第四十三章：人心内乱
人心即天意。
便是蛇阵营也要借助人心，方才能够显出诸多神圣来。
最初时是先天魔神的人心有变，最初时的先天生灵转化为先天魔神，虽有蛇阵营为幕后推手，也有鲲鹏的阴谋算计，但要说先天生灵没有此心，那蛇阵营也绝对做不到这等大事。
这顺序必是先天生灵先生出了贪念，然后蛇阵营才可以借此生事罢了。
及至之后鸿蒙末尾，也同样是先天魔神们心生贪念，人心有变，如此才导致了鸿蒙终结，天地玄黄划分之事。
而之后次次大事件莫不是如此，先是人心变乱，才有蛇阵营借机生事，虽然这人心变乱也有蛇阵营在幕后做推手，用一句阴谋诡计来形容绝对没错。
钧看着陷入火光中的诸多城区，他又抬头看向了天空上的无尽星辰，冷笑了一声，然后踏入虚无消失不见。
其实在钧看来，昊的布局和谋略都是有迹可循的，甚至是明白的摆了出来，猜不到其用意只能够说是自己蠢罢了。
为什么昊自建立这个新人类城后就甩手不管？真是因为他不想管？还是因为他不能管？
为什么昊会将本是双刃剑的人类血色气运融入到了人类城气运之中？难道昊不知道人类血色气运其实也是人类落败之因？仅仅只是为了加固四大关卡？那昊有一万种办法做到这一点，可是昊却偏偏将人类血色气运引入其中。
为什么昊不清理人类城内的高层？或者说为什么不阻止脚男交还大政……不，这么说其实也不对，在钧看来，脚男们交还大政，很可能就是昊亲自操纵着达成的，否则以脚男们对人类城的这种母亲般的责任心，他们那怕再贪玩都不大可能交还大政。
那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之后几百年，人类城的人心可谓是直接涣散了，虽然由此也催生出了与现世人类截然不同的另一股人类气运，将人类血色气运的影响降到了最低，但这也意味着人类城的人心将没有人类血色气运的庇佑，而这……就是鲲鹏的饵食啊！
从这一系列的布局来看，昊的目的其实已经昭然若揭。
“……只是，昊啊，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半点吗？这样下去……你将背负人类之恶，以及许多人的怨恨而死去的啊……”钧在混沌之中喃喃自语。
他想不到昊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人皆有私，不，是所有生命皆有私。
诚如罗所言，不争不为生命，任何生命在最初之时就应该具备着单纯利己，若不是利己状态，那这生命在诞生之初就会消亡。
而知性生命就更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私心了，便是那些道德大家，便是有所谓的觉悟者，其实也都是有着私心的，只是这私心多寡，以及是否利众或者害人罢了，便是钧和古这样其实也都有着私心，虽然他们都愿意为了人类崛起而牺牲，但是钧想要的是对万族同等报复，以及也想过史上留名，让万族听到自己的威名就胆寒，让人类听到自己的威名就壮气，这何尝不是一种私心？
但是现在的昊，却仿佛摒弃了一切私心那样，他的布局，他的谋算，以及他的结局……都已经完全没有了私心，甚至他还将自己的死亡拿来当成了筹码，一是如何死的，二是死亡之后还可以背负许多……
“真是的……昊啊，你将我和古骗入轮回之中，自己又表现得这么大公无私，仿佛圣人一般，你让我未来胜利之后如何靠这逻辑天道谋私利啊……”钧捂着眼睛喃喃说道。
在昊天神话型态出现在人类城上空时，整个人类城的民众全部都惊呆了。
虽然人类城民众也知道这个世界是有超凡之力的，但那基本都是传说，在这次的人类城之战前，人类城的民众终其一生都不会看到任何一次超凡之力展现事件，一方面是他们被保护得太好了，另一方面则是普通人的寿命基本都不过百，短暂的人生让他们飞快的流逝，就更不会看到超凡之力的展现了。
而这昊天神话型态，所有生命在看到它的第一瞬间就会本能的知道这是一种奇迹，是一种以生命代替天地的奇迹，不过好在这个昊天神话型态还是受到控制的，并不会让任何看到它的生命就直接投入其中，化为那黑渊之底的骷髅，也不会再有什么抬举月直升上天的事情发生。
民众们全部都沸腾了，一方面是看到了这代表着超凡至高境界的奇迹，另一方面则是终于感觉到了那种往日世界，往日生活的破碎。
虽然在此之前就一直有发生，高层的倒台，脚男重新归政，大征召，以及四大关卡外的万族大军等等一切，这本身已经代表着过往的和平生活再也不会回来，他们的世界已经彻底破碎，但是毕竟还没有触及他们的环境，还没有改变他们的城市，也没有波及其中的大多数，那怕有骚乱，那怕有暴乱，更多的人其实所想要的也只是让脚男们妥协。
但是一直到这一刻，他们是真的明白，过往的那一切平凡而美好的日子，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且自从这昊天神话型态出现之后，人类城领地上渐渐开始出现了迷雾，这迷雾并不浓烈，但是隔了几十米外依然是看不清东西，唯有天上的昊天神话型态，以及更高处的无尽星辰还可以清晰看到。
在这迷雾中，游行的人群，骚乱的人群，以及躲避在家中的人群，当他们发觉有迷雾时，他们已经深深陷入在了这片迷雾之中，而一旦陷入在这迷雾里，他们就感觉到心中渐渐越发的愤怒，而且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看不顺眼。
就在这时，在多个城区的人群里，就有一些人忽然大声疾呼，对着周围的人群喊着一些什么。
“永恒者之所以清理高层，是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
“这场与万族的战争其实就是他们引发的！”
“他们造出了头上的那个东西，企图将被封印的恶魔从地狱中拉扯出来！”
“一旦那恶魔破封而出，整个世界都会被毁于一旦，那些万族之所以来攻打人类城，就是为了阻止永恒者们的阴谋！”
“这是一场不义之战，永恒者们想要破坏现在的和平与安宁，他们企图推翻现在的天地，重塑的那个世界他们就可以一家独大，而代价不过就是我们这些贱民罢了！”
这样的话语声回荡在各个城区之中。
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因为骚乱，因为各种游行，这些城区本来是非常混乱的，各种杂乱声音也多得很，但是当这些人窜出来呼喊时，在这一刻，各个城区，各个人群，这些杂乱吵闹的场面却忽然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本来不该如此轻易就传递出来的信息，在这时却被无数的人仔细聆听。
紧接着，喧哗声四起，惊讶的，愤怒的，嚎叫的，以及挑拨离间的，更还有大声呼吁的，种种声音渐渐汇聚到了一起，化为了惊天怒吼，以及某种代表着人心走向的集合……
本不该如此轻易传递的信息，本不该如此轻易就相信的事情，却在这时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这一切顺利得如同作弊一般，而散沙的人群，渐渐的被愤怒，发泄，以及恐惧等等负面情绪所影响，然后开始变成一个整体，他们自发的向着所在城区的防卫军征召点而去了。
防卫军征召点是人类城防卫军设置在城区的最大办事处，从人类城发生骚乱开始，这里其实就一直很安静，每天都有人来报名参军，虽然数量与人类城的人类整体数量相比很少很少，但是依然可以算是络绎不绝，而除了这些以外，不管是骚乱的，零元购的，还是游行的人群，他们全部都下意识避开了防卫军征召点。
所以防卫军征召点除了少数的文职以外，脚男们已经离开去了四大关卡处，而防卫军的军人也基本都调离，自防卫军在四大关卡牺牲后，留存下来的少数军人已经全员都成了教官，现在正在紧急训练那些才征召入伍的新人。
这时候站岗的两名防卫军士兵依然笔挺的站在征召点大门处，他们也震撼于天上的昊天神话型态与无尽星辰，不过作为军人，他们的任务才是最为重要的，那怕身处迷雾之中，让他们心神慌躁，但是依然也是一动不动的站得笔直。
渐渐的，从远处就有大量的喧哗声而来，人群在迷雾中汇聚，两名防卫军士兵都看着了前方，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是来参军的志愿者，人数不可能这么多，他们也想不到这是来闹事的人，所以一时间都有些迷惑，而随着人群靠近，这两名军人也发现了这些是闹事者，这让他们都很惊奇，同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人群不对劲，他们的眼神里带着某种凶狠的东西，这不太像是人类城民众的情况。
其中一个军人立刻说道：“立刻报告上去，情况不对劲！”
剩下的那名军人似乎是个新人，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还是立刻开启了肩上的联络系统，快速的向着人类城防卫军总指挥部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奇怪的是，这联络装置里的信号非常不好，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干涉了一样，这是士兵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人类城的科技是非常高的，防御军所使用的个人联络装置所采用的是中微子通讯方式，不受自然界绝大部分物质与能量的影响，什么磁场啊，什么辐射啊，什么高能高温之类都不会影响到其联络状态，而类似这种干扰的不清晰感，这还是首次出现，虽然依然是联络上了，但是因为信号的干扰，总指挥部那边说话断断续续，一句完整的命令都无法下达。
另一名军人则上前几步，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大喊道：“都在干什么？这里是人类城防卫军征兵办事处！是军事重地！闲人止步！”
人群受此一喝，居然就有停顿的趋势，特别是当先的那些，在看到这名防卫军军人，以及听到他的大喝声后，各自眼神都有了一些清明。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大的愤怒，甚至还有一些委屈。
他们本来生活得好好的，虽然每天又是工作，又是加班，更还有贫富差距的加大，网络上的戾气增加，还有学习压力，工作压力，房子压力，婚姻压力，孩子压力，以及养老压力等等一切，但是这样的日子并不算太坏，每天工作之后还可以在家刷刷剧，看看沙凋网友们的闹腾，吃一些想吃的好东西，偶尔也有假期，可以宅家里休息，或者和亲人朋友一起出去玩耍……
这是一个糟糕，但是又不算太糟糕，这是一个美好，但是也不算太美好的时代……
但是现在这一切全都毁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的世界，甚至是他们所珍惜的一切全部都毁了！
他们必须要有一个仇恨的对象，一个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而制造了天空上那个东西的永恒者们，引发了这场战争的永恒者们，想要毁灭那些万族世界的永恒者们，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若是……
在这些愤怒的人群心中都莫名产生了一个念头，一个想法。
那就是若是永恒者们失败了，若是毁灭了头顶上的那个东西，若是万族的世界保存完好了，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他们永恒的和平生活之中了呢？
至于人类城外的那些原始人类们，他们是否依然还会受到万族的欺压……
这些人是不会去细想的，他们有同情心，但是不多，相比于眼下自己的生活，遥远外某个陌生人的生死对他们来说就只是一场谈资罢了……
看到这个防卫军军人出现，听到这个军人的大声质问，他们心虚，然后这心虚转化为了愤怒，他们恐惧，这恐惧也转化为了暴戾，很快的，人群中就有人大声数落起永恒者们的罪孽，也说出了天上那个东西带来了战争，这是一场不义的战争，是人类城的领导层们所挑起的战争，他们妄图要毁灭万族的世界，妄图要将万族消灭干净，妄图要释放被封印镇压的恶魔，这才导致了这场战争。
他们拒绝参战，并且要求永恒者们停止天上那个东西的继续运转，停止毁灭万族的世界，停止释放被封印镇压的恶魔。
这名军人只是冷眼看着他们，手中端着枪械一动不动，既没有辩驳，也没有威胁，而在他身后的那名新兵还在焦急的联络防卫军总指挥部，可是信号实在是太差，声音断断续续，而且带着强烈的杂音，所以两名军人都听不到总指挥部到底说了什么。
这时候也有一些文职人员从征兵点内部跑了出来，当他们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时，个个都是吓了一大跳，有部分人就要抽出腰间的枪械来。
老兵直接低声对他们吼道：“干什么？都进去！”
这些文职人员这才恍然大悟，然后个个都跑回到了征兵点之中，而这名老兵也严厉的看向了新兵，因为这新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双手颤抖的拿着了枪械对向人群。
在老兵的严厉眼神中，这名新兵颤抖着双手重新将枪械挎在了肩上，而这一幕也被人群里的一些人所看到，这些人心中立刻恶念大增，他们大声的喧哗吼道：“他们不敢开枪！我们人多，他们不敢开枪！”
“对，他们是邪恶的，他们助纣为虐！他们不敢开枪！”
“打进去，毁了这些邪恶的征兵点，我们要和平，我们不要战争，打倒独裁者！
”
乌合之众们大声吵闹，喧哗，人声传递着人声，胆小者们抱团取暖，乌合之众们跟随主流，也不知道是谁先一步往前冲着，然后大群大群的人跟随着往前冲击，老兵只来得及举枪向天射击，虽然吓阻了一些人，但是在这迷雾中，这些胆小者们的胆子也变大了，他们人挤人的往前冲，终于， 两名军人被冲倒在了这地面上，然后人群冲入到了征兵点里，他们殴打军人与文职，他们甚至点火烧房，这还不算，在某种暴戾的影响下，他们将火焰点燃在了军人身上，看着这些军人被活生生烧死……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人类城绝大多数城区之中，除了刚好有一个城区里有两名脚男，他们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攻击命令，不然，连这一个征兵点也绝对无法幸免。
与此同时，在四大关卡处，八名先天圣位又一次来了，万族凡人大军也又一次来了，在迷雾中，那怕是最胆小的万族也变得了勇勐无惧，在这迷雾里，往着人类城四大关卡杀了过去。
而在四大关卡的脚男们，他们则是恐惧的发现，四大关卡的城墙开始成片成片的崩塌，那怕是没有任何人攻击，都有城墙片段区域出现了崩塌现象。
而因为迷雾的阻隔，信息联络的延迟，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人类城中发生的剧变。
那些烧光杀光了征兵点的人群们，将目光对准了没有参加这场骚乱的居民们，他们开始一栋楼一栋楼的搜索，拉人，询问他们的理念，只要有不反对脚男的，或者想要置身事外的，他们都将其杀死，烧死，然后将整栋大楼付之一炬，其队伍越来越庞大，其行为越来越疯狂……
而在天空上的昊天神话型态处，那黑渊之底中渐渐有骷髅出现，但是这些骷髅……
它们并没有双手托举向天，而是各个彼此厮杀，各个都张大了嘴巴对向了天空上的玄黄之日与玄青之天，那模样似乎是在怒吼，又似乎是……
在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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