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数第一
窗外,阳光明媚。
教室里,他们正在进行期末考试。
监考老师发完考卷后,她就站在林文涛的两米开外目光如炬巡视着空间的各个角落。
今天考的是数学。
很快,教室里只有试卷反复翻面发出的声音。
坐在最后一排的林文涛认真看着第一道题目,把题目读完两遍,他非常确定自己不会。
又看第二道题目,他依然不会。
而第三道题,他都没有搞清楚题目的要求是什么。
这两年来,他的数学成绩一直很稳定,那就是一直保持在20分到30分之间。
才半个小时过去,林文涛就开始东喵喵,西瞄瞄了。
东瞄瞄西瞄瞄一阵,他居然一无所获,连一道题都没有抄到。
“林文涛!你的脖子缩不回去的话,我可以来帮你。”监考老师忽然大声说。
林文涛对老师嘿嘿笑,他想;我的动作有这么大吗?这都被你发现?
考试当中的这个小插曲,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其他同学,他们她们奋笔疾书着。
心思不在考卷上的林文涛,坐在那儿开始憧憬着,即将开始的世界杯。
这届世界杯在亚洲举行。
这届世界杯在冬天举行。
他一直有一个执念,这个执念就是;自己的偶像梅西会在职业生涯期间举起大力神杯。
刺耳的铃声响彻校园,走出教室的林文涛来到篮球场。
篮球场边上站着两人。
“考得怎么样?”风儿把二狗一头乌黑柔顺的黑发凌乱。
“有可能创造历史。”林文涛看着铁栅栏外面的小卖部。
“什么意思?”
“很有可能这次,数学的分数不上双。”
“不上双的考试分数,真能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你们,我早就无所谓了。”
“你呢,考得怎么样?”
“80分打底吧。”
“如果不是看在你喜欢踢足球的份上,我早就和你这样的人绝交了。”
“你听说了吗?灭绝师太现在失恋了。”二狗话锋一转。
林文涛看着二狗说:“灭绝师太失恋!不可能吧?……要知道她已经30岁了。”
“上个星期天在步行街的电影院门口,有很多同学看见灭绝师太和她男朋友吵架,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两人吵得面红耳赤。”
“吵架跟失恋有直接关系吗?”
“怎么没有,当然有关系。”
“如果她真的失恋,然后这一次的期末考,我又考了全校倒数第一,到时候她会把我怎么样?”
“她会化悲痛为力量,把你吃了。”
“哈哈哈……我到希望她把我吃了。”
“这次世界杯,你看好谁夺冠?”二狗又话锋一转。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阿根廷,当然是梅西。”
“不是我二狗说大话,以你林文涛的球技,只要你有缘遇到伯乐,有朝一日,你也可以在巴萨踢上主力。”
“别说什么‘有朝一日’,还是说眼前吧。”
“说眼前?什么眼前!”
“等期末考试分数出来,我考了个全校倒数第一,这就是眼前。”
“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我经常拿全校倒数第一,我早就被我父母给打死了。”
“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父母可不会因为我的成绩差,就把我打死。”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当天下午,林文涛被灭绝师太叫去了办公室。
被叫去办公室,这是他的意料之中。
一米七八的林文涛和一米五三的灭绝师太站在办公桌前。
灭绝师太说:“你去把门关上!”
林文涛关门那一刻,他感到后背发凉。
“何老师,你坐着说话。”他和她刻意保持两米的距离。
“你站那么远干嘛?怕呀?……我一个弱女子又打不过你这牛高马大的家伙。”
“老师你真幽默。”林文涛嘿嘿笑。
“你站到我前面来!”
“我不站。”
“好你个林文涛,你这是皮痒吗?”
“有什么话你赶紧说,等会儿,我还想去踢球呢。”
“踢球!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去踢球?”灭绝师太扑向林文涛,她要揪他的耳朵。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杀气,他落荒而逃。
接下来,他在办公桌的这头,而她在办公桌的另一头。
两人围着办公桌打转转追逐,有时候是顺时针,有时候是逆时针。
两人仿佛是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很快,十多个回合过后,还差三个月才满30岁的灭绝师太便气喘吁吁了。
而与此同时,林文涛则脸不红气不喘。
他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老师你冷静。”
她说;“老娘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
他说:“别的老师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人家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她说:“你小子说得有道理。”
说完,灭绝师太便坐到了椅子上。
林文涛问:“为何今天你如此大动干戈?”
灭绝师太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以前我的成绩同样很糟糕,也不见你像今天这样。”
“以前是以前,今天是今天。”
林文涛心想;看来灭绝师太真的失恋了,然后她就把怒气撒在我身上,现在我就是一个替死鬼。
“但是你生气一点用都没有,我也不可能因为你生气,成绩就能变好了,不是吗?”
“原本这一次考试,我们班的平均分数,可以拿全年级第一,就因为你这个害群之马,就因为你这颗老鼠屎拖后腿,现在我们班的平均分数是全年级倒数第一!”
“那我真是抱歉……我也不想拖后腿呀,但是,数学对我来说,真的确实是恶梦。”
“我要杀了你!”灭绝师太怕案而起。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老娘就是因为你,这个月的奖金没有了!”
林文涛来了兴趣:“是多少奖金?”
灭绝师太说:“够我买六根口红。”
林文涛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让我爸把你被扣的奖金,转给你。”
“滚!”
曾几何时,放学回家的林文涛怀里总是抱着一个足球,今天也一样。
走进家门那一刻,他看到母亲在厨房里忙着,而他父亲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抖音。
“这次考得怎么样?”母亲对刚进门的儿子大声说。
林文涛走向自己的房间:“我的成绩很稳定,还是老样子。”
父亲一声叹息:“哎……如此说来,我的儿子这一次的期末考又给考砸了。”
林文涛看向客厅说:“知儿莫若父,看来还是老爸最了解我。”
母亲关了炉灶上的火,她用围裙擦手后,就来到了儿子的房间:“把成绩单给我。”
林文涛从书包里翻出成绩单给了母亲。
那一刻,母亲的脸瞬间铁青了。
她来到丈夫面前,她把儿子的成绩单直接甩在丈夫的脸上:“养不教父之过!”
看了成绩单的父亲从沙发上蹦起来:“卧槽!不但没有一门及格,数学还只考了九分!”
林文涛走出房间:“我从来都不是读书的料,你们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父亲惊呼:“数学只考九分,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林文涛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怎么可能?……想必二中以前应该有人考过零分吧?”
母亲流泪了,她说:“不行!我得辞职回家辅导文涛的功课,要不然他明年连普通高中都不能上。”
父亲说:“你辞职也没有用,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根本不可能来辅导儿子。”
母亲说:“看来还是得花钱请家教……要不然一切都晚了!”
林文涛说:“别说请家教?就算你请来神仙,我的学习成绩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母亲说:“我的儿,那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林文涛说:“我以后踢球,以后我要成为一位职业球员。”
父母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林文涛对父亲说:“等我毕业了……爸,你就托关系,走后门,把我弄到体校去……也不要求去省体校,市体校就可以了。”
暑假终于来了,然后整座城市都充满了‘知了’欢快的歌声。
睡了半个小时午觉的林文涛走出了单元楼。
夏天的中午,整个世界都明晃晃着。
这样的时间点,这样的阳光,当然不适合去踢球。
在便利店买了一根雪糕的林文涛来到了大榕树下,榕树下有两老头在下棋。
两老头他都认识,一位姓李,一位姓王,其中姓李的老头就住他家楼下。
“李伯你跳马,别出车……跳马是好棋。”林文涛忽然说。
李老头说:“观棋不言真君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林文涛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激动。”
李老头说:“林文涛,听说你这次考试非常的不理想?”
林文涛说:“是的,非常不理想,尤其是数学,才考了九分。”
王老头问:“你那个学校的?”
“他是二中的。”李老头擦话说。
王老头说;“你的成绩这么差,以后都没有机会上大学了。”
李老头说:“这年头,上不上大学也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不上大学话,只能一辈子做苦力……而且,大学生相对于不是大学生的人,他们更容易找到工作。”
“你没有看新闻吗?就算是清华北大毕业,未必就能找到好工作。”
“清华北大毕业找不到好工作?怎么可能!你在哪里看的烂新闻。”
“你这人什么都不懂!”
“你才什么都不懂!”
“我懒得和你说话。”李老头有些上火了。
“我才懒得和你说话。”王老头同样有些上火了。
看到两位老头这样,林文涛也没有了心情,在一旁看棋,他吃着雪糕离开。
当他在远处回头看榕树那一刻,他看到两位老头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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