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劝解
周素琴知道,这钱要是借给闻静,那就十有八九要不回来了。闻静果然大喜,宁洁面上依然笑眯眯的,心里却在想,看周素琴的表情就知道闻静肯定有不良记录,于是笑道:“看您说的,还用动您的钱?这事儿多简单啊,两位嫂子要是本金不凑手,我就先替她们出了,不过她们渔船出的东西得先归我,等我卖够了本金,再把渔船产出的所有权还给她们,这样两位嫂子也不用担什么风险,但嫂子们最好在渔船出海回来的时候跟我过去看收成,咱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
周素琴松了口气,发自内心地笑了,这个儿媳妇不愧是状元,真是玲珑剔透,于是拍手道:“这办法好!反正你也要卖你那十条船的海鲜。”
闻静有些不甘,老太太不掏钱,她要多久才能看见回头钱啊,不料宁洁补充道:“再说这打鱼就是看老天爷赏饭吃,要是年景不好,这渔船嫂子们就直接转头给我就行,我还负担得起这两千块。”
“宁宁,那你年前这批货赚了多少?我们包一条船多久能回本?”闻静问道,虽然知道打听人收入不太好,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打听明白,也好决定要不要包渔船。
宁洁伸手抓了一把松子边剥边笑道:“二嫂,你不能以年前出货和收入为参考,首先,冬天渔船基本不下海,如果不是我今年要打开京城市场,我也不会让渔民在年前那种天气里出海。正因为冬天渔船出海少,市面上的海鲜也少,加上过年走礼的人多,所以我们的海鲜卖得价格高。但如果在夏天,虽然出海次数多,但是货存不住,需要囤冰存货,货也容易腐烂,所以一次买卖并不能看出一条渔船的收益,我也不敢保证这一年下来收入会怎样。”宁洁东扯西扯地绕她,其实她年前这一次就回本了,但如果只是单纯放到市场上卖,其实卖不了这么多钱,这里面罗捍中功不可没,他包装和宣传都非常牛,加上人脉广,头脑灵活,海鲜礼盒被他炒得价钱高高儿的,他还联系一些单位把海鲜作为年终奖的一部分发给员工,有几个大厂子都从他这里上了大量海鲜,因此两个人这一单狠赚了一笔。换别人,能卖出罗捍中那种高价还真不大可能,但她绝对不可能把这些告诉闻静。
闻静果然被宁洁忽悠得有点动摇,可转头一想有宁洁做退路呢,便咬牙道:“好,宁宁,你帮我和大嫂先垫上,等我们把欠你的钱还上了,我们再接手,大嫂你说呢?”
宁洁心说你都拍板了再问人家,真好意思,平时欺负大嫂欺负习惯了,这种大事也敢给人家做主。
周素琴也劝柳芸,柳芸只能点头同意了。
“那行,咱们签个合同,我去起草。”说着宁洁就去找宋君明要纸笔。
闻静拦住她,笑道:“这都一家人,还写什么合同啊。”
宁洁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二嫂,我做生意必须签合同,哪怕是跟我亲妈我也得签,这大概是我们学经济的人的通病吧,二嫂你理解理解。”对不起了,学经济的兄弟姐妹们,我也是没办法了,你们帮着背锅吧!
闻静不想签,可宁洁就摆出一副不签没得谈的模样,没办法,闻静只能在合同上签字画押。宁洁心里吐槽,就闻静这德行,不签合同她和柳芸能随时被她坑死,她可不愿意做亏本买卖,也不愿意看柳芸这个老实人被坑。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宁洁推说累了要上楼休息,回屋刚换上睡衣,就听到有人小声敲门,宁洁打开门,见柳芸带着尴尬的笑容站在门口,宁洁忙把她迎进屋:“大嫂,这么晚了,有事?”
柳芸关严房门,把宁洁拉到床边坐下,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才开口道:“宁宁,我把我那半条船让给你好不好?你就当帮帮嫂子。”
宁洁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上:“嫂子,这可是赚钱的机会啊,二嫂都恨不得扑上去,您怎么还往回退?”
柳芸长长叹了口气:“我不怕你说我事儿多,但我真不想跟你二嫂一起包渔船,我这人平时能凑合就凑合,但你二嫂我真的……我宁肯不挣这个钱了。”
“其实刚才在楼下,我故意说你们产出一人一半,自己愿意怎么卖就怎么卖,嫂子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怕她又想出别的招把你坑了!。”宁洁趴在她耳边小声说:“还有一点我没说,我去帮你们找渔船的时候会把合同拟得很细,让渔民们当场把所有东西按大小重量平均分成两份,这样她在分东西的时候占不到便宜,到时候您那份您挑出自己吃的和送人的,剩下的随便卖卖入秋前都能回本儿。再说了,就二嫂这人,只要她赚够一半的本钱,她肯定会劝说您把您那一半卖给她,信不信?到时候您就干脆把那条船让给她,我再给您找一条可靠的您单独包一条。”
柳芸还是有些犹豫,宁洁道:“嫂子,您别嫌我多事儿,我给您分析分析现在的情况您听听看哈。咱们国家现在逐渐进入和平年代了,从77年恢复高考之后,考大学出人投地是很多孩子和家长的追求,因此孩子教育方面的费用会越来越高,你家两个孩子,光靠大哥一个人赚钱怎么能行,你说现在他们还好,就上个初中小学,也不花多少钱,可将来上高中学费您得不得攒?高考补习班费用您得不得攒?各种补习材料练习册的费用您得不得攒?上大学的费用得不得攒?现在的大学没有走读制度,哪怕我是走读,但我的住宿费也一分不差地交了,我也就省了吃饭的钱了,剩下都跟寄宿生一样的花!还有,将来孩子大学毕业后得不得成家?成家得不得买房?咱家虽然现在住大院儿的小楼,但能住一辈子吗?大嫂,这衣食住行哪一样能离开钱啊?虽然现在一块钱能买很多东西,但过几年,现在的一块钱会只能买到五毛钱的东西,您就算现在省吃俭用有什么用呢?赚钱才是硬道理!您看我现在带三个孩子,又念书,我还拼命折腾赚钱,为的是什么?大嫂,现在是赚钱的好时机啊!这渔船别的我不敢说,赚钱肯定没问题,渔民们在偏远渔村,销路成问题所以才把船租出来,现在租船很便宜,过个两三年四五年,这种价钱渔民根本不会看一眼!而且咱们也不愁销路,把海鲜拉到哪个城市都能卖钱回本。”何止没问题,不赚钱她能干这个吗?
柳芸心中大为震动,她这些年过得浑浑噩噩,每天围着锅碗瓢盆转,似乎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她知道钱很重要,但在她看来,省一省够花就行,可今天宁洁推心置腹的一席话,似乎像一道雷把她混沌的脑袋劈通透了!将来老爷子和老太太没了,他们家也不是军区的,到时候只能搬到宋战铭分到的那个14平的小屋子,厕所是公用的,厨房在走廊,家里连自来水都没有,要去院子里公用自来水排队接水。看看人家小四和小四媳妇,一人一套四合院,也不用挤挤巴巴好几口窝在一起,最起码人家的孩子可以一人一间屋子,要是能存点钱也去买一套院子,他们一家也可以搬出去住得宽宽敞敞,不用天天跟老二媳妇一起,受她的气,孩子们也不用跟晚晚住一起受气了。现在小四媳妇儿多逍遥自在,独门独户过日子,什么都自己说了算,家里有三个保姆带孩子,洗衣做饭都不用她伸手,还不是钱多底气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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