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挟州牧之子以令巴蜀
第271章 挟州牧之子以令巴蜀
江东烽火连天，鸡飞狗跳，巴蜀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
与锐气方张咄咄逼人的曹操相比，堪称书香门第谦谦君子的益州牧刘表，也意识到兵乱将起。
于是召谋士商量对策，果然得到两条妙计。
一是调集重兵扼守巴蜀之间的关隘，尽量延迟曹军进攻速度，以拖待变。
二是向朝廷发出求援急报，并向各地诸侯求援，以外部压力迫使曹操改变想法。
但第二条在实施过程中，水陆两路信使被曹军全部截获，这进一步刺激了曹操快刀斩乱麻的决心。
共和1032年十一月，天降瑞雪。
巴蜀大地银装素裹，交通中断，商旅停滞。
梓潼与巴西郡相连，是蜀军重点防守的两个前沿战线之一。
一旦曹军攻克梓潼，就能直插广汉郡，兵临成都。
另一个防守重点，是与巴郡一江相连的江阳郡，一旦曹军夺取江阳，可顺水突进到成都南，也可向西绕到犍为郡，抄蜀军后路。
因而，这两处战略要点，都由刘表的族亲督阵，都放出狠话“誓与城池共存亡”。
自古行军打仗，无非天时、地利与人和。
蜀军据城而守，拥有地利，天降瑞雪，又占天时。
因而，看着鹅毛大雪飘舞，蜀军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这冻死个人的鬼天气，走路都能摔死，除非曹军疯了才会进攻。
再说，来了也不怕，咱们舒舒服服在城头吃香喝辣，曹军来了便放箭射他娘的！
果然，白天过去，曹军的影子都没发现，于是，将领们放心地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到了晚上，雪还没停，梓潼守军哪吃过这种苦，全都缩在火堆旁喝酒吃肉。
小队长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动静，踢了踢手下。
“去看看外面有啥动静？”
那手下不情不愿，站起身，举着火把走到垛口，晃了两晃，茫茫雪地，一点异常也没有。
“队长，啥也没有啊！”
“真没有？”
“真没有，不信你自己来看，这种破天气，鬼才会出来呢！”
小队长想想也是，若曹军攻城，三两百人肯定扯蛋，千八百的，不可能一点痕迹没有。
自己太敏感了！
都是袍泽兄弟，手下不会说谎的。
“行了，回来，喝两口！”
不大会功夫，那种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小队长皱起了眉。
特么阴魂不散的，到底是人是鬼？
这回，他自己举着火把跑到垛口，向下观望，风雪呼啸，能见度着实不高。
但就像手下说的那样，雪地上，有没有人一览无余。
看了两遍，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不过，鬼使神差，这货取了一支火箭，点上，射向城下阴暗处。
火光照亮的地方，仍然是白花花的一片。
“艹，应该是老酒喝多了，疑神疑鬼的！”
小队长缩了缩脖子，跺了跺脚，又跑回火堆旁，狠狠灌了一口白酒。
“呼！”
总算热乎了。
然而，小队长没注意，火箭下方，竟然渗透出一抹嫣红。
夏侯惇亲自带队，雪夜奇袭梓潼城下。
突击队八百勇士披着白布摸到城下，刚刚准备攀墙，却被守军放了一箭。
恰好射中夏侯惇的亲卫，中箭的亲卫咬住嘴里的木杆，愣是一声都没吭。
等墙头火光离去，夏侯惇赶紧扑过去查看，却见箭入后心，亲卫早已气绝身亡。
“好兄弟！老子发誓，今晚砍一百颗人头给你陪葬！”
放下亲卫尸体，夏侯惇低声喝道：“上！杀无赦！”
数十个抱着软垫的飞爪抛上城头，在风雪呼啸中近乎无声。
而城头，喝酒喝的正酣的蜀军守卫甚至唱起了坊间小调，引得一众汉子嘻嘻哈哈。
两军对阵，以正合，以奇胜。
夏侯惇以白布趁着雪夜鬼魅一般抵达城下，并顺利攻上梓潼城头。
有备攻无备，这仗怎么打怎么赢。
顺利拿下东门，梓潼守军也发觉敌袭，仓惶之下组织反击，但夏侯惇身先士卒，悍不畏死，牢牢守住城门。
当曹军后方大队骑兵快速杀来，蜀军士气崩溃，兵败如山倒。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浑身是血的夏侯惇长刀已经换了三把，犹在奋勇斩杀蜀军残余。
而他的亲卫也知道主将在践行对死去亲卫的诺言，有意将人头送给夏侯惇。
但蜀军被这尊杀神吓坏了，纷纷抛下兵甲，跪地请降。
看着眼前跪下的敌军，夏侯惇刀举起，放下，举起放下。
把对面的降兵吓得瑟瑟发抖。
“将军，你们曹军军规：不杀俘虏！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
曹军大队中，陈宫骑马来到，听着手下讲述缘由。
见夏侯惇心气难平，便说道：“只要元让的心意到了，手足兄弟会明白的。前面还有更重要的军务，需要元让带兵。”
一语惊醒梦中人，军规是大义，承诺是私情，不能因为兄弟情谊，毁掉了军中规矩，导致作战计划的失败。
“咣当！”
夏侯惇扔下钢刀，一脚踢翻那名捡回性命的蜀兵。
“算你命好，滚！”
仅仅用了一夜，梓潼陷落，并且全军覆灭，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雪太大，城门紧闭，曹军突然破城，少数士兵出城连十里路都没跑出去，就被骑兵抓了。
陈宫很满意，与夏侯惇商量，间道“偷”广汉。
夏侯惇胆大心细，觉得值得冒险。
于是，次日用抓获的刘表宗亲作为人质，乔装成蜀军开往广汉，后面大队曹军尾随。
刘表的宗亲是一文弱书生，骑不得马，夏侯惇冷着脸看着这货钻进马车，用刀挑开车帘。
“你最好识相点，待会要是露出破绽，老子第一个砍你脑袋！”
“夏侯将军，小的不敢，不敢！”
作为防守二线，广汉城一派平安喜乐的场景。
大雪天，最要紧的是食物和燃料，因而，雪停之后，进出城门装载粮食和柴火的车辆络绎不绝。
五百乔装蜀军的曹军，跟着马车大摇大摆抵达广汉城下。
<div class="contentadv"> 守门官立即上前喝阻：“哎，站住，你们从哪来？有没有文书？”
夏侯惇因为独目太过显眼，因而躲在车中与刘表的亲族在一起。
他用刀拍了拍对方：“看你的了！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是是，小的明白！”
那人点头如捣蒜，当即撩开车帘，看也不看地骂了起来：“瞎了你的狗眼？看不见车标？再啰嗦休怪我拆了郡守府！”
守门官这时才看见车上挂着州牧府的特有徽标，吓了一跳。
原来是在梓潼前线督军的那位，但怎么会跑到广汉来？
可对方骂骂咧咧，连祖上十八代都快问候一遍，真是惹不起，反正自己只是小小的守门官。
“放行！”
就这样，五百敢死队轻而易举踏上吊桥，进城，而后兵分两路，一路直冲广汉郡守府，一路夺取城门。
当陈宫赶到，郡守府已经被占领，广汉太守已成阶下囚。
这仗打得令人不敢置信，但事实又确实如此，因为广汉的精锐全被调往梓潼，眼下太过空虚。
轻松拿下广汉，遥望成都平原，陈宫对夏侯惇笑道：“天府之国，当有德者居之！”
北线曹军先奇袭后偷袭，以百余人的伤亡拿下两座郡治，堪称智勇双全的典范。
而曹仁与蔡瑁，在水师的配合下，对江阳发起强攻。
改造的战船拥有多门火炮，对准江阳城防一通猛轰，仅仅半日，两百炮砸过去，防守的蜀军就吓破了胆。
曹操、曹仁、许攸与许褚冲进城中，斩杀三千余人，俘虏近万，截至第二天早上才算攻克郡守府。
斯役，许褚破城先登，斩杀敌方两员大将，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不幸的是，身上中了七八箭，尽管不致命，但全身裹得像粽子一样。
按照许攸的话说：这夯货就差一副好棺材了。
这时，曹操做出决断，曹仁带三千人绕道攻取犍为，堵刘表的后路，他自己带主力长驱直入成都。
由于大雪耽搁，刘表直到第三天，才得到曹军南北两路夹击成都，并连续攻城略地的消息。
梓潼、广汉、江阳的丢失，令成都无险可守。
刘表终日忧心忡忡，恰逢刘琦刘崇争执，夫人蔡氏帮亲不帮理，对刘琦言语刻薄，结果双方撕破脸皮，蔡氏竟将长子刘琦赶出家门。
等刘表得知，后宅不宁，妻不贤子不孝，城外曹贼势大，简直生无可恋。
郁闷至极，吐血晕厥过去。
刘表病倒，大夫诊治表示不太理想。
毕竟刘表已经年过五十，又是寒冬腊月，只是开两副补气汤药，应付着。
蔡氏知悉，立即耍弄手腕，暗中联络刘表门生故吏，扶持刘崇上位。
但长幼尊卑有序，刘表的位置，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刘琦，因而，相当一部分不认可刘崇。
蔡氏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先斩后奏。
当杀手潜入刘琦院中，听见刘琦与妻子交谈中，对父亲患病自己却不能在家里伺候而伤心哭泣，认定刘琦是大孝子，便出面提醒：后母要杀你，让刘琦赶紧逃跑。
面临生命威胁，刘琦别无选择，只能带着妻子连夜逃出成都，却恰好背曹操的斥候擒获。
许攸得知刘表病重，刘琦被蔡氏威胁，顿时有了一个计谋。
隔日，刘琦头缠白布，出现在成都城下，打出“讨伐不孝子”刘崇的旗号。
声称蔡氏不守妇道，干预州牧府政务家事，摆明了是蛇蝎心肠，甚至还言之凿凿，蔡氏数次谋害刘表，这次终于下毒成功，导致刘表病重。
所以，刘琦是为父报仇，曹军摇身一变成为“勤王救驾”的义军了。
原本成都墙高防厚，军民粮草十分充裕，真要打，也不容易。
但刘琦这时候，把水搅浑，成都政治势力立刻分化，上面是这样，下面就更不堪。
不知有多少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四下传播，甚至将蔡氏比作商纣王的妲己，用美色引诱刘表，实现祸蜀殃民的歹毒用心。
围城战，守城一方最害怕的就是心不齐，被刘琦这么一搅和，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掌握城防的带兵将领隔一两个时辰就会换一批，这更导致士气迅速跌落。
而有识之士，已经看明白了，不管刘表死不死，成都城早晚是曹操的。
既然如此，聪明人往往领先一步。
第二日开始，不知道有少人派了信使，出城与曹操联络，除了示好，还表忠心，一面认为刘琦应当主政，一面认为曹操有正本清源之功。
曹操大笑，说道：“不出三日，成都不攻自破。”
果然，第三日，眼见形势岌岌可危，蔡氏带着刘崇与心腹死党从西门逃离。
这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正大光明地打开城门，迎接刘琦与曹操。
刘琦很识趣，让曹操先进城。
曹军兵多将广，士气高昂，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与之对抗。
但曹操却认为，由刘琦在前为好，自己说勤王救驾，决不能喧宾夺主。
刘琦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曹操：你别演戏演上瘾了啊？
曹操可是千古奸雄，刘琦跟他比差远了。
“贤侄，我曹某人说一不二，益州牧非你莫属，其他人老子一概不认！请！”
或许是福至心灵，刘琦忽然明白曹操要做什么了。
当即说道：“曹公文治武功，乃不世出的天才，今后巴蜀治理与振兴，就拜托了！”
“哈哈，此乃份内事，不敢辞！”
于是，两人谈好条件，双双进城，直达郡守府。
刘表榻前，曹操指天发誓，说自己绝无取而代之之心，还笑呵呵地让州牧养病，其他的都交给刘琦。
“景升兄是大儒，长幼尊卑这条总是绕不过去的吧？”
被曹阿瞒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刘表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不得不在门生故吏面前，将权柄交给长子刘琦。
至此，刘表时代结束。
巴蜀大地，挟州牧之子以令巴蜀各地郡县的政治戏码，拉开大幕。
因为刘琦足够聪明，也足够善良，曹操也不是草莽之辈，因而双方配合的很愉快。
曹操将刘琦捧得很高，金钱美女大把送上，而刘琦投桃报李，将巴蜀政务全部交给曹操打理，自己只管好州牧府。
就在成都一团和气，即将过年的时候，曹军内部突然爆出一个大瓜。
许褚当街斩杀许攸。
据说许攸的脑袋骨碌碌滚出好几丈远。
在场的曹军看傻了。
得信之后的曹操懵逼了。
陈宫夏侯惇曹仁匆匆赶来，向在场士兵探问缘由时，竟然没听到一句关于许褚的不是。
在这特么就奇了怪了？
但许攸毕竟是曹军第二军师，仅次于陈宫，秩两千石，就连曹操都不敢轻易处置。
曹操见到许褚，愤怒至极。
“你怎么敢以下犯上，杀了许军师？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任意胡来，吾绝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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