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4章 旧梦
说话之间，孙元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金牌，并直立起身，走到曹正面前，递给了曹正。
其实他对曹正的了解不深，只知道这是一个有些手段的青年才俊，但远在神都的皇帝，却是对此人非常的推崇，并说可以把最难做，最危险的事情，都交给这个人来做。
这里面，刘光正究竟有几分私人报复的意思，就没人知道了，但有一点，正常情况下，曹正也是的确有能力，把事情做好的。
只是唯独有那么一点刘光正没有料到，那就是，自己上一周目遇到的那个雄霸天下的枭雄，竟然也有生出投诚想法的时候。
从始至终，他就其实并未真正的看清楚曹正这个人，前世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曹正的雄心壮志，以及雷霆手段……
待到曹正领命离开后，孙元泰却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些时日，他统筹大局，其中种种，可谓是千头万绪，要是他还年轻也就罢了，如今他年岁已大，固然身体还算硬朗，但终究是不如年轻时候了。
至于行军打仗，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年轻的时候，他先是书生，后是武将，可谓是文武双全。
只是后面，他发现朝廷重文而轻武，想要拨乱反正，缔造出一番太平盛世来，当武将是没用的，唯有成为文臣，进入中枢，才能真正影响到干系天下的决策来。
而这个世界，只要一入朝局，不管是文武，就终究不可能一尘不染。
“我的安排，目前看来，是没有半点缺漏的，有道是三分天命，七分人和，人所能做的，我已经做到极限了，哪怕换个人来，也不可能做的更好了……”
恍惚之中，孙元泰那少年时候的自己，对着自己说话了，似乎看到了已经年老的自己。
“活捉孙贼官升三级，斩杀孙贼，官升两级……”
沉默半响，孙元泰喃喃。
但转眼之间，本来温暖的帐篷，却是突然崩塌了，狂风将帐篷撕碎，转而是那在漆黑的夜色下，将天穹都染红的火光，以及战鼓擂动，兵戈碰撞，以及喊叫声，厮杀声。
唯有自己的心，却是渐渐地冷了，硬了，自己学会了取舍，学会了冷酷无情，学会了欺上瞒下，学会了面厚心黑……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可以当大官当到死，总有退下来的时候，要是每一个都对之前的对手斩尽杀绝，那就是越过了底线了，未来死无葬身之地都是轻的。
就这样，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间，孙元泰竟然睡去了，并且还进入了一场梦中。
边疆很苦，不但缺少食水，且冷的厉害，半夜的寒风，足以把人冻死。
一阵阵怒吼声传来。
“只可惜，我已经老了，快要死了，辅佐不了陛下多久了，要是我能在那时，就遇见这位陛下，想来就是另一番景象吧……”
至于说自己退了，对头对自己赶尽杀绝，只要对方不是蠢人，就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梦中孙元泰有些喋喋不休，根本不像是平日的自己。
“再不醒，就醒不了了，我主动污了自己的手，自己的心，想着准备好后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当我正的站在臣子的顶峰，却发现，所能做到的，依然有限，甚至，哪怕是皇帝，也有很多，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再看去，这周围的环境，竟然是从北蛮，到了天绝关，只是如今的天绝关，大火燃起，好似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火炬，至于原本巍峨的城墙，也是成了一对废墟。
说话之间，孙元泰已经起舞，挥舞之间，杀气凛然。
而更遥远的地方，却是有着深沉的黑暗，就连火光都无法刺破，恍惚之中，那是一个巨大的身影，好事与天地一般高大。
呢喃之间，孙元泰心里，却还是感觉不安。
“杀啊！”
说话之间，少年时代的孙元泰，已经将手中的剑，丢给了年老的自己。
平日里，他话其实不多，且谨言慎行。
“当然可以！”
那时候的自己啊，心中一腔热血，可谓是赤子之心，也无惧生死，只想着，扫平蛮夷之患，使得天下国泰民安。
但此刻，他却是似乎将要将几十年的苦闷，都倾述出来。
<div class="contentadv"> 而他那少年时候的自己，只是静静地听着，一直到孙元泰无话可说了，少年时候的他才突然一笑，问道：“你已经老了，还舞得动剑么？！”
只是渐渐地，自己身上的盔甲，换成了锦绣轻裘，皮革绸缎，所在的地方，哪怕是寒冷的冬日，亦有火炉烧的旺盛，有如暖春。
“杀！”
这十万大军里，有三万是他带来的人马，还有七万，却是由各家的人马拼凑成的。
久思必多梦，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
且一边舞动，他还一边低吟：“少年意气转白头，多年沉浮恨难消，若是许我凌云气，一日北蛮至神都……”
就在孙元泰看过去的时候，一只擎天的手掌，也赫然向着他抓拿过来，似乎要把他捏的粉碎。
孤阴不长孤阳不生，唯有一分为二，相生相克，才能长久，而皇帝，就是调和阴阳的那根黄金分割线。
老实说，对于孙元泰的想法，曹正感觉，对方有些谨慎过头了，这个时间点立下营寨，怎么看都是对方临时起意，如此思虑过度，孙元泰哪怕不是死去刀兵，怕是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另一边，曹正也不拖延，当即就拿着金牌去调兵。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
孙元泰闻声看去，竟然看到一对铁骑从火光之中冲出，金戈铁马，直直的向着他冲杀过来。
……
“难道是因为思绪过多，以至于外邪入侵？！”
当然，他选择的，都是些和自己比较熟识亲近，亦或是自己看到的人和势力。
甚至，就连所谓的敌对，也有几分是因为身后的势力集团，有几分，是为了做给皇帝看的。
书房里，孙元泰惊醒。
……
哪怕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掌握真正的权力，来改变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但当时间线不断的拉长，当权衡利弊成为了自己的本能，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已经丧失了，最初那改变一切的勇气。
梦里，他回到了自己最初领兵的时候，那是在边疆，彼时蛮夷屡屡犯边，自己在帐篷里，就这灯火，一边弹剑，一边听着外面，呼呼呼的风声。
但当时的自己，心的热的。
作为皇帝，要是自己手下的臣子万众一心，那无疑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我现在遇到了一个明君，不对，是圣君，甚至哪怕是大苍开国太祖，也定然是不如对方的，如今那一位陛下年岁虽然还很轻，但却给这个世界，诸如了新的源流，这是以往的我，不敢想象的事情。”
“当然，那是我之前的想法，做不到，不过是能力不足罢了！”
但这种时候，做一场这样的梦，无疑是大不详的。
几十年宦海沉浮，他也累了倦了，心灰意冷，哪怕自己站在了权力的顶点，也终究是再难回天，无法实现自己年轻时候的愿景了，彼时又正值自己的朝堂对头对自己穷追猛打，于是自己就干脆借着机会抽身而退，保全了己身。
智深不寿。
这个事，从古至今，都是没有例外的。
曹正的本事毋庸置疑，从挑选人马，到准备完全出发，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曹正就做好了，要是换个能力差点的，怕是不要说中午了，怕是到了第二天，都未必能够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
而等到下午的时候，曹正就已经到了目的地，开始安营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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