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白衣胜雪的少年

“砰！”

        子弹瞬间破空而出，从空气中一闪而过！

        一切发生的那么慢，又那么快。

        慢到苏瑶清楚的看到了子弹上的每一条刻痕，快到她来不及发出声音，便没入了叶思辰的胸口！

        “咣当！”一声，刀子掉落在地上，强大的冲击之下，叶思辰接连倒退了好几步，重重的撞在墙上，随即“咚”的一声弹在地上！

        一大团鲜红的血液在他胸口快速弥漫，染红了白色的衬衣，从他身下潺潺流出。

        苏瑶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像眼前下了一场血红色的雨，漫天漫地都是鲜艳的红色，漫天漫地都是记忆深处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

        他站在榕树下，笑的腼腆而温柔，他说，苏瑶，做我女朋友吧？

        他的掌心温暖而安心，他说，苏瑶，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

        “叶思辰！”苏瑶凄厉的尖叫一声，猛地向他扑去，连着椅子一起重重的摔在他身上。

        “咣当——”一声响传入耳中，呆住的陆励成猛地回神，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刀子，快速割开苏瑶身上的绳子。

        “苏瑶，你没事吧……”

        还没说完，就被重重的推开！

        “叶思辰！叶思辰！”苏瑶扑过去抱着叶思辰，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整个人颤抖的不成样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叶思辰费力睁开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丝微笑，气若游丝的说：“我快要死了，是吗？”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苏瑶泣不成声，用力按住胸口的血洞，企图堵住伤口，然而却无事于补，鲜红的血液像涌泉似的，从她指缝里喷涌而出！

        她的手上、身上全都被鲜血浸透！

        叶思辰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抬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然而只伸到一半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叶思辰……”苏瑶哭着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心底的恐惧如同蛰伏的怪兽，猛然破涌而出，浑身剧烈的颤抖：“求求你不要死，你不是要给周彤报仇吗？我还活的好好的，我还没有死，你的大仇还没有报，这么可以死？你不能死！叶思辰，你给我起来！”

        眼泪汹涌的流出，苏瑶哭的话不成声。

        两行清泪从叶思辰眼角缓缓滑落，他艰难开口：“我只是让陈斌对你差一点，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对你，监狱里的事情非我本意，苏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说的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其实我才是那个懦夫，和周彤相爱却不敢承认，而且害的你一无所有受尽折磨。明明是我自己害死了周彤和孩子，却偏偏要怪在你和陆励成身上，苏瑶，我是不是很失败，很无能？”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说了……”苏瑶拼命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企图给他一丝温暖，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落下。

        “六年了，我每天都活在内疚和自责中，”叶思辰的声音渐渐哽咽：“我不想伤害你，却不愿面对失败的自己，除了恨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苏瑶，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苏瑶使尽点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我原谅你，我一点都不怪你，我只求求你不要死，你会好起来的……”

        叶思辰笑了，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轻松：“不过我临死之前总算是为你做了一件事，你看，陆励成为了你，连命都能不要呢，我测验过了，他是真的爱你，这次你可以放心的爱他了。”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剧烈的喘息着：“那把斧头外面只有一层厚铁皮，里面都是棉花，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别担心，他的胳膊会好的。”

        他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用尽毕生最后一点温柔注视着苏瑶：“傻瓜，不要哭了，那把刀是假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你是我用尽一生去守护的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你还那么年轻，那么美好，还有大把的青春和人生，苏瑶，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代替我和周彤，好好活下去……”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底仅剩的一丝光亮缓缓熄灭，漫上一层死寂的灰白。

        他的手再也无力支撑，“咚”的一声轻响，落在了地上。

        “叶思辰！不要！不要死啊！”苏瑶紧紧抱着他，哭的撕心裂肺！

        陆励成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底渐渐有些氤氲，他猛地抬头，将眼底的泪水使劲逼了回去。

        苏瑶用尽全力抱着叶思辰，好像一松手他就会离开，叶思辰的体温随着鲜血一点一点缓缓流失，身子逐渐冰冷僵硬。

        苏瑶好似傻了一般，紧紧抱着不肯松手，即便怀里的人已经冷硬的如同石块。

        她像是抱着最心爱的洋娃娃，温柔而亲昵，头紧紧贴着他的头，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疼。

        直到警察来了，将她和冷硬的尸体分开，她才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

        苏瑶不顾一切的挣扎着扑向叶思辰，哭闹的像个任性的小孩，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警察才算松了口气。

        苏瑶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

        窗外阳光正好，温暖而明媚，洒在窗台的秋菊上，黄白相间的秋菊次第而绽，在微风中轻摆，沁人心脾。

        温和的风从窗口飘进，轻轻拂过苏瑶的脸庞，她缓缓睁开双眼，迷茫的打量着四周。

        象牙白的雕花床，粉红色的窗幔，床头柜上还摆放着她十五岁那年照的古装照，阳台上有她爱的君子兰，秋菊和文竹，墙角的吊床微微晃动，上面是她最爱的碎花垫子和几本书。

        苏瑶怔怔的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是她十五岁时的房间。

        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回到十五岁时的房间？她是二十九岁的苏瑶，还是十五岁的苏瑶？

        缓缓转身，目光寸寸上移，落在梳妆台的镜子上。

        目光所触，片寸天地间，所有的色彩都重的像是被泼了墨，只有镜子中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清晰的像是一幅画。

        少女浅浅的笑着，嘴边漾起两个小小的梨涡，双眼弯起，透出星光点点，她说。

        苏瑶，欢迎你回到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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