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任务
“喂,醒醒,快醒醒”
迷迷糊糊间,太宰治耳朵中传来柔和的,缥缈的,遥远到好像来自天国的声音。
“醒醒,别装死啦”
啊,天亮了吗,为什么这么刺眼
恍惚间,躺在地上的太宰治向光芒处伸出手,想要抓住飘忽不定的声音。
“啊你一定是三途川的使者,冥川河的摆渡人”
他开心地说着,眯起鸢色眼睛,脸上是十足虚幻的表情“你是从我向往的天堂而来,在这虚假的尘世间引渡,接引我离开这里,到达万世极乐的新世界的吧”
“呵。”
“啪叽。”
先是一声冷笑,然后一团绿油油的水藻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地糊在还没清醒的太宰治脸上,凉得他一个激灵。
“嘶”
反射性从脸上拽下黏糊糊的水藻,太宰治猛地从地上坐起,用力把手中的东西甩到一边。
“啪叽。”
有点蔫蔫的水藻在空中划过一道绿绿的抛物线,黏糊糊地粘在一旁的草地上,无力吐出一口颜色奇怪的黏液。
“恶什么鬼东西。”
虚幻的神色完全从他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消失,生动的厌恶又爬上那张缠着绷带的,十足俊俏的脸。
虽然不好看,但是起码比刚刚迷幻得像磕了药似的样子好得多。
“喂,我说你,现在醒了”瑟芙洛大咧咧坐在他身边,手中不停把玩着一团黏叽叽的水藻。
她一边把手掌摊开,欣赏水藻在手心流动的情态,一边用眼神上下扫视满脸茫然的太宰治,似乎跃跃欲试地想再丢一团试试。
“啧,你要是敢把那团东西丢过来”太宰治狠话放一半,瞪大眼睛,偏过身子躲避朝他飞过来的黑影。
“啪叽。”
又一团绿油油含恨掉落在岸边。
“你说什么我刚刚好像没听清楚。”
瑟芙洛装模作样摇摇头,坐在太宰治身边,好像真的没听见太宰治说的话似的。
那坨绿油油和善良清纯的她不说幕后黑手吧,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前提是忽略她伸手,一股脑把剩下的绿藻全都揩在太宰治湿透的外套上的行为。
诶嘿吐舌
太宰治低头,果不其然看见自己黑色外套上印着两个绿油油的手印如果换个颜色,这场景,直接踏入恐怖片场也毫不违和呢。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
瑟芙洛
算了算了,沉稳,理智,别把智商拉到她一个水平,再被她用丰富的经验打败。
嫌弃地把绿油油外套扯下来丢到一边,单薄的身体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太宰治深深吐了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也只有小肚鸡肠的这个暴力矮子仗着武力报仇不过夜,真正的聪明人都不屑于和这种莽夫争斗冷静。
深呼吸两声,终于把那股热血上头的冲动压下去,太宰治嘴角肌肉抽动,咧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他发誓,这辈子,他就算在敌人的刑具面前,也没笑得这么僵硬过。
“哇哦,好可怕,黑漆漆溅水河狸鼠变成恐怖微笑溅水黑漆漆河狸鼠了”
一口气把想到的贬义形容词全都堆上去的瑟芙洛眨眨眼,继续精准吐槽“你这个样子出门的话,过不了一个星期,横滨家长们用来治小儿夜啼的恐怖故事就要被恐怖河狸鼠占领啦”
她扶着下巴,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传说中占领了所有下水道和阴暗河面的河狸鼠先生,是出没在黑夜和黄昏的怪物。”
“他会在小孩子们自己出门的时候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寻找合适的机会,最后在河边或者小巷子的转角把人拖进黑暗中,狞笑着一口一口从头到脚唔唔唔唔”
手舞足蹈讲述自己现编的黑暗睡前故事,眉飞色舞的瑟芙洛被一只冰凉又瘦削,缠满绷带的手死死捂住,一股大力从手上传来,瑟芙洛被勒得翻了个白眼。
“从头到脚什么啊”幽灵一样从身后冒出来的太宰治幽幽说道“难道是像这样捂住嘴。”
说着,他把另一只手也盖到瑟芙洛的脸上,从绷带中伸出的手用力到指尖泛起淡淡青色。
“把一个人到处乱转的小、孩、子,”他声音带上幽幽的笑意,意有所指,“拽到阴暗的地方,用力捂死吗”
被从身后的人用长手长脚五花大绑的瑟芙洛一噎,随即翻了个白眼“唔唔唔唔唔”
你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偷袭我一个落单萝莉
我劝你好自为之
“啊你说什么我刚刚好像没听清楚。”
太宰治把刚刚瑟芙洛的话原数奉还,阴阳怪气的功力拉满。
当然,瑟芙洛的血压也随之拉满。
满,都可以满do
瑟芙洛“唔唔唔,唔唔”放了我
太宰治“啊我才不会放了你呢,毕竟我是恐怖微笑溅水黑漆漆河狸鼠呀。”
瑟芙洛“唔唔”你就是啊,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啦
太宰治笑意加深“那今天河狸鼠大开杀戒,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瑟芙洛
“唔唔唔,喂”
好不容易伸手,把死死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拽下去,瑟芙洛赶紧变相消灭战火“我来是找你有正事的不要闹啦”
“谁闹了所谓正事,我早就知道了好吗。你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让那家伙等一会又死不了。反正他在横滨撒野这么久,就连森先生也肯定会赞成我给他点苦头吃。”
太宰治手腕一晃,一枚小小的监听器黏贴在他白皙的指尖,一闪一闪的红光随着呼吸起伏。
他颇为玩味地把玩手上大概只有纽扣大小的监听器,和自己常用的牌子默默做对比。
“诶嘿,看来某人的警惕性要加强咯”
指尖轻轻一弹,监听器就顺着他的力道弹到草地上滚了两圈,沾满污泥。
“好呀你,太宰治。”
失去太宰治的牵制,瑟芙洛轻松地从地上爬起。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坐在草坪上的黑发少年,投下来的阴影霸道地把人笼罩得严严实实。
“你居然敢把这种东西放在我身上我看你是想念我的镰刀了吧”
“等等这东西不是我放的”
“除了你这个窃听器狂魔,还能有谁你刚刚不打自招,承认自己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这还不能证明我身上肯定有你乱放的窃听器吗”
不是,我虽然放了,但是这个真的不是我的啊
太宰治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人冤枉,有口说不清。
瑟芙洛挑眉,看着哑口无言的太宰治。
要说她真的认为身上的监听器全是太宰治放的,那肯定不现实。别说她本身超高的武力了,就是只靠推测,她都能明白这枚隐蔽在裙子夹层里的窃听器出自谁手。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吧黑锅甩在太宰治身上
谁让他刚刚如此粗鲁地对待一个淑女
“好了,关于窃听器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想了想,瑟芙洛还是准备先把任务做了再说,“至于这笔账,我先记下来,到时候我想好了再算”
她摇摇手指“要是让任务对象被官方的人先找到的话,今天晚上你就做好睡在河里的准备吧”
“啧,脑袋全都被打架塞满的暴力傻子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太宰治拍拍身上的泥,效果甚微,于是便也听之任之算了。
“我是傻子哼,那你就是恐怖微笑溅水黑漆漆河狸鼠小心眼版本”
瑟芙洛举起自己毫无威胁力的拳头,朝太宰治挥了挥。
“别贫嘴,干活啦”
“啊啊,忽然好想跳进这条美丽又宁静的河流在温柔的水流和平和的旅程中,怀着幸福死去”
“呜哇好恶毒的人”
“知道就好太宰治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往河里走的动作啊”
“诶嘿”吐舌
“诶嘿你个大头鬼的娃娃菜啊”
滋滋,滋
一阵电流噪音过后,频道彻底断开。
啊
太宰君
医务室里,森鸥外停下手中的包扎,脸色阴晴不定。
“呃那个森医生”
凄惨地抱着自己骨折手臂的大汉满脸怯怯,小声问询面色不太好的港口黑手i党当红医生森鸥外。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脸色这么差
难道,难道是我的手臂,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骨折吗难道是自己的检查单子有什么疑难杂症吗
拥有和粗犷外表完全不符的敏感内心,大汉可怜兮兮地捧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光看现场,倒有一股八尺大汉坐在闺房,捏针绣花的荒谬感。
超现实主义的一幕,吓了回过神的森鸥外一跳。
“呃我现在用的,应该是止疼药吧要不要再加点剂量”总之别用这种目光看他
别说合不合法的事了,反正在港口afia,开多少药全都在森鸥外一念之间。
不说别的,光是看见这么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用那种自怜自艾的怨念目光看他,就够森鸥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了。
“不,没事的,我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森医生。”大汉用蒲扇一样的大手抹抹眼泪,哽咽一声,“您就直说吧,我承受得住”
森鸥外试探说道“呃,你的手可能要静养一阵”
“您就直说吧我真的承受得住我上没老下没小,光棍一条坦荡荡,不怕”
“可能还需要住院观察一阵”森鸥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把这件事往严重里说,再严重也严重不到哪去了啊
“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大汉忍不住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呜呜汪汪哭了起来。
住院观察,都住院观察了呜呜呜
您没事吧
森鸥外拿着针管,满脸问号。
这年头,港口afia招人标准放这么低了吗一个小小的骨折都值得哭哭啼啼的吗
还有,你不许过来啊,把你脸上的鼻涕擦干净啊
啧,离我远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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