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1章何去何从(三)
迁都江南,这四个就像惊雷一般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几位大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第五心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京畿道决战打响之前,第五心柔一直高喊的口号就是京城最重要,要放在首位,就连宇文一族起家的陇西之地都可以放弃。
现在一眨眼,第五心柔就要放弃京城了,为何转变的如此突然?
宇文星辰皱眉道:
“第五大人,京师可是国本,你知道南迁意味着什么吗?”
包括宇文星辰都没想到第五心柔会提出这样的意见,但一旁的老人却开始了沉思。
“知道。”
第五心柔平静的点了点头:
“但是臣认为,南迁现在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第五心柔如此坚定,让大家越发好奇。
“理由。”
宇文星辰没有多言,只是淡淡的问出了两个字。
第五心柔沉声道:
“首先,臣先说一下是战是和这两条路。
议和,以臣对凉军的了解,那位凉王是绝不会答应的。
当初凉军与燕军苦战,我军攻击其后背,让凉军饱受两面夹击之苦,这个苦头他们已经吃过了,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民心民意固然重要,但我军现在尽数收缩在京城周边,对其他地方的掌控力度大大减轻,想要挑起民间的议论十分困难。
反倒是凉军,可以利用民意逼我们开城投降,这不也是一种和平的方案?
到时候我方很有可能面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局面。
大家可以站在凉王的角度想一想,几十大军鏖战许久才换来今天的大好局面,怎么可能白白停下脚步?
就算那位凉王大发慈悲同意议和,底下的将士会答应吗?
所以臣认为,议和这条路走不通。”
“至于开战。”
第五心柔苦笑一声:
“这两天臣在各军的军营看了看,从前线逃回来的溃兵们失魂落魄,提到凉军二字就战战兢兢,让这样的兵马上战场,无非是一触即溃,白白送命罢了。
禁军以及金吾卫的兵马受溃兵的影响,现在也士气低落,信心大减。
这时候告诉士卒们我们还有战胜凉军的希望无异于天方夜谭,没人会信。
城中粮草虽然充裕,军械也勉强够用。
但是大家想过没有,除了十几万大军,还有数以万计的难民在涌入京城,这些百姓也是要吃饭的。
坚守个十天半个月或许不会有问题,但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半载呢?这些老百姓吃什么?
到时候老百姓饿急了,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坚守京城绝不是上策。
江南十几道虽然还有兵马可用,但这些兵马从动员到操练,再到上战场,需要的时间太久了,我们等不起,也等不到。
所以总的来说,不管是战是和,都不可取。”
第五心柔微微停顿了一下,一众大臣都在皱眉沉思第五心柔刚刚说的话,好像听起来十分有道理。
作为兵部尚书,第五心柔对军力的了解程度自然无人能及,他都说没法守,那可能就是不能再打了。
宇文星辰抬了抬手:
“接着说。”
第五心柔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京城是国本没错,但没有国,何来国本?
若是连京城都守不住,那这座京城就是一个厚重的包袱,谁也扛不起。
京畿道凉军十几万主力云集,胶东道一线同样大胜,要不了多久这两支主力就会合并一处包围京城。
大家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两路凉军加起来有多少精锐,是城中守军能挡得住的吗?
现在凉军还没来,那是因为他们刚刚经历大战,士卒急需要休整,再加上占领了京畿道这么多城池,也需要时间去消化。
等他们喘过气来,整座京城都会被围的水泄不通。
趁着凉军整军的间隙,我们将京城的有生力量尽数撤往江南乃是上上之策。
除了陇西的兵马,京城的禁军、千牛卫、金吾卫乃是我们最后的精锐了,不能再白白浪费在守城上。”
说着说着第五心柔站了起来,手指在地图上沿着苍龙江一滑道:
“凉军士卒几乎都是北境百姓,精通骑射,战力强悍,但水性极差。
我们迁都江南,苍龙江就会成为天堑,迟滞凉军进兵的速度,无形中就给我们休养生息争取了时间。
凉军战马多,但是没船啊,很难过江。
京城即使丢了,但陛下还在,朝廷还在,我们可以能在江南重新组织兵力与凉军对峙,时间一长,北境再起兵戈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与元大人议和的目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听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连宇文星辰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一抹亮光,问了一句:
“还有吗?”
第五心柔犹豫了一下,躬身行礼道:
“臣斗胆,说句陛下不爱听的。
江南的赵雪两家还有那些经略使、都护使,很多都是当初吴军战败后投降我朝的。
这些人之前对我们服服帖帖那是因为我陇朝国力强盛,他们望而生畏不敢有异心。
但现在我军实力大减,凉军节节胜利,等京城被凉军包围,勤王的诏书他们会不会奉旨行事都成问题。
指望他们北上勤王,岂不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这些人?
唯有朝廷南迁,携雄师过江,才能镇压住这些人的小心思。”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了。
第五心柔说的很对,江南那些人可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啊。
尤其是赵雪两家现在的主事之人,他们当初连自己的家人都会背叛,转过头来再背叛陇朝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自立为王或倒向凉军。
不管他们选择哪一条路,对陇朝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当初陇军为了平息江南战事,对那些文臣武将采取的都是怀柔之策,只要投降就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不代表这些人就死心塌地的效忠陇朝了,还有异心的还是会有。
第五心柔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大家,现在南迁是最好的选择,再说的直白一点,也是唯一的选择。
宇文鸿儒捋了捋发白的胡须,喃喃道:
“若是京城南迁,陇西怎么办?”
元诚和独孤瑾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第五心柔,对,陇西怎么办?
可别忘了陇州城现在还被凉军围着呢,城中还有十几万兵马,同样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京城的兵马要是撤往江南,陇州就成了一座孤城,数不清的凉军会涌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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