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草原之乱(上)
马图托平原,燕国草原深处一片并不显眼的平原,坐落在三条小溪流的交汇之处。
这里是草原马图族的祖居之地,马图族也不算大族,但借助周围还算肥沃的土地和这些溪流,族民的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其实以前很多小部落都打过这片草原的主意,但是马图人悍勇,多次以弱胜强。
久而久之,就没人再高兴来招惹他们了。
河流沿岸扎着大大小小上千顶帐篷,绝大部分的马图族人都居住在此。
纵然族里牧民们可能每年都会出去游牧几个月,但最终还是会回到此地生活。
碧水蓝天、茫茫阔野。
郁郁葱葱的小草贴着地面,身形跟着春风不断摆动,一浪接一浪,宛如大江东去。
牛羊成群、炊烟袅袅,这本该是最美的风景,最舒适的安逸日子。
但今天,整座马图托平原都充斥着一股慌张、惊恐、绝望的气氛。
很多老人妇孺在收拾甲方,牵着牛羊向远处赶路,可以看到不少人在离开前还在抱着壮硕的汉子痛哭。
泪流满面的老人、嗷嗷待哺的婴儿、满脸决然的男子……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些人看起来感觉像是末日来临。
还有一些手握利刃的骑兵匆匆出营又匆匆而归,神色紧张。
草原居中处一顶最大的帐篷内分坐着七八名男子,中间一位已经满头白发。
老人正是马图族的族长,图莱尔花。
帐中同样弥漫着一股肃穆的氛围,其他几名中年汉子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带着怒色和忧心。
“族中的妇孺、老人,撤离的怎么样了?”图莱尔花嘶哑的嗓音在帐中响了起来。
坐在侧位的一名中年男子沉声道:“陆陆续续已经撤走了大半,但是族中还有上千人,估计还需要个一天的时间。”
“慢了,太慢了。”图莱尔花的眼睛一眯:
“去催,让他们立刻走,除了干粮什么都不要带,想活命就动作快点!”
“遵命!”坐在帐篷口的一名男子毫不犹豫的就退了出去。
“父亲,您也跟着一起走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一开始说话的那名中年男子开口劝道。
他是图莱尔花的长子图庆,也是下一任族长继承人。
但他们马图族估计是没有下一任族长了。
事情的起因还要慢慢说起。
一个半月之前,大燕皇帝陛下颁布谕旨,组建大燕八旗兵,两位皇子亲自筹谋全局,各族必须依调令贡献出本族的精锐兵马。
精锐兵马日后将重新整编,各部落对他们没有指挥权。
这消息一出,大大小小的部落喧哗一片。
游牧民族生存繁衍,靠得是上好的牧场、肥沃的土地、成群结队的牛羊。
但上好的牧场就这么多,凭什么给你?
要想占着好地方怎么办?只能靠抢!
放眼整个草原,各大部落手里握着的上好牧场,哪个不是用无数条人命换来的?
有了牧场,继续繁衍人口,接着再去抢。
所以说到底,各大部落赖以生存的并不是那些牧场、草原,而是你部落里的青壮男子,能提刀上马去拼命的汉子!
现在燕戎皇室想要把各部落的兵权收走,当然会引起反弹。
很多部落此前和燕戎开战过,也被击败过,在位的族长都是燕戎扶植起来的亲信。
所以他们纵然对于这道圣旨有所不满,但迫于威慑和武力,只能捏着鼻子乖乖听话。
可凡事总有例外,不乏脾气倔的就是不听你的话,甚至有人暗中已经生了反心。
而马图族就是第一个跳出来明确反对的,这么一个人口堪堪两万的部落,竟然将燕国第二次派来催兵的使者给杀了。
消息一出,草原震动。
很多部落的族长也开始动起了歪心思,蠢蠢欲动。
当然,负责平乱的燕兵也已经在路上了,慕云苍澜是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挑战皇族权威的。
其实马图族当初面对燕戎的征伐,没有动武,直接就投降了。
因为他们知道面对强大的燕戎,只会一败涂地,全族生灵涂炭。
但这一次,他们有了勇气站出来反抗。
自己长子的劝说并没有让图莱尔花的心头产生一点点的波动,他只是微微一笑道:
“这片草原,我生活了六十多年,离不开了。
倒是你们,还有大好年华,却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送死。”
帐篷中的几人有三个是他儿子,剩下的都是族里威望高的将领。
长子图庆冷着脸说道:
“燕戎打的一手好算盘,想把咱们族里的好男儿送到周朝边境去当替死鬼。
咱们不是傻子,这种事咱们干不出来!”
“对!咱们族里的男儿,只会保卫自己的家园!不会去给那些燕人卖命!”
“跟他们干!咱们死了无所谓,家里孩子活下来就行!”
几名中年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了起来。
整个草原都看得出慕云苍澜要一统天下的决心,也都清楚这所谓的八旗兵就是要拿出去打仗的,是会死人的。
你燕戎征兵是在征召替死鬼,是用各部落族人的命去替你打天下!
图莱尔花转过身,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掌在地图上一点点滑动着,嘴中喃喃道:
“草原,我的家乡~”
老人嘶哑的声音让所有人的鼻尖发酸,但好在族里大部分的老人妇孺都已经撤走了,部落的存亡可以延续。
“族长!”一道人影大踏步闯了进来,单膝跪地喝道:
“二十里外,发现燕军!”
“来的这么快?”帐中的几名将领都露出了一丝吃惊的表情。
几天前他们刚刚杀了皇帝派来传召的人,一眨眼,燕兵竟然已经到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图莱尔花转过身看向了一众儿子和将领,轻笑道:
“现在整个草原,有反心的人不在少数,但都没动武的胆子。
既然他们没胆,就让咱们先来吧~”
“哈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脸上满是不屑,当他们杀了使臣的那一刻,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图莱尔花的身上陡然间迸射出一股狠厉之色,沉声喝道:
“整军出营,让我们来看看,燕戎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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