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喋血燕州(七)
漫山遍野的金军呼啸而来,马蹄踏的地动山摇。远处的两座巨大山峰已经依稀可见,过了这处山口金兵就可长驱直下,抵达祁连山战场了。
“嗖!”
一支利箭自长空落下,径直钉在了金兵的行进路前,箭头深深的嵌入沙土地里,箭尾依旧在急速的晃动。
“止!”
为首的金兵骑将手一抬,金兵大队迅速停止了行进的脚步,动作之整齐足以看出这是一支精锐。
大军之中很快就分出了一条道路,完颜阿骨打着一身淡黄色铠甲,两手空空,策马来到阵前。
“有意思,还真被他们发现了。”完颜阿骨打驻马远眺,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
隔着数百大步,可见大片的黑甲骑卒挡在金兵前进的道路之前,将新川口挡的严严实实,一面面迎风招展的右骑军军旗在向所有人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看到这支骑军的瞬间完颜阿骨打就知道己方的行踪已经彻底暴露,再加上夜里派出的几波斥候没有一队回来的,很明显都被北凉军截杀了。
“王爷,观北凉军人数顶多一万上下,这么点兵力不足以阻截我们吧,难不成有伏兵?”站在完颜阿骨打身侧的一名将领皱眉道。
完颜阿骨打目光扫了扫周围的地形,轻笑道:“不会,要是有伏兵他们绝不会将伏击地点选在这里,根本无处藏身。我看呐,是那位北凉侯只剩这么点人了。”
将领微微点头不再说话,只是身上的战意已经缓缓而起。
“呵呵,这是送死来了啊。”完颜阿骨打舒展了一下身子笑道:“看样子祁连山战场在按我们的计划发展,那名逃走的北凉游弩手才导致了这点变数出现,不过也无伤大雅。”
这位隆亲王心里明白,击败这支骑军就会抵达战场,北凉再无后手。
身侧的一群将领也都是会心一笑,不到一万人的骑军还想阻拦他们这的两万大军吗?这两万人可是清一色的隆亲王亲军,堪称金朝的巅峰战力。
“让铁浮屠和拐子马动一动吧,好多年不曾遇到敢这么挑衅我金朝威严的人了。”完颜阿骨打轻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丝丝不屑。
一名副将嘴角一翘,勒马回转,直奔那大军后方而去。
在金兵大阵之中,有这么一支人数不过五千的军卒,清一色虎背熊腰的大汉,人人配三匹战马,骑一匹,空一匹,还有一匹马背上放着满满当当的铠甲。
这五千人从头到尾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令行禁止,一直被其余的上万士卒牢牢的护在大军之中。
副将快马行到大军之侧,大喝道:
“披甲!”
五千士卒齐齐翻身下马,先为那匹空着的战马套上了铁甲,然后在辅兵的帮助下开着披挂一具笼罩全身的重甲。
北金铁浮屠,人马具甲!
空着的那匹战马最为雄健,乃是作战之用。因为穿甲行军极为耗费体力,所以铁浮屠往往在临战之时才会穿配战甲,这也使得他们平时需要大军在左右护卫。
在铁浮屠的左右两翼,各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人人皆未穿铠甲,只着普通金兵军服,战马的马蹄一看就孔武有力。这一万金兵都是腰中配弯刀,马背挂强弓,箭囊里塞满了羽箭,一身装备和北凉白雪卫几乎一模一样。
这群骑卒称为拐子马,全都是北金军中挑选出来的擅射之辈,作为马背上长大的草原男儿,骑射才是他们真正的强项。
之前顺檀两地大多是攻城战,导致很多金兵都没机会上马就死在了城墙上。极为憋屈。
很快铁浮屠就披甲完毕,缓缓出现在大阵之前,乌黑一片,浑身上下包裹的只留半张脸裸露在外面,座下战马的铁甲也覆盖整个马背马头,手中一杆硕大的长枪正泛着寒光,如此装备绝对是冲阵利器。
铁浮屠、拐子马,完颜阿骨打的两张最大王牌同时出现。
北凉军阵前,郎毅也在打量着对面的金兵。
那迎风飘扬的北金皇旗郎毅已经见过好几次,可是这次的军旗又比之前见到了更气势磅礴了几分。按照北凉兵武司搜集到得情报,这面旗帜应该是北金隆亲王独有。
“重骑兵啊,竟然是重骑兵。”郎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怅然,他倒不是被金人的铁浮屠吓到了,而是单纯的羡慕。
打造重骑兵所消耗的人力财力不计其数,想当初凉州打造重甲营也是掏空了家底,更何况骑兵尽配重甲呢?所以北凉至今都没有一支人马具甲的骑兵。
“传我军令。”郎毅微微扭头道:“大战之中落马未死者,杀马!不管是金兵战马还是北凉战马,能杀就杀!”
身旁的北凉军校尉神色一急,惊呼出声:“将军?”
战马和兵器乃是北凉骑兵最爱护的东西,尤其是每个人的战马更是如同以命相托的好兄弟,平日里连爱护都来不及呢,今日竟然要亲手砍杀战马。
“传令去吧!”郎毅的嗓音略微有些颤抖。
校尉一咬牙,不再多言,径直去往身后传令。
郎毅也是于心不忍,但是等右骑军尽数战死之后,步卒方阵不可能挡住铁浮屠的冲击,唯有尽可能的斩杀战马让新川口前成为一座尸山,才能迟滞骑军的冲击速度。
大规模骑军交战,落马者必死,砍杀战马是那些落马士卒在临死前唯一能做的事。
列阵完毕的双方大军遥遥相望,杀意笼罩在新川口南面的这片平原之上。
“呼~”
郎毅深吸了一口气,马蹄踏出,站在全军之前朗声道:“我北凉右骑军何在!”
“嚯!”
“辽东疆土,自古就为我朝所有,岂容宵小染指!”
“嚯!嚯!”
“久闻金兵铁浮屠之名,今天就让我右骑军八千健儿试试究竟有何了不得之处!”
“嚯!嚯!嚯!”
“巍巍北凉!”
“何人俱死!”
整齐的怒喝声响彻大地之上。
郎毅大笑一声,长矛微微前举,怒吼道:
“起矛!”
朗朗山河,浩浩江山!
秋风破长空,将士齐举矛!
试看我八千健儿,戈矛起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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