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9.滚滚红尘(12)三合一
滚滚红尘(12)
天雷降下来了, 小鲤在池塘里扑腾着尾巴,给林雨桐示警:主人,快躲开!主人!快点躲开!
可是没等林雨桐躲开,天雷就下来了。那闪电闪着刺目的光直直的劈下来。白娘子都不敢看, 一边惊呼着,一边抬手捂住眼睛。
可是意外却生了。在感觉要劈下来的那一瞬,地面上像是升起一层层细密的‘对!就是一种的东西一般, 也闪着夺目的光芒。当雷击打在‘,出惊天动地一般的响声。林雨桐感觉除了刺目以外, 便是振聋聩。
这响声叫林雨桐不由的揉了揉耳朵, 而白娘子则睁大了眼睛, 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整个人怔住了。
那个‘什么?
它是也不是是什么呢?
它不是来自天上,它来自于脚下的这片大地。像是万千的生灵汇集起来的灵气清气正气。
她不由的想,或许法海想要偌大的名望,想做人世间的英雄的这条道并没有错。
这天地之间,最有威力的力量, 不是天威, 不是龙威,而是天下云云众生的愿力。
这对夫妻, 造福一方百姓, 那这一方百姓爱戴他们的愿力, 便足以对抗天道。
一道天雷, 两道天雷,林雨桐默默的数着,看着那密集的集结越密集,而那天雷,也一道比一道更粗壮更凶猛。她紧紧的攥着四爷的手,抿着嘴就这么看着。
天雷击打在地它越是猛烈,地密集。相互碰撞出来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天空。
整整九道天雷之后,滚滚的闷雷慢慢的退去了,乌云一点点的消散在天边。然后七彩的霞光慢慢的升起来,此时,地霞光的照射下,化为薄雾慢慢的升腾,然后一瞬之间,化为雨丝,细细的飘落了下来。
雨滴掉在林雨桐脸上,她伸手摸了摸,感觉是温热的。
小鲤从池塘里冒出来,欢快的甩着尾巴蹦出水面三尺高。
林雨桐能听见她说:是灵雨!是灵雨!那种激动与欢欣,如同久旱逢甘霖!
灵雨?
什么是灵雨?
小鲤又蹦了一下:对!是灵雨。灵雨是来自帝王的恩泽!我修炼了三百年,可从来没碰见过灵雨。只在很久很久以前,从一个道士的嘴里听过一个传说一个古老的记载,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真的有灵雨!主人,不会错的只要站在雨里,哪怕只是呼吸,也能很明显的感知得到,这里面蕴含的灵气与力量告诉我,这就是来自帝王恩泽的灵雨。
小鲤说的话,四爷都听得见。林雨桐感受的到,四爷听了这话之后,不光是双手在颤抖,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的声音像是在呢喃:我一直都不觉得我是个做的足够好的皇帝
可你用心了,你用力的去做好你能做的一切。所以,不管天道认不认,人心认就可以了。
这场雨下的时间不长,温温润润的,在本来已经入冬的湿冷天气里,多了几分轻柔的温暖。所见之处,树木舒展了枝条,砖缝里露出来的枯草,感觉也多了几分韧劲。
白娘子不可思夜的看着:竟然是灵雨。
九道天雷之下,毫无损。百姓护佑,天道已经不能损其本身了。
白娘子的神色有些复杂,这都不是一地百姓之功,而是不知道蕴藏了多少愿力之力,才能如此的。所以,才叫她觉得,这对夫妻的来历,特别神秘。
有道行的,自然看了一场盛宴。不说小小的鲤鱼精,就是白蛇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场景她都没见过。
而对于普通的百姓,顶多就是奇怪天气异常。都已经是冬天了,结果打雷了。雷打了起来,却只下了一场小雨。虽然这雨叫人觉得不光不阴冷,反倒很舒服很温暖。但这到底是奇怪的自然现象。
但是紧跟着,好些人就觉得不对了。
李公甫摸了摸腰:你说我这腰,刚才还疼的要死要活的,这么会子工夫,怎么不疼了?
是吗?
那是老伤了。
许大娘子本来担心弟弟,结果这会子抬起脚,再伸出手看看手:还别说,是怪了。怀个孩子手脚麻木,脚肿的这么会工夫,也不觉得肿了,真是奇了怪了。
不少人都说着同样的话。
连在杭州府的林二娘,都觉得身上轻松了。怀着两个孩子,身体难受,这两天肚子正有些隐隐的不舒服,才说要请大夫呢,结果雷把人给阻住了。等雷声过了,雨落下来了,她又不疼不难受了。
而此刻的法海,看着还没退去的彩霞兀自出神:没错!真的没错。愿力之力,果然是可以抗衡天道的力量。
一边的许宣猛地就不觉得冷了,他坐在角落里。这里是熟悉又陌生的仇王府,廊下的一处架子上,还挂着一个干枯的花环。
这东西,他记得。
那是成婚的第二日,他一早起来从园子里采了鲜花为娘子编的。当时,他把它戴在娘子的头上。突然回过头来,他看到一块像是骨头的东西,不由的惊叫了一声。
娘子顺手把花环挂在架子上,然后拉他回房,告诉他,家里原本是养着几条看家狗的。这些狗别的坏处没有,就是喜欢把啃过的肉骨头叼的到处都是。然后就喊白福收拾。
如今,故地重游。
他敢确信,这里,就是当日跟娘子成亲的地方。
就是再傻,也反应过来了。这样大的地方,凡人一日是造不出府邸的。如那府邸是真的,也不会马上就成了如今这破败的模样。
他一下一下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么蠢!
法海没有搭理他,只盘腿坐在墙角的稻草堆上,开始修炼了。
这份帝王的恩泽,不管是对凡人,还是对修道之人,都是有莫大的好处的。当然了,这个道,应该是正道。至于现在的他,到底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如今,也只能说,先试试了。
小青早就溜到池塘里,默默的修炼了。可白娘子,心里对这金家夫妻多了一份畏惧。
连天道都不能奈何之人,谁能奈何。
谁也伤不了他们,倒是不怕他们的武力伤人。可要是以为只有武力可以伤人,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世上,有个东西叫智慧。梁相国厉害吧,可结果呢?满门抄斩了。
如果说梁相国是凡人,好对付的话。那么法海呢?这法海可不是凡人。他如今呢?成了妖僧了。
之前夫人说,等着法海触犯人间律法。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这就是说她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若是法海当真敢如此,那么,法海的末路就不远了。
于是,她的心神摇摆了起来。
怎么办呢?
一方面,知道林雨桐说的对。法海的野心不小,他不会做出有损道行的事。他一定不会对官人如何。而另一方面,她又担心。官人一个文弱书生,根本就受不下来这个苦。
是的!
白娘子的眼泪下来了。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官人的性子。夫人之前的猜测,其实是对的。法海他很可能就不是将人掳走的,而是抓住了官人的弱点,将他心里的恐惧给无限的放大了。所以,官人一定是跟着法海走了。
主动跟着人家,那这就不是法海的责任了。
法海只要看着他不死,保证手里的筹码在就行了。
至于对他这个主动跟着的人,是渴了,还是饿了?是冷了,还是暖了?会去问一声吗?
不会!
道理都明白,可要做到无动于衷,真的能做到吗?
法海能耗下去,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难道自己要那么看着官人受那么些年的苦吗?
她几乎是跪在林雨桐面前说的这一番话。
林雨桐心说,要是许宣真能这么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的坚持下去,也算是有些优点。况且,宁肯受这么些年的苦都不回来,惧怕你到这种程度。你觉得,这夫妻还有必要做下去吗?
她这么问白娘子。白娘子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夫妻。我就是觉得我想对他好,不想叫他有一点烦忧的事情。
所以,你到底还只是一个妖啊!
林雨桐叹了一声:还是那句话,那是你的私事,怎么处置都行。但就是一点,收敛你的妖性,控制你的言行,只要不伤害无辜,牵连他人。怎么做是你的权利,我无权干涉。
白娘子大喜:多谢夫人。她道:我保证,绝对不造杀孽,不伤无辜之人。我只是去救官人回来
林雨桐跟四爷往里面走,朝白蛇摆摆手:自去吧。至于能换来什么,亲眼看看,亲身经历经历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陪着还兀自有些激动的四爷,回屋去了。
进去了四爷才仿若悟了,推诚行善。民心悦而天意得矣!民心是排在天道之前的顺民心者天道臣
林雨桐就笑了:所以,顺民心者自有民心庇护,其实不论他是不是帝王
没错!
得民心庇护的四爷又感性上来了:还是做的太少啊!
于是,什么神道鬼道,全给爷一边让道。他现在满血复活,心里谋划着,在这一任上在现在的生产条件下,到底还能干些什么。
连天道雷劫都能扛住的人,出门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于是,他得闲了,换身衣裳,带上林雨桐,最多再带上两个差役,换一身短葛,开始体察民情去了。
李公甫得跟着的吧,徐大娘子说:你这人,汉文都不知道被人拐到哪里去了,你还跟着乱跑。就不能跟太爷说一声,找人代你当差。你好跟着弟妹,去找找汉文呐!
胡闹!李公甫瞪眼:汉文二十多岁的人了,不是小娃娃。他走,他不走,那的由着他吧。他娘子跟他说,在县衙呆着,不要出门。我又给他叮嘱了一遍两遍三五遍了,他为什么一天都熬不下来,就要回家啊!吃的是后衙的饭菜,跟太爷和夫人是一个待遇。住的屋子里,炭盆烧的暖意融融的。怕他们呛着,竟然还用的是竹炭。要茶有人伺候,要热水有人服侍。他是男人呐!他是去干正事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结果呢?他想回来也行啊,跟主人家打声招呼,回来就回来了。有这么半夜三更,偷偷往出溜的吗?从县衙出来了,跑的不见踪影了。弟妹说是被和尚给掳走了,你就信被和尚给掳走了?我就问你,和尚掳他干什么?他那么大个人了,不想跟着去办法多的是,我就不信一个和尚敢抢人。那要是他自己乐意走的,你说,你也好歹留个记号捎个口信,咱们也好找去。但是你说他怎么就一点信儿都没传回来呢?他是不知道他媳妇怀了身子,还是不知道你这个姐姐怀了身子?两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挂心他,他会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呢?不说他媳妇怎么样,就说你这个姐姐拉拔他长大,为他是操碎了心,他至少得看在你的怀着身子的份上,安分点,别干叫人担心的事吧
听到这里,门外的白娘子抿着嘴,悄悄的转身出去了。
小青还在县衙的池塘里,灵雨叫她入定了。什么时候能醒来还不定呢。本来有些事,想麻烦姐夫的,如今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铺子里有伙计支应,她暂时不用操心。
然后一个人出了城,该去哪里找,她心里也没数。她现在恨不能法海还在金山寺,好歹这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金山寺的环境,好歹官人不用跟着受苦。
这么想着,心里又不由的一动。
法海如果还是金山寺的和尚,自然自己就找去了金山寺。可他现在不是金山寺的和尚,又偏偏的,其实还是在逼迫自己向他讨要官人。既然要见面,那其实自己不找去,他也会想办法找自己。而自己要找去的话,他必然在一个很容易找到的地方。
自己能找过去的地方,会是哪里?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仇王府!
对的!一定是仇王府。
想到了这一点,她再不敢耽搁。半天不见船来,便一伸手采了一片树叶,伸手一扬,这树叶便变成了一叶轻舟。她轻轻的一跳,站在船头。船儿逆风而行,朝着清波门的风向迅的驶去。
那正在打坐的法海,猛的睁开眼睛,眼睛微微眯了眯,就朝一边的许宣看去。
许宣之前是骂,后是沉默。中间法海去化缘过,结果许宣哪里也没去。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就像是现在一样,他靠在墙上,抱着膝盖沉思。一会子是笑,一会儿是哭。笑上来像个傻子,哭起来像个疯子。清醒的时候,倒是满脸惊恐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带回来的斋饭,他也吃。正吃着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脸就问:这些东西,能不能变出来?
法海便用墙角的一只臭虫幻化出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看见这烤鸡,许宣一下子就吐了出来。他想到了小青做的饭菜。那会不会是娘子她们用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变来的。
想到那条巨大的白蛇,想到被窝里的一直是它,就好像那蛇信子吐出来随时都能喷到他的脸上一般。
于是,间或的,他就出现像是打摆子抽搐等现象。这不是病症,纯属是吓的!
法海不动声色的看着,看着这会子不疯不傻就是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的许宣:施主,你也休要如此。做人,还是要活的明白一点。你从来就没想过,以你之前的情况,说亲连庄户人家的姑娘都未必说的上一门,怎么会这么巧,有一个完美无缺的姑娘偏偏就乐意嫁给你?你贪图她的美色
不!许宣摇头:不是美色,是娘子贤淑善良
贤淑?善良?法海摇头:这都不过是为你的好色找到了一个借口。这么多的破绽他指着仇王府,这么大的一个破绽你都看不出来,只想着在这里跟她成亲。你怎么会看不出这个破绽呢?七八岁的孩童都不至于
是啊!许宣也纳闷呢: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法海叹了一口气,却不言语。
许宣却明白他的意思了:我被妖术迷惑了吗?
法海念了一声佛号,心道:你究竟是被妖术迷惑了,还是一厢情愿的被女色迷惑了,只有你自己知道。
但许宣眼里却逐渐清明起来:我是被妖术迷惑了。他说的如此肯定,几乎连法海都要信了。
果然,人性就是如此的丑恶。
法海叹气:哪怕是你知道,你也逃不开的。
怎么会逃不开?许宣看向法海:请大师指点。
女人的美丽漂亮温柔贤淑,夫妻的相濡以沫,朝夕相伴,这都是她手里的砝码。法海摇头:她隐瞒你真相,骗你与她成亲。然后编织了一个温柔的陷阱,将你牢牢的束缚在其中。今儿你挣扎,明儿她来了,你又将不由自主的掉进去
不会!许宣面色变的苍白:不会的!她隐瞒我,是因为她担心我害怕。她的温柔,也不是陷阱,她是真的对我好
阿弥陀佛!法海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贫僧便告辞了。
啊?
大师要走?
法海当真要放了我官人?
两人同时说话,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话音落下,许宣朝门口看去。而破旧的门被推开,白娘子挺着肚子走了进来。她上下打量许宣,伸出手喊着一声:官人!
许宣蹭的一下朝后退去,躲到法海的身后:娘娘娘子你回去吧
看着如此的许宣,白娘子哪怕是有心里准备,也被这一举动刺的胸口疼,她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官人!你叫我回哪里?你在的地方才是家。你走了,你叫我怀着你的孩子去哪里
许宣抓着法海的僧袍抓的更紧了:不不要不要孩子
什么?白娘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官人你说什么?
不要孩子不能要孩子许宣大声吼了一声:我说了,这个孩子不能要
白娘子连着朝后退了好几步:官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孩子是许家的根
我许家不能要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许宣闭着眼睛伸出头来,眼泪也下来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人还是蛇。你要是人,那这孩子便是人。你要是妖,这人和妖生下的是什么?我穷,我没本事,我一事无成,可我不能叫许家
白娘子只觉得心疼如绞,肚子里的孩子许是能听懂这些话,剧烈的动了起来,白娘子扶着柱子,艰难的站着:官人,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既然能与你结成夫妻,那我自然是人。她伸出手:你不想要一个半人半妖的孩子,你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人那还不简单等我生下孩子,你看看这孩子是人是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许宣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茫然,然后一脸无措的看向白娘子:娘子你真的是人?
白娘子点头:我跟青儿,只是学了一些法术而已。她这么解释,然后就看向法海:官人好糊涂,法海是妖僧。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堂堂天子所言。你不信我没关系,难道连天子的话也不信?天子说他是妖僧,专做伤天害理的事。可官人你,却把这样一个妖僧的话当成是金科玉律官人呐,这事情要是叫人知道了,姐姐姐夫都是要受牵连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蛊惑你的,但叫你不顾咱们的夫妻情分,不顾姐姐的养育之恩,不顾肚子里的孩子血脉之情想来,他的手段也是着实厉害。我跟青儿不过是学了几手防身的法术哪里是他的对手?若是官人真信了他的话那我无言以对。官人只当是我从来没来过说着,流着泪转身就走。
娘子!许宣从法海的身后走出来,伸着手要拉白娘子。
法海一声‘阿弥陀佛’叫许宣又停住手。他站在两人之间,视线再两人的脸上来回的徘徊,然后问道:我不知道你们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我求求你们,告诉我一句实话!
白娘子看着许宣,咬紧了牙关:官人啊官人!说真话的未必就是为了你好,说假话的未必就是要害你。你是人啊,是真真正正的人,为什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呢?
许宣是真不明白,只吼了一声:我分不出来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我分不出来——
叫嚷着,然后猛的冲了出去。
官人——白娘子要追出去,那边法海的禅杖就打了过来:孽畜!花言巧语,骗的了谁?
白蛇赶紧应对,她边打边退,肚子里的孩子动的厉害,她知道,是动了胎气了。这孩子灵性非常,他感觉到了恶念了。本就怀着身子,法力不比之前,又加之动了胎气,如何是法海的对手。
法海又是半点也不曾留手,招招都避开肚子,朝着双腿,胳膊肩膀抽打过来。
很快的,身上几处都受了伤了,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声,许宣正没头没脑的跑呢,听到这样的声音,到底是停下了脚步,细听了几声,面色大变:娘子——
这一声喊,叫白娘子瞬间就分了心神,还以为许宣遭遇了不测。她这一分神,肩膀就被法海的禅杖刺中,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法海举起金钵:孽畜,哪里逃!
金钵的金光打了过来,白娘子瞬间化为一条巨大的白蛇,蛇身上几处鲜血淋漓。因为身怀有孕,腹中胎儿又颇有来历,金钵收不了白蛇。但因为白娘子动了胎气,法力不如之前,又受了重伤。再被这金钵一照,显出了原形。
许宣跑回来,亲眼看见自己的娘子化为他梦里见到的那条白蛇,然后他直挺挺的朝后倒去。倒下的那一刻,他没看到,这条白蛇的眼睛,留下了两行清泪。
那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法海手里的金钵犹如受到了重击,力道之大,是法海平生仅见。他被这力道震得朝后退了几十米,那本就破败的屋子,化为了粉芥。法海只觉得胳膊抬不起来,才要张嘴说话,连着喷出数口的鲜血。好容易压下心口的那口气血,就见天边一缕青光朝这边飘来,他皱眉,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已经化为人形的白蛇,转身遁走了。
这青蛇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竟是功力大涨。他如今受了伤,跟着青蛇对阵起来,还真说不准会如何,这次就先如此了。
他临走看了倒在一边的许宣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随即来不及多想,就转身化为一道金中泛黑的光,消失了。
小青想追,但低头看看白娘子,又看看许宣,就直线飘了下来:姐姐
白素贞的手指向许宣:青儿,看看官人!
小青看着一身是伤的白娘子,跺脚道:你迟早会被他害死的。
白娘子摇头,只催促小青。
小青只得过去,快要走近的时候,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这明显是生机以绝嘛。
为了确定是不是,她小心的蹲下,摸了许宣的鼻息,又摸了脉搏,然后迅的拿开手,该死的法海!竟然敢枉造杀孽!
枉造杀孽?
白娘子挣扎着站起来:什么意思?官人他
姐姐小青急忙过来扶住白娘子:法海他杀了官人
死了?白娘子不可置信的扑过去,伸手摸了摸许宣的脉搏,顿时哭喊一声:官人——
姐姐,我找法海报仇去!小青说着,就扶白娘子:你别这样,还怀着孩子呢。
不是!白娘子摇头: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听了夫人的话,不来就好了!如果不来,官人顶多受些苦楚不必亲眼看见我化为原形,直至于——活活吓死!
啊?
吓死的!
小青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见白娘子一手抱着许宣,一手捶打着地面:我这报的是什么恩没有我他平平安安能过一辈子
这小青叹气:那怎么办呢?如今只能先办官人的丧事完了之后,我随姐姐去峨眉山
青儿!白娘子看向小青:峨眉山!峨眉山!你总是峨眉山!官人他死了!他死了!
是!他会死啊!从一开始姐姐就该知道,官人他最多百年寿数,他总是要死的。姐姐,你能陪的也就是一段而已。这个几年和几十年,于我们而言,有什么差别呢?小青看向白娘子的肚子:不过姐姐给他留下了骨肉这个恩情
白娘子摇头:不是这么算的!她把许宣轻轻的放下:这样,找一间还能住人的房子,把官人安顿起来。你给官人的边上点上七盏灯,千万记着,灯不能灭了。我得想办法找一颗还魂丹来
姐姐!小青摇头:你这是逆天而为!
逆天又如何?白娘子摇头:只要能救官人的性命,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小青看着浑身是伤的白娘子:我知道姐姐不好带官人回家,边上住着姑老爷他们,只怕是瞒不住。姐姐,要不然,带官人去找官老爷和夫人吧。您也知道,夫人说的其实都是对的。有时候我们的决定就是欠考虑的。许是夫人有什么办法呢?再说,就算是要如何,你这身体求夫人赐几颗疗伤的丹药也好啊!
这?白娘子咬牙,也好
夜里,白娘子带了许宣来了县衙。此时,林雨桐和四爷都还没睡呢。
两人正在说这个三季稻的事,白娘子就在外面叫了:夫人,白素贞求见。
小鲤给下人住的房间下了禁,不会有人贸然的闯出来看见不该看见的,也不会有人听见不该听见的东西。
外面一有禀报声,四爷就皱眉。
林雨桐知道,他最是受不了这种情情爱爱的女子。女子多情本不是过错,可这多情不意味着只剩下这点男女之情。
对这些他十分不耐烦。
林雨桐就自己出去了,于是便看到一身是伤的白素贞和她身边,瞧着已经僵硬的许宣。
求夫人救命。她一下子就跪下了。
这么一个受伤的孕妇,林雨桐哪里能这么看着。她走过去号脉,然后假装进屋拿药,出来的时候给了安胎药和疗伤药:这伤药放心吃,不会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伤害。
白娘子大喜,忙塞进了嘴里。她扭脸看向一边的许宣:夫人,可否借个地方
林雨桐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她这还是要于天争命啊!
兜兜转转的,本以为避开了那么多,也能叫他们也避开一些祸事,没想到,真跟注定的一样,就是逃不掉。
林雨桐看向白娘子:你要知道,要是我将许宣留下来,那许宣就跟我结下了因果。一命之恩,当用一命来还的。这不是你我愿意不愿意的事
也就是说,他会因为她给的机缘而生,也会因为她给的机缘而死。
这白蛇犹豫了起来。
林雨桐就说:以你和小青的本事,想找个安静不受干扰的地方很容易。不必非要跟我结这个因果。而你要做什么那是你的事我能帮你的就是治好你这一身的伤和帮你安胎,保孩子平安
白蛇咬牙:夫人,我不忍官人因我而横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救回官人
小鲤就说也在池塘里的小青:你姐姐这人太痴情
小青叹气:这不光是痴情的事这件事牵扯太大了!姐姐本是要报恩的,却意外害死了恩人。这救命之恩没还,又害了恩人一条性命这个因果又该怎么还呢?姐姐要修成正果尘世的这段恩怨便不能不了结之前,我跟你想的一样,觉得姐姐如此未免太痴了一些可如今,姐姐要是不这么做,只怕
小鲤便明白了,她似懂非懂的问:那你姐姐到底是因为舍不得她家官人才要去救人的,还是单纯害怕这份因果
小青突然愣住了,随即又摇摇头:姐姐她我不知道她也突然迷茫起来了。
两人的话,林雨桐听的清清楚楚的。她看着白娘子,轻轻一叹,就问:你若是救不回他,要如何?
白蛇的眼泪一瞬间就又下来了:那我愿意放弃我这一千七百年的修为,与官人他共赴黄泉若苍天垂怜,能叫我来生为人我愿意再嫁于官人生生世世永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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