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顶层总统套房, 秦芒站在落地窗前，从她的角度, 俯瞰近乎半个清城, 这座小城面积不大，却拥有最大的影视基地。
以这座五星级酒店为分界，一半是仿古建筑群, 如穿越至古色古香的时代, 一半又是高耸入云的现代化高楼大厦，霓虹灯纵横连天, 分裂明显, 尤其夜晚, 让人仿佛置身于诡谲奇幻之境。
“呵, 她粉丝没了周缘工作室营销团队的带领, 狗急跳墙地开始踩你模仿她出道。”
孟庭坐在茶几旁, 电脑敲敲打打。
“OK。”
“已经把你出道视频的时间截图发出去了。”
玻璃倒映出屏幕亮起的字幕。
孟庭账号发布的正是那条——
「报……有大瓜！！！」
所谓大瓜，自然是沈菀音从秦芒出道就逮着吸血，还倒打一耙的事儿。
秦芒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
不用看微博, 她也猜到此时一定又掀起风雨。
眼底闪过淡淡的凉意。
上次被沈菀音摆了一道, 她早就想以牙还牙了。
秦芒素来记仇。
把对方最害怕、隐藏最深的东西, 完全曝光出来, 才是攻心一击。
空调温度开得低, 秦芒拿起旁边的披肩, 搭在仅穿了薄薄吊带长裙的精致肩头, 往沙发上一窝，指尖轻点手机屏幕，打开相册。
才懒懒地从唇间溢出来句：“给你三分钟时间做个好人好事, 提前提醒下周导, 该改剧本改剧本，该砍
女二戏份就砍女二戏份，我看女三升女二就不错。”
祁绒顺眼多了。
孟庭沉默几秒：“……”
“这叫好人好事？”
秦芒不答，切换页面。
下一刻，房间内响起木鱼敲击的声音。
伴随着她那句笑盈盈的：“积累一千功德，可以换一次小小的不冷静。”
孟庭一开始没懂她这话意思。
直到三分钟后。
公司公关部门疯狂给他打电话，“啊啊啊！你快管管秦芒啊！”
孟庭：“！！！”
他就知道，秦芒突然敲木鱼就没好事！
上次敲了一千下，是在游艇当众要把人喂鲨鱼。
秦芒红唇翘起：“放心，我不但会攻身。”
“还会攻心。”
所以——
秦芒V：我不爱扮丑。照片*9.jpg
九宫格全都是每年出去玩，邬羽西给她私下拍的照片。
邬羽西秒转：我们家小狮子，可是从小美到大的，颜值这方面，从来都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照片x18
上次秦芒被全网黑，邬羽西在冰岛看极光，没第一时间出现，正憋着一口气呢。
现在全部发泄出来，神清气爽。
他们家小狮子又美又厉害，在娱乐圈也要永远骄傲！
模仿？
笑话！
一共27张秦芒私照，堪称颜粉的盛宴。
360度无死角。
美到窒息。
网友们回过味来了——
对哦。
自古至今，只有丑的学美的。
听说过东施效颦的，可没听说过西施去效仿东施。
就秦芒扛得住这种高清无美颜的天生美人骨相，以
及同框秒杀沈菀音的演技，这两年，到底是为什么被她按着艳压的？
这时，也有人反应过来了，开始循着一些线索去扒，还真扒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从孟庭发的那张视频时间截图开始。
陆续发现，几乎是秦芒出道视频发布不到24小时，原本还走清纯小白花形象的沈菀音，忽然风格大变，开始贴浓颜系top，初始妆容风格甚至服设，都是秦芒红纱白狮舞的翻版。
越扒越震撼。
最后还牵扯到了她签约的周缘工作室。
毕竟从老板到艺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靠营销艳压上位，哪里经扒。
孟庭终于松口气。
“大小姐，您……能不能别每次都搞这么刺激。”
“好用就行。”
仿佛早猜到了舆论走向，秦芒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纤细皓腕上，两只冰透浓郁的皇家紫翡翠手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视线掠过她微博的网友热评第一：画皮容易画骨难。
嘲讽值拉满。
……
一墙之隔的酒店套房内。
一盏灯都没开，房间内昏沉暗淡。
地毯上屏幕裂开的平板，还显示着微博页面。
那些曾经扎在秦芒身上的恶言恶意。
仿佛转了个弯，以更强大的力道，扎回自己身上。
沈菀音抱膝坐在角落，脸色苍白，脑海中浮现出卫沁临走前那句话。
她像是抓住了浮木。
电话拨了好几遍，才给卫沁打过去。
“卫姐，你上次说的，我同意。”
那边传来笑声
，“菀音，这将是你做得最正确的选择。”
恰好在周缘打算跟她撇清关系的前一刻。
卫沁挂断电话后，与周缘相视一笑。
傍上非匀影视的周总。
周缘意味深长，“在这个圈子里，没有金主保驾护航的路，可不好走。”
……
#真假‘浓颜系’女神#词条冲上热搜。
这个词条简直是三方混战，一方是秦芒粉丝，发秦芒绝美照片，一方是沈菀音的粉丝，发沈菀音精修美照，还有一方是吃瓜路人。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是谁丑谁尴尬。
上比下比，左比右比，秦芒的颜值，跟词条下面其他照片，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
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一波脑残粉的反向操作。
最后网友们更认可沈菀音踩着当时还是新人的秦芒上位，并且一路吸血营销，抢了她不少资源，才导致秦芒两年不温不火。
秦芒这一路走来，拿得简直就是逆袭大女主人设。
多了一波怜爱。
至于沈菀音，从当初的人人喊女神的小花旦，直接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
大家都在猜测沈菀音的营销团队会怎么公关时。
凌晨三点。
沈菀音一条无限期退出娱乐圈养病的消息，席卷了全网。
顿时转移了所有视线。
网友们炸了。
第一次吃瓜刚吃了个头，当事人就宣布退出娱乐圈。
一拳打在棉花上。
就很……难受。
孟庭看到这条微博，连夜给秦芒打了无数个电话，“啊啊啊啊，我越想
越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退出娱乐圈，不会是以退为进吧？”
秦芒半夜被吵醒，一双潋滟眸子微微眯起，片刻，眼睫重新合上。
语调懒散而冷漠：“管她是真是假，假得让她变成真得不就行了。”
*
无论真假。
从那天开始，沈菀音便迅速拍完几场戏离开了剧组。
自从她离开，整个进度加快了不少。
很快，秦芒在演技上的弱势点也显露出来。
导演原本还指望秦芒这部戏拿个大奖，但是……越到后期，他越绝望。
倒不是秦芒演技不行。
而是后期有大量细腻的对手戏，情感戏，以及纠葛缠绕绵密的眼神戏，都得到位。
这部戏的男主角选用的也是圈内有名的演技派小生江珩延，按理说颜值不差，演技拿过影帝，跟同龄女明星，且军阀大佬和旗袍美人简直自带CP感光环，偏偏这两人在一起，像是大姐大和她的随行小弟。
就很诡异。
主要是秦芒看他的眼神，完全没有那种情窦初开小女生的羞涩。
第一场对手戏，就卡了好几天。
起初导演觉得他们可能不熟，就跳过了感情戏，先拍其他的，在剧组多相处相处，CP感不久处出来了。
然而。
结果显而易见。
“情窦初开，情窦初开，你这是看爱人的眼神，还是看小弟的眼神？！秦芒你是没谈过恋爱吗？！”周导再次在剧组被秦芒气昏，举着大喇叭无能狂怒。
秦芒明艳白皙的脸蛋上写满无辜
，她还真斟酌了一下答案，最后诚实摇头：“……”
“没有。”
周导绝倒，脱口而出，“你不是跟贺——”
全场工作人员眼睛刷得亮了，齐齐看向导演。
几十双眼睛写着：有瓜，要吃。
戛然而止。
周导沉默几秒，抹了把脸，冷笑：“呵呵……”
“我不信。”
孟庭生怕自家这位大小姐脾气发作，暴露出什么不该暴露的信息。
关键时候，率先上前道歉，“导演，我们家芒芒平日里只顾着事业，确实没时间谈恋爱，您看，要不给她点时间，让她好好练习练习。”
周导也觉察出来，秦芒这样拍下去，会一直恶性循环，略加思索，“半个月够不够？”
“她学习能力很强，半个月绝对够！”
“就半个月时间，回来绝对改头换面。”
孟庭按着秦芒给周导道谢。
离开剧组的保姆车内。
秦芒：“……”
幽幽地望着孟庭，“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半个月？
学会恋爱？
学会情窦初开？
她22年都没学会的东西。
孟庭难得拿出经纪人的派头：“看什么看，难不成你想待在剧组，一遍又一遍的浪费胶片？浪费你老公的钱，不就是浪费你的钱？”
他最后语重心长，“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当然孟庭给秦芒请假，除了让她学习业务能力之外，也顺便去把早先安排好的九月刊封面拍了。
当初秦芒被全网黑时。
大部分合作品牌都忙不迭地撇清关系，唯独E
G杂志能稳得住。
要不人家能做到国际一线呢。
孟庭一边将那些落井下石的品牌全部列入黑名单，一边继续道，“要是你现在未婚，还能多接触点异性，但现在吧，你只有一个选择。”
“让你老公陪你对戏。”
旁边阿童抱着孟庭从剧组顺来的戏服，一脸梦幻，“贺总太适合军阀装了！神秘矜贵的将军形象拿捏的妥妥的。”
她托腮，小声叭叭，“而且我觉得芒芒姐和江老师没有CP感，是因为江老师气场压不住。”
“如果是贺总穿着这套出现，你绝对可以入戏！”
“我跟贺泠霁有CP感？”
“我们俩不是某cp论坛公认得最不可能的一对吗？”
秦芒犹记得那个论坛帖子，随口吐槽了句。
她抿了口冰水，眼睫耷拉下来，没什么精神地倒在真皮座椅。
侧眸望着窗外划过的茂密柳树。
其实她也很有挫败感。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的磨练演技了，可是，在对手戏方面，像是没有开窍。
其他的戏，她看一眼剧本，天生就知道该怎么演，一秒入戏。
但依秦芒骄傲的脾性，不可能跟孟庭他们说。
这段时间，她每晚都熬到凌晨，研究对手戏，刷各种电影，最后还把妈妈的演技心得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理论知识再丰富，一旦真正开拍，脑子陡然空白。
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什么眼神。
再说了。
贺泠霁能配合她对戏？
秦芒想到这位一贯的论调，若
无其事，“我可请不起贺总。”
孟庭迟疑了秒，“要不你忍辱负重一下求求贺总？”
眼见着秦芒含情目撩起。
孟庭不敢对视，假装没看到，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哎呀，哪个社畜不是负重前行，大家都不容易。梦想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你就当这是你影后梦途中的一个大boss，等过了，就取得胜利了！”
“西天取经还要九九八十一难，你这才哪到哪。”
最后使出激将法：“难不成你是怕自己真入戏了，爱贺总爱得欲罢不能？”
“哈哈？”
“我是怕他爱本小姐爱得欲罢不能！”
秦芒还真吃这一套。
孟庭大喜，表情不显：“那我们拭目以待。”
最后强调，“贺总可是戒斋养性，禁欲克制的冰川，要是真能为你融化，那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我要准备物资。”
“毕竟——”
阿童补充：“冰川融化，末日降临。”
秦芒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哼笑了声。
还真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冰川融化？
她倒是想看看，末日究竟会不会降临。
原本因为对手戏而进入瓶颈，情绪不佳的少女，有了新目标后，又有了精神。
脑子里已经开始谋划一系列具体操作内容。
当天晚上，贺泠霁回到环湖庄园。
见到许久未见的人。
昏黄迷离的灯光下。
一袭薄绸旗袍的女子盈盈站在门口，仿佛专门为了蛊惑男人，再掏心挖肺的林间精怪，一旦被美色所蛊，便
会万劫不复，坠入深渊。
贺泠霁穿着禁欲又矜贵气十足的西装，全身上下都包裹着严严实实，鼻梁上还架着精致的细框眼镜，看似风雅，却距离感十足。
此时逆着光线，朝这边看过来——
扫过秦芒藕臂上挂着的军绿色服饰，明显是男人穿得，眼瞳微微眯起。
如冰川之下埋伏的火山。
藏着隐秘未知的危险。
下一刻。
秦芒柔软纤细的手臂已经缠绕了上来。
红唇微微张，用贝齿去解他扣得一丝不苟的领口纽扣，偶尔不经意划过贺泠霁起伏的喉结。
靡软模糊的声线拉长了几分：
“贺总～”
“角色扮演～”
“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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