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求死
老乞丐轻声一唤，老猴子就立起了身子靠近，仿佛再说：我在，你尽管吩咐。
“老猴儿，你且去门外看着，咳咳，先莫叫歌儿进来，我与这位姑娘说几句话。”
只见老猴子”吱呀”叫了一声，贴着墙根绕开杨千寻二人，安静的退出了屋子，尽职尽责的把守在门口，就老猴子这与人无二的举动，知道的晓得是杨千寻怕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老猴子怕杨千寻呢。
见杨千寻盯着屋外，等了半晌不见其回过身来，几分犹豫不决之后，眼里一横，费力的加大了音量：
“咳咳，姑娘，老汉我求你一件事可否？”
见这老乞丐都已经病得不成人样，脸皮倒是挺厚的，这般的自来熟，一上来就主动提起了要求？
不过这言语中却没有半分符合这老乞丐身份的污言秽语，以及想象中的粗俗，这调调反倒像是个落魄的教书先生，一时间，倒不知道是该厌恶还是同情了，心想着，这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救命稻草了，才会这般急切吧，顿了顿，脸上挂上笑容。
“你放心，虽然我不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但是……”
献宝一般将许咸推到身前。
“他老娘可不一般，别说是什么疑难杂症了，就是刚死的都能给人医活了，就你这样的，肯定分分钟让你活蹦乱跳！”
面对杨千寻的吹嘘，许咸满脸的汗颜，却又无言以对，只能尴尬的笑着心虚的点着头，自家娘亲厉害那是不假。
可从来都是下毒于无形，一个不乐意就分分钟要人性命的那种，要说杀人不眨眼自己绝对相信，可从来没听说何时救过人，更别说这起死回生的本领了，就连自己那个死鬼老爹，居然都是因为被嫌呱噪，被随手毒死的……
为了安慰人，这疯女人还真是什么牛都能吹出来啊，这将死之人都骗，还没吐槽完，就见到窗外闪过一丝亮光，“轰隆隆！”随即就在头顶上猛的炸响一声惊雷。
许咸心里一震，难道是柳姐造的杀孽太多，说她会救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心里默念：这牛可都是疯女人一个人吹出来的，骗将死之人的也是她，小爷我只是出于礼貌的微笑，碰巧脖子酸活动活动罢了，要劈就劈她！
杨千寻也被这平地惊雷吓了一跳，心里想的确是：要下雨了？却没带伞，一会儿可怎么回去？不行，得速战速决先……见终于杨千寻转过头来正视自己，老乞丐眼里带着祈求：
“麻烦姑娘，给我开剂毒药，了却了老汉这条贱命吧！”
毒药！
毒药？
杨千寻和许咸神同步的掏了掏耳朵，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人吧，向来都是贪生怕死的，不然也不会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样的说法，没想到这老乞丐居然一张口就是要求死。
见二人的反应，老乞丐自嘲一笑，眼里带着些追忆与惆怅，又有些痛苦与释然：
“姑娘不比讶异，老汉我自知大限将至，这副身子早已是药石无用，就莫要白费了姑娘好意！”
“你放心，我不收你钱！”
听了这老乞丐的解释，杨千寻伸手往怀里一掏，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托在手中，晃悠在老乞丐眼前，可惜的是并没有引起对方任何的表情变化，反倒是从老乞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无奈，想摇头却奈何动不得分毫。
“老汉今年六十有四，早已过甲子之年，咳咳，活了大半辈子，也已是够了，歌儿却是个娉婷少女，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我不能在脱累于她啊！”
几分迟疑。
“姑娘若是真有心相帮，不防赐我一枚毒药，将歌儿带走，为奴为婢也好，善待或是打骂也罢，总归比守着我这个将死之人要强些。”
“都说了会想办法救你，你这一边求死，一边托付的，让人很为难啊！”
杨千寻摆了摆双手，先不说这老乞丐的事，有许咸一个跟着就已经够够的了，这要是在多只小狐狸来……自己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得清静了，连忙摇了摇头拒绝。
只见许咸这厮，用力拽了拽杨千寻的衣角，低声说道：
“喂！疯女人，毒药我有，你说要不要给他？”
一掌拍落许咸打算往衣兜里掏的小手，送人毒药的事情，这是个正常的小孩子该干的吗？
“闭嘴！”
怒瞪了许咸一眼，却似乎为时已晚。
“还请姑娘慷慨赐毒！”
屋子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即使二人说得在小声，也逃不过老乞丐的耳朵，要是听不到才是真的有问题，这是一个饱受折磨的病人的祈求，杨千寻不敢直视老乞丐满脸的哀求：
“哈哈，大叔你说笑了，哪里有像我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孩子，随身携带毒药这种害人的东西的。”
被赤裸裸的敷衍，老乞丐无奈的叹息一声，看向杨千寻都眼神里没了半分期许，又暗搓搓的睹了许咸一眼，眼里满是失望，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治愈，活着，起出病倒的时候倒是渴望的，奈何身体却每况日下，后来竟连翻身也不得，如今更是连咬舌自尽的气力都没有了，全身上下只有这嘴眼还能动弹，如同活死人一般，否则也不用一再的求外人赐死。
老猴子转回头来，抬头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天空，眼里也满是哀伤，众人所不知道的是，老乞丐得的其实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种毒，不过这总病只在穷苦人间兴起，可这些微不足道的人，又如何能够引起重视，如今祸及到了破巷，这破巷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视线里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小心翼翼提着瓦罐走来的莺歌，此刻的老猴子就像是一个满脸慈爱担忧着孙女未来的爷爷，唯一不同就是口不能言。
这屋里，药罐子一般的老乞丐就像是个无底洞，总有一天会把这丫头拖累死，老猴子满脸叹息，一脸疼惜的看向莺歌，老猴子心里知道，手不能书口不能言，只能在边上当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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