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灵宪图
李大亮的灵魂暴露在外,承受星光的洗炼镌刻,比切肤蚀骨更痛。
他忍受着剧痛的时候,也在深切地感知着宇宙样貌。
他隐隐感知到,来自于黑暗之处的力量。
星光不能遍布寰宇,星光不及之处,便是黑暗。
黑暗之中,寂静之后,隐藏着强大且躁动的力量。
而每当有光华临照,黑暗中的力量会瞬间消失于无形,光华掠过之后,黑暗力量便会瞬间重生。
星光之后虚空之中,极深极远,却似有神灵环视。
宇宙深空之中,有许多特殊的区域。
有些区域,空间仿佛被撕裂,形成深渊一样的裂缝,有些区域,空间仿佛被挤压,形成山丘和泥潭一样的褶皱。星光经过这些区域,或被吞噬,或被折冲消散。深渊和泥潭之中,仿佛与异界相连,也仿佛是空间废墟,其中都有一些力量,在窥伺着,在跃跃欲试。
还有一些区域,什么都不存在,光明和黑暗都不存在,没有任何力量,没有生死明灭,真正的空无之地。
李大亮心中默念术法心诀,渐渐地融化在星光之中,忘记了自我本身。
不知过了多少时分,一道极为明亮且灼热的鸿光,惊醒了李大亮,也惊醒了张小美。
李大亮睁开眼,张小美坐起身来。
元星东方边界的弧线极为明亮,强烈的光明从元星的背后挣扎着,想要冒出头来。
即将日出了。
孙怀茫把衣袖一摆,观星台的穹顶显现出来,而且加厚了几分,以隔绝过于强烈的阳光。
阳光不再灼热,变得红润温和。李大亮和张小美都站起身来,携手相望旭日初生。
一轮巨大且火红的太阳,从东方海面,缓慢又不可遏止地冒出头来,直至悬挂在东天之上。
海洋波光荡漾。
神州大陆迎来新的一天。
大陆之上,烟云涌动,雾霭升腾,迷迷蒙蒙,不可尽观。
孙怀茫看着张小美,含笑道:“小美只是在观星台睡了一晚,竟能突破凝气三层圆满,来到凝气四层境界,真是个奇女子啊!”
李大亮大为惊喜,张小美却毫无所谓。
“大亮哥哥,我怎么觉得,你比原来好看了!”
“哈哈,当然!”李大亮开怀大笑。
孙怀茫抚须欣然道:“日出之后,阳光太强,你们无法承受,且回吧!”
“我们以后还能再来吗?”张小美问。
孙怀茫道:“老夫要清心修炼,你们不可再来了!”
“哦!”张小美被拒绝,小嘴一嘟,神色有些黯然。
孙怀茫见她不高兴,便道:“老夫在化神之前,总结出一本空间法术和阵法秘笈,称为灵台千衍诀,里面有老夫毕生的心血心得,老夫正愁着没有传人呢,我看你修炼资质绝佳,便传给你,如何?”
“好!”张小美一口答应。
“哈哈哈,好好修炼,等你修炼有成,也能在天外开辟空间!”
“嗯!”张小美满心向往。
“大亮,星辰炼魂术,要勤加修炼,才能有成效,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好,时空流转,有缘再会!”
孙怀茫大袖一摆,李大亮和张小美眼前一黑,待看清时,已不再天外,而是在一间空旷的室内,远处围着层层书架。
“这是藏书楼的三层!”
“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藏书楼东侧,有大明窗,阳光照射进来,透过层层书架的镂空,散成碎光,洒落在二人的脚边。
昨晚的经历,对二人来讲,如同梦幻。
两人身边,有一张书案。
书案上放着一本书,书名正是灵台千衍诀。
“哈哈,不是做梦!太上长老果然有信誉!”张小美笑道。
她拿起书,靠在书案边,借着琐碎晨光,翻看起来,再难放下。
李大亮见她入了迷,也不愿打扰她,他独自踱步到书架边,看看能否顺点宝贝。
书架上有许多书卷和器物,虽都不常见,但李大亮却似走马观花,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的灵魂,经过一夜的星光凝练,已十分清明敏锐。恍惚之间,他的灵魂好似听到,有声音在呼唤着他。
他经过层层书架,在一排书架前驻步,抬头看,看到书架上方的一个格子里,探出半个卷轴。
他的灵魂立刻在心中告诉他,呼唤他的,他所要找寻的,就是这幅卷轴!
李大亮踮起脚尖,仍够不着,他轻轻一跃,把卷轴拿在手里。
他拿着卷轴,灵魂几乎已经探查到卷轴里的内容,他心念一动,蓦然感觉,卷轴与他之间,有极深机缘,心中更是饥渴迫切。
卷轴是竖幅的,他解开红绳,提住顶轴,哗啦一声,如银河滑落九天,整幅卷轴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看到了一幅宇宙星空图!无数星星点点,组成一个星空寰宇。
画幅顶端,写着两个古体字,灵宪。
灵宪!
昨夜孙怀茫刚刚提到过,浑天功里,有灵宪境界!
从未有先人领悟过的境界!
他的目光落回到画面的星空上。
星空极为奇怪,没有他夜间所见的三垣四象分野,也没有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星宿和星星,整幅图,只是无数纷杂的光点。
可是,他又感觉,对这幅星空,莫名的熟悉,每一个光点,都那么的似曾相识。
他愕然间觉悟,这幅灵宪图,正是他入定时所漫游的,整个星空寰宇!
他愣愣地看着,无比震惊,手举着灵宪图,一动不动,不知疲累。
他的灵魂,随着他的目光,进入到灵宪图里。
他又回到星空寰宇。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但又隐约陌生。
这个宇宙,与他入定是漫游的宇宙,既相同,又不同。
相同之处,都有三十六处无限星域,每处星域的无数的星团,星海,星云,星系,都近乎相似。
不同之处,这个宇宙,是不真实的,虚假的,没有实体。纵然宇宙浩瀚到无垠广阔,细微到无限细节,但这个宇宙,并不存在。李大亮无法触摸到任何一个天体。
灵宪图,是一幅真实宇宙的全息影像!
再有不同,是这个宇宙,充满了规律,所有的星域,都井然有序!而他入定漫游的宇宙,并无任何规律。
李大亮的灵魂,仿佛受到某种启示。这幅灵宪图,昭示了宇宙的运转规律!
当他的灵魂想要探索宇宙规律之时,他的灵魂,被压迫出来,随着目光回到身体。
他愣愕地看着眼前的灵宪图。
灵宪图上的星星点点,旋转起来,转成一个漩涡,聚到一处,形成一个混沌。
猛然,灵宪图上的混沌寰宇,化作一道光,照进李大亮的眉心。
李大亮的灵魂,也被这道光,带进他的体内。
他再次来到星空寰宇。
他能确定,这个宇宙,就是他入定时漫游的宇宙。他也能确定,他漫游这处宇宙,就是内视,这个宇宙,就是他的身体。
灵宪图里的混沌光芒,散布到宇宙之中,每个角落,无所不及。
他体内的整个寰宇,好似有了生命,开始有序地运转起来。
灵宪图,赋予他体内的宇宙,运转规则!
他的灵魂目睹着三十六处广大星域由无序向有序的演化,他为纷繁复杂的运转规律而惊叹。
当他把视野抽离,把格局变大,纵观整个寰宇,他又被深深震撼。
所谓大道至简,宇宙的运转规律,其实简单至极。
宇宙有一处巨大的中心,中心无限光明,不可注视。
宇宙中心的三个方向上,又围绕三处黑暗的中心。这三处黑暗中心,没有一丝光亮,好似空无,又不似空无。
三十六处无尽星域,围绕这三个黑暗中心运转,三个黑暗中心,又围绕宇宙光明中心运转。
他试图在茫茫星海中,寻找银河系,但他根本无法找到。银河系如同沧海一粟,更别提太阳和元星。
他忽然感受到,宇宙深处,传来一阵阵的脉动。脉动的频率,似乎就是他心跳的频率。
他恍惚了,难道,真实的他,正身处在这处宇宙中的元星之上,而同时,宇宙也在他的体内?!
他俯视有序运转的寰宇,感觉到,这个宇宙,直道此时,才真正地活了。
他隐约明白了灵宪二字的意思。灵即是精神,自由。宪,即法律,规则。灵和宪,缺一不可。
他知道,他还没有开始修炼,不可能真正领悟灵宪境界。但他有信心,他将来一定能领悟到。
此时,他听到,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在召唤他。
“大亮哥哥,大亮哥哥!”
是张小美。
张小美的声音,遍布整个宇宙。
李大亮从宇宙中挣脱出来。
他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有张小美扶住他。
“大亮哥哥,你怎么了!”张小美惊慌道。
“没事!”李大亮闭目回神。
“大亮哥哥!你长高了,你知不知道?”张小美高兴地说。
李大亮不明所以,睁开眼,直起身来,果然看见,他比张小美高了一头。
他一时还不敢相信,摸摸张小美的头,道:“是你变矮了吧?”
“没有,我怎么可能变矮呢,是你长高了,你真的长高了!只一天而已,你就长高了一头,哈哈,大亮哥哥,你太棒了!”
张小美欢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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