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法善了

　　站在李氏身后的耿嬷嬷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胡格格，果真貌美如花。比曾经艳冠群芳的良妃丝毫不差，身上更有着胜于良妃的潋滟风华，这是美人独有的特权。可惜良妃身上不足，所以她的美没能带给她尊荣反而是灾难，这胡格格却将它发扬光大，轻而易举的拢了四爷的心。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从她几十年的阅历中窥探可知这个女人的智慧、手段和狠辣。是她小瞧低估了小女孩的本事，今天怕是难了了。只能在背后轻轻扯了扯李氏的衣襟请她沉住气。

　　李氏也非吴下阿蒙，几个月的磨难已让她学会隐忍，旋即面静如水再探不出丝毫波动。

　　福晋蹙眉颇为不悦，“即是扫兴之事，何不过了年节再说？”李氏被放出本就是因缘际会，几方权衡的结果。虽说也有她的打算并不见得她就乐意，此时再起事端让她实在心烦。

　　“事关性命，奴才不敢擅专。”听到福晋问话，胡亦安恭谨肃手回道。

　　福晋闻言一愣，没想到胡亦安如此说。

　　四爷更是脸色冷凝，看着她是又气又恨又无奈。不用想都知道她所针对何人，毕竟这丫头一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对着他都不手软，何况李氏这个想要她命的人。

　　这几天事忙一直没得着工夫去落梅院和她提起此事，原想着宴后去她那留宿说清因由省得她胡思乱想。没承想她如此沉不住气，不知找到什么把柄竟迫不及急待前来找麻烦。也不动脑子想想，他即已把人放出，无论再有何证据都得把这个年过了。

　　同时也知道她脾性，此事无法善了。如若不让她把话说出来，她很有可能不再顾及是否有孩子在场。

　　胡亦安扫了眼众人各有所思静默无言，顶着四爷阴沉的冷脸笑言：“奴才进来时奉膳的太监都在门外侯着呢，现今天寒凉的快，再等会儿可就吃不成了。”

　　四爷仍旧冷冷的盯着她，可见她丝毫不怕也没了脾气。又见席位上并没有安排她的位置转而不悦，让人在宋氏手下加了座儿，他人全部向后移一位。

　　福晋拧眉，想不明白明明还在生气的四爷转眼怎么又无度的宠上了？没忍住提醒般的叫了声“主子爷”。

　　除了侍妾，她的资历最低，何以压老人一头？

　　四爷似无察觉，淡淡说了句：“胡氏受不得寒，那座后有火炉于她正好。”

　　其实，他更想把胡亦安安置在手边。可到底顾及着她的身份于理不合，又怕他处事太过为她招惹不满，否则他何以找着借口还让她屈人之下？况，宋氏有孕在身坐在她上首也就罢了，那郭氏作为以死逼主的罪妇何德何能压她一头？且下面两人更是无妊无宠，何以与她相提并论？

　　四爷的解释貌似说服了众人，并快速的换了位置。只是垂下的眸子里闪现的晦暗诉说着不甘。

　　胡亦安恍若未见笑着谢过落座。虽说四爷做法有些任性替她拉了不少仇恨值，但总归出发点是好的，是为她提面子，也就心安理得的受了。反正她现如今也不怕明枪暗箭。

　　人即以坐齐，家宴伊始。

　　戏台上锣鼓响起，八仙过海开始各显神通。

　　屋内换了新衣的丫头太监们笑意盈盈如流水穿梭，不过盏茶工夫，年节特有的必带吉祥话的美食铺满了十六张桌子围合起来的大案上，色香诱人。

　　可惜，经由刚才一出再精彩的曲目再美味的美食也没能使各怀心思的人专心享用。在坐的除了胡亦安不为外事侵扰，连一向调皮的二阿哥都察觉到气氛不对老实了不少。

　　福晋用心备的年宴饭，就在众人心不在焉沉默不语中，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内匆匆结束。

　　四爷率先放下筷子，直接让人把大格格和二阿哥领去前院，状如没看到大格格眼中的乞求。又让人给戏班赐了赏，让戏仅唱了一半的戏子提前退了场。随后转身去了东次间。

　　众女眷见状赶紧站起身子匆匆跟了过去。

　　四爷已稳坐在罗汉床上，福晋随后也在他旁边坐下，剩余的妾室自觉站立两旁。

　　四爷不急着问话，而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众人见状眼神乱飞，只有胡亦安安静垂目亭亭而立。

　　待四爷喝尽了杯中茶，才扫了眼装老实的女人，冷声喝道：“说吧。”

　　胡亦安闻声出列，看了眼四爷又扫了眼众人，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实在是赶巧了……昨晚夜半，奴才流鼻血被惊醒……”

　　“怎么回事？怎么没叫府医？”四爷闻言瞬间把问题抛到脑后，上下打量着她，没发现任何不妥才松了口气。

　　胡亦安赶紧说道：“没事，就是室内干燥上了火，很快就止住了。就是喉咙干疼难受，让和顺去后院的膳房要了个梨子回来蒸了梨盅。谁承想和顺在去膳房前拐去奴仆房去叫人，竟在西路的假山旁见两人正在起争执，一个是西院的通房于氏，一个是宋格格院里的太监冯江……”

　　“冯江？”宋格格猛抽一口气，“他是奴才从宫里带出来的，自奴才进了主子爷后院一直跟着的……他们两个……”说着猛然盯她李氏，“李侧福晋，他们两个何以在一处？”

　　李氏心中更是恐慌，她根本不知此事。遂，也就咬牙否认，“我又怎知他们为何会在一起？再说，胡氏片面之语……”

　　胡亦安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和顺见两个八杆子打不倒一起的人三更半夜凑在一处怕不是好事，就悄悄走了过去。就听于氏威胁冯江：即然收了主子好处投奔了主子就老老实实的做事，千万别两面三刀左右逢源，否则郭氏身边先前的绿衣被主子爷下令打死就是下场。不过，像武氏落了孩子，她身边的穗香虽挨了顿板子，但现今家里已起了新房，那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再说，你和耿氏身边的张甫，钮祜禄氏身边的孙西河，侍妾院里的富有都是老相识的，要多和人家学学老实本份才好……”

　　胡亦安话音停顿，李氏再也站不住跌跪在地。她虽未指使于氏与冯江勾连，但胡亦安口中的人确实是戴嬷嬷先前用尽手段拢回的人。其他人也跪倒在地，连宋氏也扶着肚子跪下，求主子爷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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