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聚拢人心

　　银二十两，金二两，银镀金海棠花纹头花一对，粉色芍药绢花一对，缎两匹，绸两匹、细布两匹，银鼠皮子一张、灰鼠皮子一张，棉花五斤，以上是格格的全部年节赏赐。

　　金、银、饰品由跟随福晋身边的青黛而来的小丫头捧在托盘里直接送来了，余下大件各类皆由木牌为凭，可到后院库房自取。

　　胡亦安很给面子的随着青黛报诵赏赐之物而一一看过，连那几块三寸长一寸宽的木牌都没遗漏。

　　东西在她眼里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依格格的月例来说已然是丰厚了。

　　待青黛话毕住了口，见其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她的神情，不由灿然一笑福身道：“福晋仁厚，奴才谢福晋赏。”

　　青黛见此暗暗松了口气，实在是这胡格格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主子都忌惮其几分，不由她不打起精神来。然，身为主子跟前的大丫头也不能坠了气势和主子的威严。

　　旋即笑道：“胡格格说的是，今岁的年赏可比以往厚重了近五成呢。本来嬷嬷们是按往常惯例拟定的，福晋看过就言，年节各处送进府里的东西不少，放在库里却不当吃不当喝的，还不如分给格格姑娘们多做几身衣裳，打扮漂漂亮亮的看着喜人。”

　　胡亦安勾唇一笑，附和道：“福晋宽宏，是咱们的福气。”

　　“可不是嘛，不仅各院的主子得了实惠，连奴才们也跟着沾了光呢。福晋先前言，今年里里外外都要过个丰厚年，把该在三十晚上新旧岁交替时赐下的赏钱加厚并移到今儿了呢。”

　　“就是想啊，嬷嬷们拿到赏钱可以给家里的孩子多发些压岁钱，让长年不着家的嬷嬷回去多些爱戴。丫头们也可以给老子娘多扯两身衣裳，好好孝敬孝敬父母。公公和苏拉们也能多些酒钱。”

　　“稍后就请嬷嬷们在申时中去到正院领赏钱，丫头们在申时末，太监苏拉们在酉时初，前院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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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黛嘚啵嘚啵不停嘴的为福晋歌功颂德，务必让人体会到福晋的仁慈和权柄。胡亦安始终挂着微笑，貌似在听实则已把大脑放空，端起桌上的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品啜着，完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也难免起了厌烦之心。

　　毕竟就算青黛就是把福晋放到神龛上歌颂出朵花来也掩盖不了其私心。

　　一则，大年三十至正月十五，正经主子是要去宫里领宴，府里的奴仆也可以轮番回家团聚，可那也是初一后的事了，赏钱不差这早晚一两天。福晋此番作为不过是见妾室们一窝蜂的全跑到她这来，怕她搞鬼，跳出来彰显存在感罢了，同时敲打一下众人，莫忘了府里的主子是谁。

　　再则，经由晚昨一出，府里气氛凝重，全然没有过节的喜庆，作为府里的女主人自要想法破解，顺便聚拢人心。而人生来逐利，有利已之事，奴仆们自然反应热烈，不关己的事亦会抛到脑后，顺带还会对福晋感恩戴德。

　　真是一举多得，不得不感叹福晋终归是福晋啊！

　　而青黛在说话间始终留意着胡亦安的神情，见其似在惬意品茗，表情却耐人寻味，不由心里没了底便收声住了嘴，站在堂屋当中一时颇为忐忑尴尬。

　　立在胡亦安身旁的沉香见此情形暗自叹了口气，不用深想就知主子在神游天外不耐烦了。

　　她经过近几个月的相处算是对这位主子有了几分了解，看似舒雅无争，规行矩步，实则对上毫无敬畏之心，她能循规蹈矩完全是为了遵守规矩这一规则而已。

　　主子爷也是知其性子的却全然不在乎，反而觉着其鲜活自持，更对他的脾性。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难免要周全一二，不能任人抓住把柄。

　　只得真诚的笑着解围，“福晋仁慈，可帮了我大忙了。前几天给我额娘买了支簪子，随后又看上了身皮袄子想给阿玛，手里的银钱就差了几分，正着急呢，可不给赶上了。”

　　说着这话又给一旁边立着的灵言、灵巧使了眼色。

　　两人见状立马接道：“可不，年前我那嫂子又添了个小子，特意让我哥来府里寻我要钱待客，结果一年到头的积蓄全填了窟窿，正愁着手里没点闲钱没法过年呢。”

　　灵巧也道：“确实，年节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精打细算后还总觉着不够用，青黛姐姐，不知咱们能得多少银钱啊？”

　　青黛听闻着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渐渐放松下来化去了尴尬，扬笑道：“可不少呢，半人高的篓子只铜钱就装了十几篓呢，金银锞子亦是不少。”

　　灵言闻言双掌一击，惊喜道：“真是太好了，总算不用过个穷年了。”

　　此话一出引得屋里几人嘻嘻直笑，调侃她人钻进了钱眼里了，惹得灵言与她们好一顿争闹，青黛见气氛正好也笑言了几句便福身告退。

　　胡亦安终是放下了茶盏，端着无懈可击的笑说道：“劳烦青黛姑娘了。”

　　又示意沉香打赏。

　　青黛接过沉手的荷包暗暗估了分量，然后微僵着身子规规矩矩行了礼谢了赏，才领着小丫头退了出去。

　　等人走远了，胡亦安站起身子毫不淑女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交待：“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吧，至于料子、毛皮之类的你们瞧着时间领回来就成了。我去耳房照料我的花，你们到时辰去正院领赏即可，不用来扰我了。”

　　几人赶忙应是。

　　胡亦安养在耳房里的花自来亲力亲为用不着他们帮忙，久而久之也不让他们跟着伺候了，众人知其脾性不敢扰她。

　　临近申时末时几人交待和顺他们看好院子便结伴去了正院。

　　人到时，先前的嬷嬷们还未完全离去，围着坐在正屋廊檐下的福晋说笑逗趣，福晋也很给面子的笑着应和几句，端是热闹非凡。

　　各院各处的丫头们多是早早的就来了，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的站在福晋不远处，偶有胆大的还敢插上一两句，逗的众人发笑。

　　随着领赏的时辰越来越近，院里的人也越来越多，等到即要发赏时众人齐齐跪拜请安贺岁的声音穿破围墙，连落梅院里的胡亦安都能听的清晰。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赏钱下去，府里几百个奴仆个个喜笑颜开，此起彼伏的谢赏声一直持续到日暮高烛照。

　　心情大好的福晋又差太监在正院大门口和后院二门同时点燃炮竹，在轰天响的炮声中祈望去秽迎新。

　　然，事与愿违，整夜的噩梦不只缠扰着她，各院里的女人都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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