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狱中遇怪人
县衙,大堂之上。
正中坐着个身材精瘦的鼠须县大老爷,这县官姓庞,说来也算廉洁刚正。
只听庞大老爷手持惊堂木,啪!的一声脆响,顿时堂下鸦雀无声,缓缓说道:“本县虽在府中,可这几日也偶有耳闻,据传县辖出一怪事儿,有一童生痴迷于画中人,原以为乃乡间谬言,可今日却知是实,这童生说的可是堂下蜷缩跪地那人?”
刘定魁本有秀才功名、原本不用下跪,可这会儿心智不全的他,哪还会考虑此中缘由,只是抬头看了看又继续蜷缩在地。
衙役大怒,对着后背就是一廷丈,这一棍着实不轻,打的刘定魁哼哼几声!
衙役喝骂道:“你作死啊?大老爷问话也赶不回?再不吭声,下一棍可就没这么好受了。”
刚刚那一抬头,庞大老爷却已认出刘定魁来,一阵叹息后,见他还没吭声,示意衙役退下。
“你这刘定魁,想当年童生试、我也看过你的试卷。彼时,本县还为辖下能出汝等青年才俊而庆幸不已,可曾想现今落得如此模样。”
说罢看向一旁跪地的小莲:“那妇人,抬起头来。”
庞大老爷看着楚楚可怜的小莲,定睛瞅了半天,顿时更为疑惑‘这妇人、虽不说倾城之貌,也算小家碧玉,可这刘定魁怎么却偏爱一卷图画?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图卷能如此迷人心窍?’
想到这里,吩咐道:“来人啊!取来图卷与本县一观。”
闻声,两个衙役放下廷丈走上前去,一人把刘定魁按倒在地,一人就要强行从其怀中夺出画卷。
刘定魁见势不妙,干脆蜷缩成团抱得更紧了。
夺不来画卷的二衙役,免不了对其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此时师爷皱了皱眉,凑在庞知县耳边轻声说道:“老爷,这刘定魁如此执迷不悟,如若夺出画卷,想来更为癫狂,身负有伤、心负癫急、恐有性命之忧。不如唬他一下,或许大有成效。”
听得此话庞知县暗暗点头,又是惊堂木狠狠拍在案上。
“住手,看你如此痴迷,今天我倒要问问你刘定魁,此画卷可比妻儿之情?”
被打的鼻口窜血刘定魁,抬起头来使劲摇了摇。
庞知县又问道:“可比父母之恩?”
刘定魁回敬的还是摇头。
庞知县大怒,啊呀呀!怪叫着手持惊堂木,不住的狂拍桌案。
大呵道:“好你个不知廉耻的逆子混夫,我再问你一遍,妻儿、父母和这图画、你只能选其一。”
刘定魁终于开口了,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只要美人。”
庞知县大怒,喝道:“好,那我就成全你。”
对着一旁一使眼色:“行文记录,罪犯刘定魁抛妻弃子、不尊不孝,今判忤逆大罪,投入死牢,秋后问斩,哼!特批,同意随身携带图卷赴死。”
霎时,堂下一阵安静,老夫妻扯着嗓子喊道:“大人明见啊!魁儿虽说不孝,可算不上忤逆大罪啊!”
小莲更是大惊、声泪俱下的哭喊道:“青天大老爷,小莲不告了,小莲不告了。求大人开恩,绕我夫君一命吧?”
庞知县心中不忍,皱着眉头看向三人,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又对着刘定魁说道:“有此贤妻夫复何求?汝若悔改,撕掉图卷、今日饶你不死。”
听得判决也大为吃惊的刘定魁,张大了嘴巴、斜眼看向庞知县,又偷偷拿出画卷瞅了瞅。
极不情愿的小声说道:“大老爷明见,童生知道错了,今后一定用心侍奉父母,关爱妻儿。”再次狠狠抱着图卷,“可这图卷,却是万万撕不得的。”
“放屁”
本不说脏话的庞知县,今天怒急攻心也爆了粗口。
听得此话,刘定魁只是摇了摇头,俯下身子继续蜷缩在地,极为细小的声音呢喃说道:“我只要美人。”
惊骇的庞知县,单手捂脸,使劲儿搓出了万分无奈。
惊堂木再次拍向桌案,嘴里一声长叹:“哎!压入死牢,结案,退堂。”
也不管堂下的苦苦哀求,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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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潮湿的死号中。
地上没脚深的泥泞,冰凉肮脏、还散发着浓浓的腐臭气息。
就算常在牢中行走的差人,也是迅速将犯人扔入其中,而后赶紧掩鼻而去。
昏暗的号子最里处。
二人高的墙壁上有一小窗,透入些许光亮。
下边,满是霉斑的竹床上铺着些许干草,刘定魁盘坐其上,借着小窗下的一丝光亮、盯着画卷暗自发愣。
这一坐就是一天,渐渐的日落西山,唯一的光亮也没有了,看不见画卷的刘定魁狂躁不安,蹦下床来怪叫着满号子打转,还时不时的那头撞着铁门。
只听得远处一阵金属碰撞之声,些许火光透射过来,刘定魁赶紧凑上前去,不为别的,而是蹲地傻笑着、看起了画卷。
狱卒一手掂着一桶,一手拿个大勺,敲打的铁栅栏咣咣作响。
来到死号门口,顺手扔下一只脏碗,从大桶中㧟起一勺倒入碗中。
碗中看去,粘稠、酸臭的糊状东西,好似叫做粥。
咣咣咣!狱卒敲着铁门骂道:“奶奶的,傻货,看好自己的碗,丢了可就没得吃了。”
说罢,来到旁边号子,向着铁门外的碗中也舀了一勺。
顿时一阵吸溜之声传来,完后有个鼾闷的声音乞求道:“差老爷您行行好,想俺也吃不了几顿了,看在俺这倒霉份上,就再给来一勺吧?”
狱卒撇了撇嘴,掩鼻又㧟了一勺进去。
那人端起碗来又是一阵吸溜之声。双手捧着碗、满脸怪笑的探出栅栏,对着狱卒笑了笑。
“嘿!兄弟,再来一勺,再来一勺,有你好处呦!保准不让你吃亏。”
狱卒哼!了一声,照着那人脑袋上就是一勺。
“你他妈的就是一死倒,还敢与我论兄弟?都给你吃了,后院的猪拿什么喂?再说了,你这老小子能有什么东西?竟还敢说不让我吃亏?”
这人古怪的挑了挑眉毛,神神秘秘的笑了笑。
“你没听人说过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都这地步了,还会糊弄你不成。老头我祖传有一妙方,不想到我这辈恐要失传啊!”
狱卒好奇的问道:“什么妙方?有何疗效?”
怪人神秘的小声说道:“我这妙药、吃下去能让裤裆里的那玩意儿,如雨后春笋般偷偷再拱出一截来,你说说这不算好处?”
说罢,弯腰从鞋中抠出几粒黑黑的黄豆大东西,对着狱卒撇了撇眉毛递了过去。
“正好还有几粒,要不,你先拿去试试?等你有了效果,再来回报也不迟啊?”
狱卒大怒,又是一勺敲在怪人头上。
“他妈的,你笑老子不行是吧?明天一勺也不给你。”
说着扭身就走,可没走几步,愣了愣又折返回来,抓起怪人手中的药丸又问道:“你老小子可别骗我,要不,有你好受。”
拿在手上嗅了嗅,辛辣的酸臭味道直冲鼻孔,忍不住一连几个喷嚏,恶心的连吐酸水。
狱卒大怒,对着怪人再次一勺,可早有防备的怪人,却笑着轻松避开。
“哎!不让你见见真章,你还以为老头说瞎话?”
说罢,破烂满是补丁的大衫一撇,叉着腰站在那里,炫耀似得甩了甩。
看的狱卒皱眉瞪大了眼睛,哦圆了嘴,诡异的愣愣傻笑着,脸上挂满了羡慕神色。
“好不好,只有用了才知道哦!老头我将死之人,也不会提些为难要求,只要你带只烧鸡,给老头解解馋就成,记得,先吃一粒试试哦!”
只听得狱卒哼了一声,如获至宝般,把妙药揣入腰间起身就走。
见狱卒要走,怪人大声问道:“嘿!李头,我这邻居,要不整天不吭一声,要不狂躁的拿头撞墙,这是犯了啥事儿进来的啊?”
“你那邻居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货,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傻乎乎的非要进来,想知道为什么,自己问去。”
说罢,还不忘感激的又㧟起一勺、投入碗中,急不可耐的转身离去,试他的宝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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