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只小龙崽
毛绒绒的恐龙书包被暴力扯开,红毛青年用力一抖,里面的东西便哗啦啦地滚落出来,在破旧的木桌上散开。
六根金条在一堆零食小玩具中散落着,在这件昏暗老旧的屋子里依旧闪闪发光。
屋子里顿时骚动起来——
“卧槽!老大,还真是金条诶!”
穿着一身破洞牛仔的王海眼睛都在放光,恨不得立刻全部都抓过来,刚想伸手去摸一摸,
啪——
“动什么,乱动什么?!”
红毛的魏铭一把打开他的手,微黄的眼珠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这么多金条竟然都拿来给小孩子当玩具?”
他嗅着金条上特有的金属味,又是兴奋又是嫉恨,接着,他忽然想起什么,用脚踢了踢旁边的人。
“赶紧的,用手机查查现在的金价多少钱?”
魏铭颠了颠手里的金条,约莫一根差不多三百克,六根就是三斤多。
“老大,我查了百度说是一克三百七八的样子!”
话音刚落,旁边站着的几个人就立刻拿出手机算了起来,
现在黄金市场价差不多一克三百七八左右,这金条每根差不多三百克,六根就是一千八百克,按照每克三百八算
屋内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急促而兴奋的呼吸,
啪嗒!
有人甚至按着计算器手抖得都把手机给摔了。
最终,一身破洞的王海最先算出来,他死死地看着最后的结果,忍不住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才呆滞地抬头,
“六六十八万多”
所有人猛地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昏了头似的。
脑瓜子嗡嗡的!
他们几个,大多初中就辍学出来混,正经工作没一个,整天小偷小摸,赖着日子过活,最多的时候也就从家里偷个一两千,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就是看见沈谬身上一件百八千的外套,都眼红得不行。别说六十八万,就是六万八他们也没见过啊!!!
几个人脑子当头一热。下一秒,屋子里的人顿时疯狂地怪叫起来。
“六十八万!!!六十八万!!!”
“发了!发了啊老大!!!”
“”
一顿狂喜过后,他们又忍不住生出怨愤的嫉妒来,
“草!这么多金子宁愿拿给在一个小孩儿背着玩儿。都不拿出来救济救济我们这些穷人,妈的!有钱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可全然掩不住贪婪发红的眼睛。直到忽然有个人小声开口,
“那,那要是这小孩儿的父母找过来了怎么办?那小孩认识沈谬,沈谬认识我们啊!”
此话一出,原本吵闹狂喜的屋子顿时安静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染着一头红发的魏铭身上,
后者狠狠吸了一口烟,丢在地上,死死碾熄,
“怕什么?记这小区又没有监控,谁知道是我们抢的?更何况,你们看沈谬那小子的窝囊死人样,哪次敢说什么?”
这么一说,几人心中又稍稍安定些许。
的确,沈谬从搬来这个小区的时候就这样,他有一个精神病的母亲,又是个聋子,谁都可以欺负他。甚至不论是被打了,还是被抢了东西,他都不会反抗,也不会向父母告状。
毕竟,没有父亲,母亲的精神状态也不正常,沈谬基本和孤儿没有差别。
“老大说得对,你们别看他早几年被那有钱人领养走,可我妈说了,那个男人虚伪得很,天天在电视上充什么慈善家,还说心疼那小子是个孤儿才领养回去,谁不知道沈谬是他的私生子啊?!”
“那家人也就给他买几件名牌衣服,交个学费,做做面子嘛,什么时候管过?不然沈谬每年寒暑假怎么会不住他的大别墅,跑到咱们这个破地方来?”
几个人七嘴八舌,越说越偏,魏铭一巴掌拍在桌上,
“够了够了,都闭嘴,扯到哪里去了?”
他把桌上散乱的零食和玩具全部塞回到书包里面,确认没有什么东西遗漏之后,便把拉链随手拉上丢过去——
“王海,带到后面院子里烧了,处理干净。”
后者接过那书包,却没动,只是呵呵笑着,
“那老大,你说这金条怎么分啊?”
他的语气虽然缓和,可眼神却逐渐变得有些凌厉。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桌子上金条上,他们现在有八个人,可这金条,只有六块。
“干什么,干什么?!”
魏铭突然火了,一脚把旁边的凳子踹翻,发出很大一声重响。
“怎么,你们还想从老子手里抢东西?!”
几人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金条是大家弄来的,”
王海的手悄无声息地靠近桌面的金子,竟开始有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总不可能让老大你一个人独吞不是?”
“好啊,王海你长本事”
砰!
就在几人因为分赃不均而即将闹起来的时候,老旧的木门直接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
轰——!!!
整个门直接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层隆起的尘灰。
突如其来的重响,把所有人都惊得胆颤心惊,他们停下了内讧,猛地回头。
这时候,所有人都呆呆地看向门口那个过分高大俊美的男人。
而后者一眼扫过桌上散乱的金条,可最终的目光,却只死死盯着王海手中的恐龙书包上。
只不过,屋子里除了这几个人,就是老旧脏污的家具,随处可见乱七八糟的烟头,酒瓶,吃剩的垃圾食品包装袋,
并没有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小孩。
魏铭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猛地拉扯过一个塑料袋,赶紧把桌上的金条装进去,生怕被人看见了这么多金子
“卧槽!你他妈谁啊,敢踹老子家门?!”
另外几人虽记有些心慌,可他们有八个人,对方只有一个,这怕什么。便纷纷又壮起胆来,
“我说大叔,你怕是走错门啊啊啊啊啊!!!”
一个穿着铆钉外套的小混混走过去,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反折了手臂,惨叫炸开之前,所有人都听见,狭窄的房屋内响起了一声很清脆的骨裂声。
几个人的脸色“唰——”地惨白起来。根本不敢向前,反而忍不住后退。哪里还有刚才半点盛气凌人的模样。
他们也就只是些没文化的底层小混混,最多欺负欺负小孩,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么凶的男人。
更何况,刚才那一手擒拿,一看就是练过的。
江淮生直接把人摔到一边,他人高马大,堵在门口,眼里染了红丝,简直像是个失了理智的疯子,
“我女儿呢?”
那声音嘶哑又可怕,活像一头被抢走心爱幼崽的凶兽,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残忍撕碎所有人的咽喉。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人就立刻明白过来。
——这是那小孩儿的父亲找过来了。
王海面色惨白,立刻把书包藏在了身后,下意识求助般地去看魏铭。后者脸色也不好看,原本还觉着小区没有监控,沈谬那小子也不敢乱说,一个小孩儿能把他们怎么着?
哪怕回去跟家长告状,那也得等到明天去了,到时候把痕迹证据一消灭,谁也找不到,又敢拿他们怎么样?
结果没想到,竟然不到一个小时,对方父亲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魏铭知道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可他捏着手里沉甸甸的金条,又不肯把到手的巨款给交出去,
魏铭把王海往后拉,示意他赶紧去把那书包处理掉,
“谁知道你女儿跑那儿去了,我们这儿可没小孩”
话还没说完,门口又匆匆冲进来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
“绵绵!绵绵呢?!”
江淮生一把将她拉住,低声呵斥,
“不是让你待在车里等吗?!”
然而这时候,卓晚舟已经看见了被王海藏在身后的书包,那是她亲自给小女儿买的,哪怕只看见一点点边角,还是瞬间就认出来了。
她立刻意识到女儿很可能就在这件屋子里,便猛地挣开前夫的手,直接冲进去打开每一个房间翻找。
里面的人当然不可能让她进来,当下立刻就要去拦,可还没靠近那女人,便感觉肚子被猛地一击,下一秒,便只能蜷缩在地上痛到痉挛。
此时此刻,离异夫妻俩的耐心已到了极限。江淮生不再留手,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暴力。
而卓晚舟则是颤抖着翻遍了每一个房间,衣柜,甚至任何一个可以藏匿小孩的角落,可依旧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小女儿。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倒了一片人,而江淮生正揪着一个红发青年的领子,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的脸上。
旁边的金条散了一地。
“我女儿呢?人呢!!!”
“说话!!!”
可怕的闷响很是吓人。
恰至此刻,卓晚舟感受到怀里的手机响了。准确地说,记应该是江淮生的手机。
因为前几次绵绵总喜欢乱跑,于是总裁爸爸特地给她的小书包上装了定位,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快地找到这里来。
卓晚舟盯着定位指路,而前夫则是飙车直接赶到这里。
“喂?”
“您好,请问是江淮生先生吗?刚才有个男孩报警,说您的女儿江绵绵走丢了,还遭遇了抢劫,不过现在人在他家里,地点是十一单元六零一,这边已经派民警过去了”
卓晚舟只感觉脑子一嗡,四肢百骸总算回暖,她赶紧记下了地址,
“是我是我的女儿,我们就在这个小区,马上,马上过去。”
旁边的江淮生也听见了,他总算停了手,也不说话,黑着脸直接大步往外走。
卓晚舟也赶紧起身,可刚跨出一步,又折回来,用手机拍了几张现场的照片留作证据。这才拿起小女儿的书包,又把金条装了进去带走。然后匆匆跟上前夫。
与此同时,绵绵还在小公主家里大快朵颐。
漂亮妈妈不会做饭,臭爸爸没时间做饭,于是他们家里,都是点外卖,只是点的都是一些私厨或者高级餐厅的外卖罢了。
她还是头一次吃这么香香热热的晚饭。
糖醋丸子,黄金玉米,还有软滑可口的蛋羹,以及超级浓香的鱼汤。
小龙崽简直舌头都要咬掉了,腮帮子里一直鼓鼓的,完全没有瘪下来的时候。
这一刻,她更加坚定要把小公主抢回家的决定了,因为以后,不仅可以看到小公主漂亮的脸蛋,还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菜。
两天努力下来,绵绵已经可以很好地用勺子了,至少不会把食物弄到桌上,或者脸上。
沈谬没怎么动筷,就只是看着她吃。
小孩吃得很香,软软的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小松鼠似的咀嚼着,圆圆的眼睛眯起来,像是享受到了天下最好吃的美味。
大概对世界上所有做饭的人来说,吃饭的人吃得香,就会获得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看着小孩吃饭,沈谬原本阴郁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母亲生病之后,虽然当时沈谬只是七岁大的孩子,可也要开始学着照顾她了。
只是,每次他努力做好,母亲要么只吃一点点,要么就把满桌的饭菜砸得到处都是。
沈谬原来一直觉得,或许是他做得不够好吃,于是他开始慢慢学,越做越好。只是,他的努力什么用也没有。
后来,年幼的沈谬进入沈家的第一天,想要讨好他们,也努力去做很多事情,精心做了一桌菜,忐忑地等待了许久
沈宏才只说,家里有保姆,有阿姨,不需要他做那些,
——像个佣人。
言语间,沈谬察觉到,那位父亲觉得他很丢脸。所以后来,他就再也不给任何人做饭了。
除了今天,这个在他家饿得小肚子瘪瘪的江绵绵。她没有沈谬想象中的挑食,挑剔,或者因为吃惯了各种高级餐厅而嫌弃这简陋的饭菜。
反而,吃得很开心。
沈谬找不到确切的词记来形容小孩的这份开心,只觉得她有点像一只小猫吃到了最喜欢的小鱼干,嗷呜嗷呜的,恨不得全吞到肚子里去,甚至浑身都洋溢着一种欢乐又开心的泡泡。
有一点可爱。
沈谬单手支着侧脸,眼神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地柔和了些许。
他静静注视着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小龙崽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四岁小孩应该有的饭量。
绵绵真是饿坏了,她修复伤口就用了太多的能量,如今只能靠吃饭补回来。
但吃着吃着,她有忍不住偷偷去瞄小公主。
暖黄的灯光洒落在少年昳丽的脸庞上,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连睫毛微颤的影子,都有着令人心动的弧度。
绵绵悄悄红了耳朵,她咽下好吃的肉丸子,又用纸巾擦了擦嘴巴,确认自己不会在少年面前又出糗之后,才小心翼翼开口,
“小公主,你能不能等着绵绵,等以后我变回龙了,不,等我攒够金子,能好好养你了,就回来把你抢走,好不好?”
【绵绵龙金子抢走好不好】
沈谬读懂了大部分内容,可又不能理解。他皱起眉,猜测着这小孩或许是在说什么动画片剧情?
可他不看动画片,因此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见少年不答,甚至皱起眉,绵绵还以为他不答应,小心脏顿时揪了起来,
“其实,其实我今天那些金子本来是要给你的,可是被别人抢走了”
她落寞地低下头,小小的黄帽子也跟着垂落下去,像极了一朵蔫蔫的小向日葵。不过下一秒,她又立刻元气满满地抬起头,
“不过小公主你想,我都记住他们身上的气味了,等明天,明天我就给你抢回”
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很急促很重的敲门声,绵绵下意识警惕地望向门口,不过几秒后,她立刻又放松下来,因为感受到了臭爸爸的印记。
沈谬是听不见敲门声的,只是顺着小孩的视线望向门口,看见大门有些剧烈的震动才意识到外面有人正在很凶地敲门。
“开门!!!”
也听不见门外江淮生的声音。
沈谬只知道自己报警还不到十分钟,当然不可能意识到外面可能是江绵绵的父母,只以为是那些人又找上门来了。
少年面色凝重,一把拉住打算去开门的小孩。
“坐好,别乱动。”
“嗷~”
看着被小公主拉住的手手,绵绵立刻就乖乖听话了。
毕竟之前,小公主都是粗暴地拎她的领子,这还是头一次拉手手。
绵绵开心得不行,坐在椅子上直晃着小腿。
沈谬没有意识到小孩欢喜的小心思,而是缓缓小声走到门口,打开猫眼往外看。
男人熟悉的凶脸映入眼帘。
少年愣了愣,第一反应不是开门,而是后退几步,回头去看向坐在椅子上特别开心的小孩。
她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欢喜兴奋得连短短的小腿记都忍不住直晃悠。
【怪不得这么高兴,是知道父亲来了么】
而她的父亲来了,也就意味着,江绵绵要走了。
——她会回家的。
沈谬定定地看着小孩几秒,
【这样也好】
就在此时,外面的总裁爸爸已经等着急了,
“江绵绵!在里面没有?”
“嗷!在这里~”
小龙崽听见臭爸爸喊,下意识应了一声。老旧的小区隔音基本等于没有,因此江淮生很清晰地听见了小孩的声音。
这么久都没开门,总裁爸爸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心里又慌又怕,再也忍不住,直接一脚踹开门。
“别怕,爸爸来了!”
卓晚舟忙忙想拦住他,可还是没来得及,
砰——!
锁直接被震掉,大门猛地一开,撞在墙上,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然而,想象中小孩子吓到哭闹惊叫,又或者被虐待欺负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的小女儿正坐在餐桌上,咬着一个肉丸子吃得正欢。
见到他踢门而入,绵绵手一抖,吓掉了丸子。就像是小仓鼠“咯噔”一下,吓掉了瓜子似的
“啊!丸子!”
好在掉在了碗里,没有掉在桌子上
她赶紧又用勺子快速舀起来,放进嘴里。嗷呜嗷呜咬着,简直都忍不住眯起了眼。
江淮生:“”
卓晚舟:“”
而面前,金发少年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被踢坏的锁,又抬头看了看满脸懵逼的江淮生,以及,满脸歉意的卓晚舟,忍不住轻轻发出了一声。
“啧。”
——他或许真的跟这家人八字不和。
那天若不是为了跳下海去救江绵绵,他的助听器也就不会坏,更不会发烧。而今天又如果不是那个小孩,他头上也不会受伤,
最重要的是——
他的门锁也不会被踢坏。
看着那在门上晃晃悠悠无比凄惨的锁,少年忍不住闭了闭眼。不过,虽是这么想着,沈谬还是微微后退一步,
“进来吧。”
十分钟后,四个人坐在餐桌上,总算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江绵绵!你怎么又乱跑呢?!”
总裁爸爸很生气,但感受到前妻在腰间一掐,他又不得不放缓了语气。
“以后不准这样,要去哪里得提前跟大人说。”
“我给你留小纸条了的呀~”
绵绵很奇怪。
“你没看到吗?”
江淮生一愣,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张画纸。
“这就是你留的小纸条???”
沈谬瞥了一眼,那上面纯粹只是一张小孩子的涂鸦。然而小孩却特别认真点点头,她拿过那张纸,跟男人解释
“这个是我,这个是小公主,”
她点点上面画着的龙崽和少年,然后又指着龙崽勾住少年手手的尾巴尖,说,
“这个意思就是我去找小公主了呀。”
绵绵有点生气,这么简单的意思怎么这个臭爸爸都看不懂呢,然后她又指了指下面那个黑乎乎又丑巴巴&3记0340;男人,说,
“你看,我还写了专门留给你的。”
江淮生:“”
——这谁能看得懂啊!!!
他之所以带着那张纸,的确因为那是小女儿离开前故意放到看护台上,想着这张纸或许代表着什么含义,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意思。
老父亲无语扶额。
这时他忽然瞥见前妻略显苍白的脸色,手还下意识捂着腹部。
“胃又不舒服了?”
男人皱起眉,看起来凶巴巴的,
“让你在路上吃些东西你非不吃,现在好了,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非要逞强,天天饮食不规律,还吃外卖”
“好了,江淮生!我的事不用你管!”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沈谬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孩,走进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出来。
磕嗒。
碗底落在桌面的声音停止了两人的争吵,卓晚舟下意识看向少年,
沈谬的语气很冷淡,
“做得太多了,我不喜欢剩菜,倒掉的话,很浪费。”
卓晚舟本来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是她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旁边的小女儿。
此时的绵绵,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进门时的笑意。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们,像是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又吵起来了。
“谢谢。”
她最终还是接过了碗,并给还黑着脸的前夫使了个眼色,凑过去小声耳语一句,
“要吵回去吵,绵绵还在呢。”
“”
沉默片刻,江淮生拿起了碗。
顺理成章地,两个人的晚餐变成了四个人。
这时候,卓晚舟忽然有些恍惚,
说起来,他们三个的确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吃饭了。
而且她现在才发现,她的小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学会自己吃饭了,很乖,甚至都不需要人哄
等等,是不是吃得有些太多了?
卓晚舟注意到沈谬又给小孩添了满满一碗米饭。
【绵绵以前有吃得这么多吗?】
她怎么记得绵绵当初连一小碗都吃不完呢?
只是卓晚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候总裁爸爸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江绵绵,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按道理说绵绵应该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才对,哪怕她想要来找沈家大儿子,又是怎么知道对方在这里的?
——这个问题也是沈谬疑惑的。
少年微微抬头,将目光定格在小孩的脸上,打算认真阅读她的回答。
“嗯”
绵绵把蛋羹拌进米饭里,然后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想说话可又不得不咀嚼口中的米饭,半天说不清楚。
“就是”
于是一桌三个人都盯着她吃,等待着小龙崽的回答。直到江淮生快要忍不住,想要催促的时候,卓晚舟又一把掐住他的腰,
“催什么催什么,别把孩子呛着。”
真·把孩子呛到记过的总裁爸爸立刻心虚噤声。
于是好半天过后,小龙崽终于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了,
“因为我给小公主留了印记呀。”
她很是理所当然的,然后又去舀了一个糖醋丸子到碗里慢慢咬着吃。
四个菜,她几乎是一个人吃了大半。
“印记?”
江淮生当然不会相信,更别提只模糊读懂一个口型的沈谬。男人顿时皱起眉,想要再问却被前妻拉住,
“绵绵,不管以后去哪里一定要跟大人说,不可以只留小纸条,要清楚地告诉爸爸妈妈,你在哪,要做什么,好吗?”
小龙崽其实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整个过程,沈谬都很安静。
但,不论是江淮生为了江绵绵踢坏了他的门锁,还是他们一家闯入了他的私人领域,若是放在以前,沈谬肯定是会生气的。
他讨厌一切的陌生和意外。
但是,看着两人为了小孩过分地小心翼翼和忍耐。少年的心底又忍不住生出些异样的,酸涩的情绪来
沈谬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地捏紧了手中的筷子,用力到指骨泛白。
这时候,他感觉手臂被轻轻碰了一下。沈谬微愣,转过头,看见江绵绵的妈妈笑着看向自己,
“这么多菜都是你做的吗?很好吃诶。”
少年愣住。
因为她不仅说着,还给他打了很标准的手语。
那双和小孩极为相似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某种异常温暖的东西来。
江绵绵的母亲,是第一个主动愿意为他用手语的人。也是第二个,用手背帮他量体温的女人。第一个是他的母亲。
面对女人的善意,沈谬只能僵硬地点头。接着,他就看见对方问,
“要喝一点鱼汤吗,你这样大的孩子,要多补充蛋白质才能长高哦,来,我帮你盛。”
“”
沈谬本来是要拒绝的,可他看着对方过分温柔的眼神,却犹豫了几秒,然而就在这几秒空隙,对方就已经把他的碗拿了过去,盛汤。
“给。”
“嗯。”
沈谬有些慌乱无措地接过,感受到掌心里过分灼烫的暖意。他低下头,下意识回避了对方的眼睛。
绵绵眨了眨眼,看着漂亮妈妈奇怪的动作,忍不住问,
“你在做什么呀?”
“这个啊,是妈妈跟哥哥的暗号。”
卓晚舟眨眨眼,
“想不想学?”
小龙崽顿时兴奋起来——
“好诶!”
一顿饭吃得安宁而温馨,虽然三个人都没吃多少,所有的饭菜大半都进了小龙崽的肚子。
空旷的餐桌变得比平常拥挤,让沈谬很不适应。但,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讨厌。
晚饭结束,卓晚舟起身要去洗碗。旁边的江淮生“啧”了一声,按住她,语气不太好,
“你那厨房杀手,还是算了吧,别把人碗碎了。”
记
闻言,女人干脆放下碗,同时也拉住准备自己收拾的沈谬。
卓晚舟看向他,露出女明星的招牌假笑
“那就只能麻烦您洗碗了,江大总裁?”
“哼。”
男人冷哼一声,还是口嫌体正直地起身收拾起来,动作利索极了,一看以前就没少做这种事。
一直到,那个过分高大的男人进入到狭窄的厨房,然后熟练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开始刷碗的时候,沈谬都没反应过来。
江淮生很高,净身高一米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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