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妖鬼乱
高台之上, 说书人正笑吟吟的敲着手中折扇。
舌灿莲花般将故事说得精彩绝伦,似乎并未认知到自己口中黑衣人何等凶残恐怖,即将在仙盟中引起多大的波澜和震动, 台下众多的或仙盟弟子、或寻常百姓分列。
三三两两的围桌坐着,将其当作新奇故事来听。
整个客栈大堂人声鼎沸,热闹且欢乐非凡。
唯独他们所在的角落,带着些格格不入的凝重。
李观棋捏着他微凉的手指, 渡过去道醇厚温暖的灵力, 轻蹙的眉头显露出些许担忧, “清焰如何知晓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是鬼王。”
便是忘情宗里没这么个人。
也可能是其他宗门、或者单纯想看热闹的散修。
孔雀虽继承了妖皇伟力, 实力却不算顶尖。
——在他们年轻一辈中确实称得上是凤毛麟角, 但忘情宗有着数千年的深厚底蕴, 背后也不知道培养出多少不问世事的老怪物,他们轻易不会插手宗门的管理和其他事务。
可忘情宗的山门都塌了, 再不出手忘情宗里子面子都没了!
不想管也必须得管!
忘情宗能出手压制对付孔雀的人至少双手之数,单忘情宗便是如此,偌大仙盟里自然也就更甚。
没道理会被破印而出的鬼王抢了先。
徐清焰知晓他话中的含义,笑容略微沉重,“虽不能完全确定, 也有七八分把握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执笔,俯于桌面蘸了漆黑墨汁在纸上涂抹勾画,三两下就勾勒出个身高八尺、青铜覆面的魁梧男人身影。
期间略停了停,在青铜面具上面仔细涂画片刻。
画完将画纸举起来仔细额看了会。
觉得满意了, 才停笔将画纸拿给李观棋看。
他对绘画音律没甚出众的天赋, 得益于小时候练习绘阵画符时的基本功扎实, 将印象中的青铜鬼面勾勒得栩栩如生, 光是看着那张漆黑狰狞的鬼面,就能感受到对方不容忽视的狠厉和恐怖。
见李观棋拈着画纸细看,徐清焰略叹口气。
低声说起些当年的往事来,“那年我大师兄带伤进封印探查,于后山禁地中的封印失踪,我师父亲自摆了卜算台,于那深渊后无尽的漆黑鬼气中探查出这么张鬼王像,勉强推算出我大师兄出事的缘由和去处。”
他轻点画纸,“像不像说书人嘴里的黑衣人。”
李观棋点头,“像极了。”
若非站在他面前的是对忘情宗与鬼族封印皆了解极深的徐清焰,若非他对徐清焰保有完全的信任,他都要怀疑这张画是旁人听到说书突发奇想、杜撰出来的黑衣鬼王了!
——毕竟鬼族封印被破,可不是什么小事。
且如今的仙盟,表面繁花似锦、烈火烹油。
却早已经空隙暗生,各种勾连派系层出不穷,对忘情宗的号令遵从程度早不及当年多矣,这点从合欢宗冉倾城公然违逆不遵仙盟令,后续却仍能在仙盟中保有一席之地、甚至并未有过多倾颓便可见一斑。
若此时再突然遭遇妖鬼两族袭击,仙盟……
能不能赢,还是个未知数呢。
说完将那张画像递给身边的佩剑侍卫,低声吩咐道,“派两人一路往忘情宗去,查清楚当日的来龙去脉跟此人的行踪。”
佩剑侍卫抱拳应了声是,很快便出了客栈。
前去柜台定房间的侍卫回来,“爷,妥当了。”
玉城本身繁华无比,此时正值年后的鉴玉品会。
天南地北从各方涌进来许多客人,他们一行来得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恰巧订了客栈最后剩下来的一个小院用作歇脚之地,拿了用作开门钥匙的灵符先自行前去打点。
徐清焰听了半响说书,兴趣缺缺,“不听了。”
李观棋起身,“那咱们回房间去歇息吧。”
订好的小院位于客栈大堂后方,成片的葱郁树木将前边的声响隔断,只有条不过两人宽的碎石小径从树荫中蔓延出来。
凉风从树叶间拂过时,尚能听见沙沙声响。
头顶是轻飘飘垂落下来的柔软枝条。小径两侧种植着约半尺来高,叶脉呈剑状的翠色灵植,叶尖挂着颗颗形如灯笼、夜间会自行发出浅光的灯笼串。
极幽静雅致的环境与外面的吵闹截然不同。
徐清焰踩着碎石小径,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着。
没等走两步,感觉到肩头落下道不轻不重的压力,登时绷紧了浑身筋骨,正想反击时瞥见覆在肩头的修长玉手,那口刚提起来的劲儿瞬间消散了去。
扬起抹笑抬头去看李观棋,“有话跟我说呀。”
跟在他身后的人没开口说话,只是扣着他轻轻往自己怀里带了下,流云似雪的衣袖从徐清焰肩侧滑过,泛起阵浅淡却隽永的冷淡香气。
徐清焰被迫使着跟人靠近,满心疑惑,“嗯?”
与他距离只有半尺不到的李观棋轻抬手臂,动作随意从他头顶晃过,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都说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怎么我比清焰高出这么多,也不能让清焰心中稍安、将那些疑虑都尽数打消么。”
有着绝美容颜的青年眉眼低垂,神色冷淡。
说出口的碎玉清冷之声竟隐隐透着几分委屈质问,“终究是我实力不够强,才使得清焰不敢信我,更不敢将我当做依靠么。”
徐清焰听得略微愣住,“观棋,我只是……”
他想解释。
并非他不愿信任、或者依靠身侧之人。
而是他早已经身为长辈生活多年,习惯了独立行事和思考,遇到事情,第一反应便是会想着该如何去解决掉它,而非去跟身边的人寻求帮助和建议。
这跟他以往的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当他足够强时,他不用去寻求旁人的帮助。
当他需要帮助时,却陷于无人可求的境地。
所以即便是他想杀孔雀,忧虑妖鬼两族起动乱。
他也只是习惯性的将计划和筹谋深埋进心里,等待着合适的动手机会,没有任何跟李观棋分享商议的打算和举措。
这点在被揭破前徐清焰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但观棋在意。
不得不说,徐清焰是个极容易与人共情,喜欢换位思考的柔软性子,因着他在乎的李观棋在意,他就忍不住会去思索考虑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影响。
会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或许是有的?他有些拿不太准。
这点却是不能怪他,毕竟他活了多少年就单着多少年,对如何与人推心置腹、互诉衷肠着实不太擅长——他想尽力做得更好些,也需要相应的时间来习惯和琢磨。
但不管有还是没有。
是他惹得人不高兴了,总得哄好了才行。
徐清焰暗自叹气,略仰着头看了李观棋片刻。
伸手将悬垂在自己头顶的玉白手掌往高举了些,在李观棋盛着淡淡惊疑的眼神中,停至其眉眼处,低声道了句,“大概到这里才对。”
李观棋,“……嗯?”
“若我们相对而立,我应该到你这里高才对。”
徐清焰弯着眉眼略笑了下,拽着垂至面前的绯红衣袖,低声抗议着,“你哪有比我高那么多。”他目光平和看着李观棋,“若真有天地倾覆那日,观棋也不必替我撑起头顶的青天。”
“总归是你出现在哪里,我都会跟在你身侧。”
与他对视的眼神闪了闪,盈出片温暖笑意。
李观棋略晃了下垂在他眼前的衣袖,动作轻柔的想要去揉他的头发,冷淡香气在头顶轻轻晃过,最后落到他尚且单薄的肩头上,“好。”
剩下的小半路程,是李观棋牵着他走到底的。
脚边灯笼串撒发着淡淡的柔光,眼前竹影婆娑、风声细碎,幽静沉默,两人携手穿行期间,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刻,趴在他头顶的青鸟沉默了半路,终于缓过了神来。
扒拉着他的头发惊声赞叹,“徐清焰!”
它是由衷的佩服,“你怎么那么会说情话?!”
徐清焰,“……嗯?”
他说了什么,难为青鸟竟会如此夸他。
往前走了片刻,就到他们定好的小院住所。
小巧精致的院子加起来约有十来间房,徐清焰被安置在李观棋隔壁,房间内有从外面引进来的热水管道和浴池,想要泡澡可以打开池边的精巧机关,热水就会顺着管道流淌进来将浴池灌满。
李观棋将他送到门口,“你先在房中小憩,泡个澡换身衣服,晚点咱们出门去城中逛逛。”
徐清焰点头应道,“好呀。”
回房间先修炼了会,当真跳进浴池里泡澡。
李观棋折回他隔壁房内,有佩剑侍卫姿态恭敬的递上份名单,“爷,这是属下自知百事手中买来的拍卖会名单,与咱们之前得到的消息相符,此次玉城拍卖会确实有两份千年玉髓拍卖。”
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
作为将翡翠玉石当做特产,全城有八成以上人行商、做生意的繁华城池,玉城有个不知传承多年的传统,在每年的初五日举行场极为盛大的拍卖会,而玉城身为底蕴深厚、城池常住人口数十万的巨大城池。
每年一次的拍卖会,从未让仙盟中人失望过。
每个参加拍卖的物件,都是来历不凡、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其中就包括曾经让徐清焰羡慕、价值两万上品灵石的那件极地冰熊皮外袍。
今年的玉城拍卖会,远比往年更加的热闹。
早在去岁冬月末腊月初,玉城就传出条模糊不清的消息,说此次拍卖会将会出售玉城城主的私藏——两份取自极品玉石母矿中的千年玉髓。
消息一经传开,便在仙盟中引起轩然大波。
那可是玉髓!
是能够重塑经脉、起死回生医白骨的玉髓。
千年难遇,有价无市的极品天材地宝!
在能够重塑经脉、祛除沉疴的玉髓跟前,便是天品的灵植和法器都黯然失色,毕竟对修行者而言,灵植和法器终究只是能有所依仗的外物。
完好无损的经脉和躯体才是能不断向前的根本!
可想让经脉躯壳完好,没有损伤何其困难。
仙途艰难。越往后走越难。
但凡能修炼至元婴以上,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险境,有拼杀争夺就会有伤,伤口就算痊愈也会留下疤痕,这还是在得到及时治疗的情况下。
来不及治疗,伤重至被拖死的人比比皆是!
长久积累下来的暗疮疤痕终究会影响修炼前程。
越是如此,越显得能锻造经脉的灵物珍贵。
而恰巧,玉髓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除它以外,仙盟之中再没第二样能重塑经脉的灵物!
因此玉城会拍卖玉髓的消息虽含糊不确切,却也能想到有多少人是为了这个消息赶过来,李观棋便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这一路紧赶慢赶的,总算在拍卖会前到了玉城。
形若琉璃美玉的修长手指拈着名册,看着标记于其中的“千年玉髓两份”,唇角轻翘起弧度,“不错,他将玉髓放进拍卖手册是最好的,若是他不放,我就只能亲自去他的城主府抢了。”
李观棋翻了两页拍卖手册,对除了玉髓以外的东西兴趣缺缺,索性扔到一边跟侍卫问道,“此刻城中可还有其他异状。”
侍卫垂首,将调查来的结果娓娓道来。
千年玉髓的消息传出后,引得整个仙盟震动。
仙盟中众多仙门皆派人前来,且因担心玉髓过于贵重,即便自拍卖会拍下来也可能引人觊觎,不能将此宝物顺利的带出玉城。
此次往玉城来的,都是自身需要用玉髓的。
其中光元婴境以上便有数百,再往上的炼虚境、合体境……甚至还引动了两个渡劫期的老怪亲自前来,此时玉城可谓是高手如云,藏龙卧虎。
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今晚将举行的拍卖会。
都势在必得,想从危机中求得更进一步的机缘。
将城中情况说完后,侍卫略犹豫了下,“忘情宗此次也有人前来,是他们药峰的峰主宣白。”宣白虽是忘情宗的药峰峰主,自身也是能炼制八品丹药的顶级炼丹师,若平时遇到也能算得上是个厉害角色。
此时在那么多渡劫、合体境跟前却不值一提。
侍卫之所以会单独提及他,是知道他们爷跟忘情宗有些过节,当年宣白忘情宗药峰跟他们也要魔蛟内丹炼药之事,早已经在他们这些侍卫中传开。
他们跟揽月城荣辱与共,将二爷尊为主上神明,对宣白自然看不顺眼,得知宣白此行是带着伤只身前来,侍卫们早心里转动了好几十次心眼。
就等找机会让他有来无回!让其血债血偿。
李观棋略笑了下,“玉髓要紧,且不必管他。”
侍卫低声应是。
李观棋侧耳听了会隔壁动静,估摸着徐清焰还在休息,也不着急出门,转而问起宣白的具体情况,“他是被何人所伤?”
“应当是被钝器击伤,看着伤及肺腑经脉。”
侍卫继续说道,“根据我们从知百事手中买到的消息来看,忘情宗应当是前妖皇率众堵门,后有那不知从何而来魁梧黑衣人捣乱,前后夹击之下,门中有半数弟子和长老遭到袭击、受伤严重。”
“尤其是那个背负着青铜棺材的黑衣人!”
妖皇堵门,虽人多势众、来势汹汹,但毕竟妖族和仙盟的停战契约尚在,妖族也不敢随意跟忘情宗动手,扇塌了象征着忘情宗脸面的山门后,也只有妖皇跟宁域白在山门前过了数百招。
最终以带伤的宁域白不敌妖皇败退为结局。
小打小闹的,并未伤忘情宗中的其他弟子。
那背着棺材的黑衣人却不同。
——那人是自忘情宗禁地的方向走出来的。
出手狠辣不说,对忘情宗门人的问询、威胁和阻拦皆充耳不闻,浑身翻滚着的黑气汹涌滔天,可谓是佛挡杀佛,遇神杀神,不过盏茶时间,就将赶过来阻拦他的长老弟子撕碎大半。
很多人甚至都未反应过来,便直接瞪圆了眼睛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偌大的忘情宗……
伫立于巍峨群山之间,被遵为仙道魁首,底蕴深厚、不知藏了多少老怪物的忘情宗,竟无一人能阻拦住其前进的步伐!
叫他硬生生的从忘情宗后山屠戮杀到山门前。
浑身褴褛黑衣溅满了厚厚一层的血浆和碎肉块,血腥刺鼻,配着拿来覆面的青铜面具,以及缚于背后硕大的青铜巨棺,简直与刚从地狱深渊踏出来的恶鬼无异!
其实力高深莫测,手段恐怖狠辣。
恐怖至极!
也幸好他只对拦下他去路的人动手,对那些受伤昏睡过去、或者胆小不敢与之对战的,就跟没看到似的、目不斜视径直从那些人跟前经过。
若非如此,忘情宗此刻,怕不只是掉落山门丢脸。
……恐怕早已经被其以一己之力,化作堆积了尸山血海的修罗地狱了!
待其从忘情宗出来,迎面便撞上妖族众人。
他倒是不分仙盟和妖族,只想着当他路者去死。
一言不发的继续开干,拿青铜锁链不费吹灰之力将妖皇击伤后,对旁边试图拦他的其他妖族也没客气,手中锁链化作收割妖族性命的利刃,任由妖族如何嘶声力竭的怒吼和围剿,也拦不住他杀人杀妖的简单动作。
手起,青铜锁链落。
必然会带走两到三个妖族中人的性命!
说到这里,侍卫忆起先前那说书人描述给他听的场景,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冷战,声音嘶哑的继续禀报,“妖族受此莫名袭击,损失惨重,不敢再于忘情宗山门久留,已经带着他们族中的尸体和受伤的人撤回妖族。”
那黑衣人仅凭一人之力!
就搅乱了妖族和忘情宗的对峙!不对,是他仅凭一人之力,就将他们仙道中底蕴最深、也是最强大的忘情宗以及聚合了妖族数个妖王的队伍,杀的再没力气和心思对峙!
这是何等恐怖难测的实力!
他到底是什么人!?
侍卫胸口翻滚着疑虑万分,其中难掩惊骇。
却见他们爷敲了敲桌面,神色淡淡,“诞生于无尽黑暗中、依靠吞噬同类进化而成的鬼王,有如斯实力倒也并不奇怪。”
侍卫拧紧眉头,“您说那人是……鬼族?”
“不是鬼族,而是鬼王。”
听得隔壁泼洒热水的声响停了,李观棋将拍卖花名册收纳进袖中,慢慢起身,“既然知百事能将消息传递回来,自然也掌握了从鬼王眼前逃生的方法?”
若非如此,知百事也不敢将消息隐而不报。
还敢那么大大咧咧的将忘情宗受袭当做新奇故事,在这人多口杂的客栈大堂里讲得精彩纷呈——除非那自无尽深渊撕裂了封印钻出来的鬼王,目的并不是要与他们仙盟为敌,还恰巧解了妖族围困忘情宗的危机。
祭奠了个魁首忘情宗,换得仙盟暂时安稳。
等妖族撤退回去后,受到重挫的忘情宗恐怕再难执掌仙盟,那些对仙盟魁首位置虎视眈眈的仙门,即将面临洗牌,其中面临的利益纠葛。
足够知百事这种贩卖消息的组织赚得盆满钵满!
这群惯于隐藏,不喜暴露身份的人,可是什么人的灵石和财富都敢赚。
闻言,侍卫有些尴尬,“呃……”
“说说看。”
李观棋垂眼思索片刻,慢慢往门口走去。
理顺了些揽月城在此次风波中的位置——揽月城盛产灵石,跟玉城一样靠做生意广结善缘,跟那些试图谋求仙盟魁首之位的势力交集甚少。
他不准备去掺和那些纠纷。
当务之急,还是拿到玉髓给清焰重塑经脉。
侍卫赶紧跟上他,低声解释,“具那说书知百事所说,也不必刻意逃窜,遇到那人的瞬间便趴地装死乃是上策,若是不愿装死,随意找个地儿窝着不出声不引起他的注意也行。”
“那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只要不碍着他前进的路,他是不会刻意停下脚步来杀人的。”
侍卫有些愤懑。
那说书的知百事谈及此事时的口吻,就仿佛那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巨兽,而他们……
只是些微不足道、能被肆意践踏的蝼蚁!
李观棋已行至门口,察觉到侍卫气息浮动。
略笑了下,“怎么,你不服气?”也不顾侍卫径直变了脸色,扔下句“不服憋着。”轻飘飘出门去隔壁接徐清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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