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只给一句话的瓶子
“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
“大祝掌六祝之辞，以事鬼神祇，祈福祥，求永贞。一曰顺祝，二曰年祝，三曰吉祝，四曰化祝，五曰瑞祝，六曰筴祝。”郑司农云：“筴祝，远罪疾。”
“凡以神仕者，掌三辰之法，以犹鬼神示之居。”
“黄帝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周官疡医，掌众疡祝药劀杀之齐，必先之以祝，盖医之用祝尚矣。”
？？？？？
当脑海里响彻起这些声音时，默默在星河之下内观修行的李老道有点懵了。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股……带着点点古怪苍茫气息的青光，在星河照耀之下，缓缓汇聚成了一扇门，飘在了自己面前。
门扉，已经开了三分之一。
就在那个让自己召唤出了关二爷的巫门旁边。
而靠近门扉，就能听到这些佶屈聱牙的声音，同时，脑子里是一篇篇……几乎堪称颠覆李老道三观的……
嗯……该怎么定义呢？
药方？
说是药方，是因为每一篇文章里，都记录着具体的作用。
比如一篇名为“傩舞祝”的方子上，记录着有人通过燃烧主药为艾的香薰之烟，在病人面前跳舞，就可以治疗病人的“招寐”之症的办法。
但这东西李臻怎么看怎么觉着和药方又没关系。
因为在这些知识里，通过“祭祀”、“祈祷”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代替药物，治疗许许多多疑难杂症的方法，让他一时间真有些接受不了，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封建迷信。
更别提，里面竟然还有更邪门的东西。
扶乩，借命，孕妖，招神……
奇奇怪怪，花里胡哨，多样繁杂的“封建迷信”就这么出现在了李老道脑子里。
茫茫多的知识，让李臻的意识陷入了一股……很古怪的混乱之中。
明明是清醒的，可却又感觉自己无所不能。有一种……只要他想，那么他就可以随时随地找到许许多多的魑魅魍魉，山鬼精魄的感觉。
啊，有小孩深夜啼哭不止，此乃精怪作祟。
我只需要让孩子父母随我一同，来到此家院中，地画圆圈，圈中十字，以巫祝之身与山精沟通。
一手牵童，带其遨游山林，群鬼见之，传召：此乃我家子侄。鬼怪遵循黄帝之约，不可再扰。
病痛全消。
有人误食伥物，肚腹肿大，五日不排，疼痛难忍。只需以此人毛发扶乩黄纸，口中念咒，针扎纸人肚腹。
病人必定肛留黄疸脓水，待脓水流尽，病症自消……
一篇又一篇，一页又一页。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方法，在李臻的脑海里简直卷成了一个滚筒洗衣机。
李臻不知道自己哪里忽然懂的这些知识。
甚至脑子里已经无法思考了。
目不能视，听之不觉。
只觉得自己一头扎进了……那股浩瀚的天地之中，与周围的山精魑魅一同舞蹈，嬉戏，被教了茫茫多的奇怪知识……以至于都忘了自己身处在哪。
所以，他没有看到，不知何时开始，这扇门中飘出的雾气，已经缓缓的占据了所有星河之内的空间。
雾气无形无质，包裹住了那些星光组成的瓶子，也包裹住了其他的区域。
它们一点点扩张，一点点的侵蚀，直到……侵蚀到了那立于北方的真武大帝面前。
静立于天地的真武大帝双眸中忽然亮起了一团火。
而坐下的龟蛇也不再是凝固不动的模样，而是齐齐的把双眸投向了那扇门。
目光不见怒火，不见任何情绪。
只是看了过来。
接着……
星河震动！
瞬间，李臻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什么玩意！？
当他看到周身萦绕的雾气时，先是一阵惊讶，但下一秒，一股源自本能的渴望，让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嘶~”
雾气登时翻滚，随着他的鼻息……或者说在这片无形无质的空间之中，朝着那股吸引力传来的方向飞舞！
吸。
越吸越多。
那雾气翻滚着，朝着星河那看不见的尽头飘飞而去。
接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
那是……
那是……
那是……
当看到雾气尽数被汲取后，星河之中一颗彗星自无尽虚空中飘然而出，瞬间来到面前时……
李臻……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是一股狂喜。
这……
这这这……
竟然是……
狂喜之中，他赶紧去感应里面的内容。
可当感知到里面所承载的内容那一刹那，心头那股狂喜忽然一僵……
“……？”
无比的疑惑，让他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起了一句响彻在星河之中的话语：
“就一句？……你特么在逗我？“
……
“？？？”
当看着道人笔直超后倒去时，三人的反应都慢了一截。
因为谁也没想到……包括孙思邈自己。
虽然十二金人的事情或许不是什么秘密，可是，说到底，它的存在，仍然是“秘密”。
这位孙道长与自己二人萍水相逢，能如此光明磊落的言明自己身上就带着一截十二金人的残片，本身的心胸就已经令人佩服至极了。
崔采薇没什么觊觎宝物之心。
因为……在她的概念里，这种东西本身就代表着麻烦。
虽然不清楚大师与孙道长清楚不清楚，可她却明白，历史上因为这十二金人，到底惹出了多少腥风血雨。
说起来，国师能集齐这十二金人，在崔采薇看来，真的是一件大好事。
当然了，如果说能毁掉它们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只要毁掉了，那么可能在过个五十年一百年的，这种事情就会彻底被埋进历史之中，谁也别想在去挖掘了。
而玄奘更是如此。
他对这些外物是半点兴趣没有，因为他坚信，比起外物，只有让众生内心之中有所倚仗，才不会堕入阿鼻地狱。
而见这位孙道长竟然真的把十二金人的残片拿了出来，玄奘好奇么？答案是肯定的。他也想瞧瞧当年那位……还真不好评价到底是暴君还是千古一帝的始皇帝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丰功伟业。
可当那一道金光砸到道长脑门上的时候，他就彻底无语了。
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孙道长心眼可够小的，表面说的场面话那叫一个排场，可怎么手上是一点都不留情呢？
但马上就察觉不对。
孙道长手里的盒子，应该是有着封禁功能的法宝，因为在盒子打开前，他没察觉到任何古怪的波动。
而从上面那道封灵符，以及那飞出的金光所散发的波动来看，他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可是，当那金光砸道长脑袋上之后……忽然，在他的感应之中，那股奇怪的波动与金光一同，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最后……
他看的清清楚楚。
那长条四方块……消失了。
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把道长的脑门砸了个黑青后，凭空消失……不，应该说是融了。
融入进了道长的身子里。
“……”
“……”
“……”
瞬间的变化，让三个人第一反应是措手不及。
可第二反应，当玄奘和孙思邈同时来到了仰面朝天的李臻面前时……
无有什么金光，也无有长条金人残片。
只有这脑袋一片淤青的道人。
这场面……让俩人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
……
“道长~哎呀~莫要轻薄奴家啦~”
江南，扬州。
一个风尘女子娇笑着，推开了满脸胭脂红的老道。
接着，这老道就被另一边的女子抱进了怀里：
“道长讨厌~姐姐是比妹妹大了些，可妹妹也想让道长疼呢~”
“哈哈哈哈哈~”
无欲老道一声怪笑，摸摸索索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壶，想要喝上一口解解渴……
忽然……
“当啷！”
酒壶一个没拿稳，又掉在了桌子上。
七歪八倒的，酒水顺着桌面流到了老道的道袍上面。
“哎呀~”
女子一声惊呼，下意识的放开了老道，怕酒水弄脏自己新买的衣裙。
但马上察觉到不对，眼神一转，抽出了腰间的丝帕：
“快快快，姐姐，赶紧擦，莫要弄脏道长的衣服啦~”
她找了个借口遮了过去。
而另外一名女子也点点头，俩人一起拿出丝帕盖在了桌面的酒水之上。
止住了酒水的流淌，二人这才看向了老道：
“道长，奴家叫丫鬟进来收拾一下，我们再喝一壶好不好呀~”
“呃……”
不知为何，脸上有些愕然的无欲老道回过神来，脸上笑容再次浮现：
“好好好，哎呀，贫道这不胜酒力，手都拿不稳喽……不成，得先出恭一趟，二位美人等着为夫啊~嘿嘿嘿~“
一边说笑着，他一边摇摇晃晃的往房间外面走。
来到了后院，进入茅房之前，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之中，星斗闪烁。
映衬在老道那缓缓褪去浑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同浩瀚星海一般的眼眸中。
他似乎在观察什么。
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接着耳朵动了动，像是聆听着什么。
最后，是一抹讽刺的嗤笑：
“嗤~傻了吧？”
喃喃自语：
“早就和你们说了……小牛鼻子是个好孩子……好人有好报，嘿嘿，活该啊你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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