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顽石寻玉入山海 山神破庙遇奇人

鹏欲往南之远，未徙长鸣之孤。

数载无功果，失道叹入窞，

茹素志方醒，心亨行有尚。

孜孜眷光阴，奋勇还少年。

孔明坐空城，未曾叹零丁。

鹏举问知音，千古何怆然？

山高任水流，人间泛扁舟。

寂夜多寒星，孤盏意朦胧。

邀月听絮语，遣风拂云裳。

何畏满地霜，奔流映君狂。

闲来参仙道，莫问世间忙。

醉书荒唐事，大梦顽石经。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滥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传女娲炼石三万六千零一颗，余一石留不周山中，石高三丈六尺五寸，合周天之数，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生有九窍八孔，呈列九宫八卦。

《象》曰：‘元亨，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石自补天后，和春阳夏，杀秋约冬，每受天真地秀，日月精华，遂有通灵之意，内韫仙玉。自经锻炼，灵智已开，自生神通，可生白骨活死人，曾救人无数。后不知其由，神石匿踪，再无人所获。

盖天地所生之物，本几于道，自明和光同尘之理，遂藏不周山，化千年灵性入仙玉之中，故外表平庸，与山中众石无虞，又兼风雨，且不如顽石。玉得其授，亦通灵性，即为美玉又兼具神通，岂甘平庸，只因偷恋红尘，忽有一日破石而出，自遁轮回，享受人间自在去也。

娲皇见此石，有才补天，奈何时运不济，又念其救人无数，颇有功行，故以大神通重铸此石，还其灵性。娲皇问所欲，乃答曰：“愿往红尘寻玉”，故亦入轮回。

……

一日，中皇山上，瑞霭纷纭，祥光缭绕。山颠坐了个邋遢道人，正与一人身蛇尾的圣人对弈。邋遢道人蓬头乱须，醉眼惺忪，却是有辱斯文，不提也罢。只说他对面的圣人，瑰姿艳逸，瑞彩翩翩，延颈秀项，光润玉颜，翔天凤以为卫，从玄素之二女。攘皓腕于纵横，举玉子而未定，修眉轻蹙，转眄流精，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宛如蕊宫仙子临凡，月殿嫦娥下世。

只见邋遢道人闷下一口酒，赞曰：“娘娘乃上帝神女，生有圣德；那时共工氏头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娘娘采五色石之，以补青天；又以造化玄功，引绳于泥举以为人，是谓功德无量也。”女娲娘娘笑曰：“道友谬赞了。”

道人一睁醉眼又问：“贫道有一事欲请教，娘娘既有造物之德，何用黄土、引绳分人尊卑？”答曰：“人之贵贱，岂为土绳之故，实乃弱肉强食，天道使然也。”道人摇头不语，娘娘反问：“莫非道友另有高论？”道人笑道：“而今小石头步入红尘，娘娘可愿与贫道共观之？”

……

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轮，茫茫宇宙有一方世界。自禹王立青要国以来，分为五大州，以其所处方位而名，曰：东、西、南、北、中五州。这部书先表南州。南州共有三域，皆由十余座山脉自西向东绵延而成，曰：南山域、南次二山域、南次三山域。

那南山域之首曰鹊山。山下有城，依山而建，伴水而兴，故以山为名，曰鹊城。鹊城立于鹊山与堂庭山之间，距鹊山近而去堂庭远。

鹊城以西是鹊山，翻过辽阔的鹊山山脉是无尽莽荒；往东是堂庭山，再往东则尽是属南山域；往北是南次二山域，往南则是不毛之地。

以鹊城之偏远，鲜有商队往来，但也不尽然，鹊山还有些拿的出手的东西。鹊山多金玉，不过上山开采却艰难。一则是山峰陡峭，二则是山上有异兽叫做狌狌，群居而凶悍，只有城中农闲之日，集合大量的勇士才能入山开采金玉。据说食之肉可让人身手变矫健，故其肉价钱高昂。但其性情暴烈，难以饲养。

鹊山有仙草叫做祝余，形似韭菜，长着青花，食之不饥。原本这也是长在鹊山之上，鹊城世代篝火相传，将它移植到山下，成了鹊城人主要作物。

此外，山中榖树也颇有奇效，纹理呈黑色，光彩四照，以其做发簪、木牌佩之，可宁神静气。

山上流出丽水，水中有一奇珍叫育沛，形似琥珀，佩之不生蛊虫、不得胀病。

青要国，朝都立于中州，据此万里之遥，故鹊城受朝廷管辖不严。城中受世家影响很深，鹊城出仕多行察举制。

城中世家其中有个石姓家族，传承数百年，世代居于鹊城，家族最辉煌的时候，还有族人在中州为官。中州要地，坊间传言中州之盛，遍地黄金，能在中州任官足见显赫。

石家有坊市经营着一些买卖，有灵田种了些祝余，还有自己的卫队。祖上有规矩，凡修为高的石家子弟才可入卫队；而修为低的，就只能照顾灵田，经营坊市。

石家虽大，但族人的贫富差距也大，‘平等’二字在石家并不多见，就拿其中一小家来说。这家人，丈夫是石家子弟，姓石名岳；妻子是邻城堂庭人士，叫邹月；夫妻二人有一独子，唤做石弢。

石岳就曾效力于石家卫队，那时家境殷实。但在石弢九岁那年，石家卫队保卫家族在上鹊山开采时，运气不佳遇见“狌窝子”，为了掩护众人撤离，石岳受了重伤，气海破裂，一身修为尽散。从此退出石家卫队，只能在坊市里帮忙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年仅十来岁的石弢也常常跟去坊市，帮父亲装箱，搬一些轻巧的山货。

以前每天家里总能摆上一大桌子的菜，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那会儿母亲冬日里穿的，都带着些狐裘之类的；而今母亲常穿的，却总是那件微黄的棉袄。

“弢儿，吃饭了。”母亲邹月已经做好了晚饭。

桌上一道炒白菜，基本是每天都有的，因为便宜。不过经母亲的手，素炒白菜味道也极美，一道水煮香肠是父亲昔日战友送的，也算有油腥。让石弢眼前一亮的是今天多了一份鸡汤。

“哇，妈，今天怎么会有鸡汤喝，好多天没吃新鲜肉了，哈哈。”石弢一声叫唤，就扑到了餐桌面前。

“没规没矩的，坐好了。”石岳训斥一声，慢慢坐到了餐桌前，此时母亲也坐了下来说道：“弢儿，根据石家的规矩，你今年虚岁十二，该到石家武馆修行了，今天算是你的冠礼，往后当勤奋。”

“嗯，我晓得的。”石弢点了点头说道。

这家中就快揭不开锅了，而今孩子又正需天地灵材补身子，想到此处石岳暗叹一口气说道：“行了，动筷吧，一会菜凉了。”

石弢连忙帮父母呈上鸡汤后，就狼吞虎咽起来。

修行这一事，倒不止是石家，青要稚童皆从十二岁才开始修炼，那时经脉才稳固，经得起药力。

自此之后，石弢进入石家武馆修行。第一天，武馆的夫子就跟他们这些稚童，讲述了修行之道。

首先是吞吐天地灵气，夫子称之为吐纳，盘膝瞑目，以第六识为引，冥想天地灵气，入檀中，沉丹田，至会阴，送中枢，冲阳穴，升天灵，穿眉心，自口鼻而出，这算是一个周天。

常人经脉每日可承受三十六个周天，若能用护脉丹，可行七十二周天，再辅之以雪参玉蝉，可行一百零八个周天。

夫子说：人有上下两个丹田，上丹田藏神之府，位于眉心，神识所在；下丹田藏精之府，位于脐下，气海所在。

刚学会纳气的人，称为灵徒境；等体内灵气充盈之后，能开辟气海，导气归田的人，称为灵师境，灵师的气海茫茫若雾；等打通命门，气海会变得汩汩若泉，这个境界叫做筑基境；能调和阴阳、结水成丹的，叫做金丹境或者玄丹境；据说之后还有甚劳什子姹婴，夫子也就讲不清楚了。

除了吐纳外，夫子还传授他们石家家传的武艺，有些什么长、短拳；龙、虎爪；谭、扫腿；劈、推掌等等，都是些基本功。

这一届石家弟子中，有两人家境贫寒，供不起护脉丹和雪参玉蝉，其中就有一人是石弢。

但石弢的父亲石岳，年轻时候是拳脚上的行家，自石弢入武馆之后，每天夜里，他都带着石弢出门，悄悄锤炼基本功，几个月下来，从扎马、跑步，加到卧虎功、铁桥功、梅花桩、八卦桩，把石弢练得是哭爹喊娘。

此外，石弢早上在武馆习武，下午在坊市帮忙，也是被石岳要求搬抗重物，借此锤炼石弢的经脉。

石岳说：‘生活对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来说，是阳春白雪，而对一无所有的人而言，却从来只有艰难。若不愿终其一世，碌碌无为，饥附篱下。便只能穷极毕生，志存高远，履霜而行，历经苦厄，纵赍志没地，此生无憾。’

也许是父亲的激励，连石岳都是暗自称奇，按说以石弢刚开始纳灵的体魄，连灵徒境都算不上，却生生坚持了下来，头天晚上还要死不活的，第二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石弢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只知自被父亲折磨以来，每天夜里自己都会做怪梦，梦见微弱的七色光芒，但要仔细看是什么在发光，又觉得眼前隔了一层纱。第二天醒来，一身酸痛就奇迹般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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