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成仙”（第二更）
诺亚星，一颗高度发达的科技行星，这里是天工制造的大本营。
在相邻的星球背面，这里是宇宙最大太空港。
日光穿过无垠的黑暗，照耀在一艘庞然大物的钢铁之躯上，精妙绝伦的线条像是一条亮起的溪流。
“切，小偷。”港口中，一伙高大的坎布拉族人站在一起。
“普通的亚钛钢板，普通的曲率驱动引擎，普通的质量压缩机......”
库洛眼神不屑，
最终给出评语，“至少落后两个时代的老古董。”
“担心啊。如此落后的工业品，风险系数也太大了。”旁边，另一位护廷队队长忧虑道。
“那群杂种在那里叽叽哇哇什么？”
另一边，银河科技的行政官们也在场。
“他在骂我们。”
身高达三米，同样是类人族的马扎光多冷声道，“说我们是小偷。”
尽管语言不通，
但对于进化到一定层次的生灵，只要不有意掩饰精神波动，对方就能会其意。
“小偷？”
第六行政官，左道生又惊又怒，“他们才是最丰龊无耻的小偷！”
“直接动手就是。”
森木道，“看他们的女王，就跟条哈巴狗一样，卑躬屈膝在沈然身边。怕什么？”
“别闹事。”
一袭深红色礼服的星月光转头，打断谈话。
现场人员数量极多，鱼龙混杂。
坎布拉族那边，除了护廷队的几位队长，还有一些穿着特殊，全身是白色橡胶材质太空服、头上也戴了玻璃罩子的神秘人。
他们是坎布拉一族中，几个大族的族长。
穿得严严实实的。
浑似天龙人一个样。
另一阵营则是进化到了羽化层次的顶尖用户们。
属于是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也牙痒痒。
沈然和南希谈了很多，达成了涉及各个重要领域的共识，可并没有明确“谁是投降一方”的定义。
坎布拉族，没有道歉过。
仍然认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合理的。
而对于深蓝用户们来讲，天灾，就是坎布拉族故意设置的！
不说本质，就其性质而言，这无异于是对一个文明使用基因武器，漫长进化史以来，造成了大面积的，惨无人道的生灵涂炭。
镜头移来。
银河科技一方的森木等人，立马变脸，纷纷和颜悦色。
巴桑等队长也停止交流。
......
“李不思到了。”人群中，地球一方的李信等人纷纷转头。
便见一个英俊挺拔的黑发青年，穿着战衣，龙行虎步而来。
李不思的面相，其实是比较平凡的。
但此时的气势，那是骄阳级！
银河科技一方，森木等人脸色骤变，心里也气得痒痒，“还是站出来了吗。大概率就是他了......”
他们前天找了一大批羽化级巨头，准备登门和沈然谈一系列事情，结果沈然根本不甩脸。
又得到消息，说沈然是去了火星。
星月光则发去一道友好的信号，“李不思前辈，很高兴你恢复了过来。”
李不思颔首，随后目光平静又幽深，投向巴桑、库洛等坎布拉族人身上。
“...有些感觉不太好。”
库洛身体起了反应。
这是高手相遇，生物力场的隐形碰撞。
他看去，“原来是这个家伙。人族巅峰强者，和沈然同一个时代羽化的大成者。”
与此同时。
那些个坎布拉族的贵族长老们，皱眉，“这家伙盯我们盯这么久干什么？巴桑。”
“各位老爷还请放下你们的矜持与骄傲。”
巴桑淡淡道，“用认真的态度，回应这个生灵的目光。沈然之后，大概率以后我们就要直面他了。”
“哦？是沈然之后的领袖吗？”
那群长老们立马立正态度。
其中一个全身捂得严严实实，连是雌是雄都不知道的长老，问，“这个生灵比起沈然如何，日后巴桑你有把握能单独击毙他吗？”
巴桑看去。
李不思目光平静。
现场突然死寂。
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所有生灵都感受到了一种.....泰山倾覆般的压抑。
“再说吧。”
巴桑移开视线，语气悠闲。
霎然间，无形中的气机才消失。
这一对视，那是真不得了。
无论是银河科技方面的行政官们，还是其他羽化者，就连观看着这场直播的用户们都暗暗警觉。
另一边。
“那个是南希女王的私人近卫军，第一队长。也是坎布拉族的第一强者，巴桑。”
李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李不思身边，又补充道，“也不是什么牛逼哄哄的角色，被沈然两招秒。”
“...沈然也能两招秒我。”李不思道，“他谁都是两招秒。”
“啊这。”
旋即，李信暗暗瘪嘴。
倒也是。
沈然是古往今来集大成者。数值和机制，能让任何一个种子体系的进化者绝望。
“老师！”
突然，清脆悦耳的声音。
巴桑他们脸色骤变，是熟悉的女声，又有些轻微的区别，齐刷刷看去。
只见，
一个大姑娘惊喜地朝李不思跑去。
也是全场安静的一刻。
楚幼！
真正的楚幼！
进化第一人，沈然的明牌夫人，真正的女王。
进化第二人，李不思也露出和蔼的笑容，主动走几步，然后拥抱楚幼，“好久不见了，楚幼。”
“确实。可我的那个王阳师父说，你不是早就病好了，只是不想见我......”楚幼虽然如今年龄不小，但那人生经历，是真的一张白纸，很直白，脆生生地说道。
“哪儿来的王阳师父，又是这个师父。”
又一道沧桑，隐隐不悦的声音。
李不思立马拱手，“王阳前辈。”
唰！
唰！
唰！
霎然间，全场再次息声。
咚...咚...咚......
有脚步。
无论是主宇宙的羽化者巨头，还是坎布拉族一方，无数目光如临大敌地看去。
纷纷变色。
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挤压感。
仿佛猛虎下山，它只要出现，就一定会挤压这片山林其他动物的生存空间。
一个穿着普通日常装，留了胡须的中年男子走过来。
正是王阳。
楚幼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还是选择站在李不思的身边。
王阳见状，心情自然不爽极了，也不藏着，倒是对李不思冷哼一声，“我当你是真骨头软了，原来还是能走路，站出来的。”
“王阳师父！你干嘛啊。”
楚幼不知道王阳为什么一副吃了火药的样子。
李不思抿嘴，只赔笑。
“沈然把《浑源图》给了我，等下我也传给你。”
王阳传音，在李不思心中响起，“别拒绝。我可是一个死过一次又一次的人，我做事是不讲责任心的。我是答应沈然，但我做不到一把屎一把尿的照料宇宙，我王阳根本没那份理由！”
李不思皱眉，然后还能怎么做，只能是问，
“王阳前辈...那部回路图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完美兼容天灾模式。日后，人人都会是白首陀，成功的白首陀。”王阳道。
李不思内心一沉。
像是一把剑，
可以镇杀全宇宙的剑，可以威胁人类世界与三体世界的那把剑，
谁握住这把剑，
谁就既是救世主也是灭世者。
这种东西，超出了任何一个个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只要握住了这把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当中，是古今未来最可怕的诅咒。
——以上，是对任何一个具备正常良知的人来说的。
李不思有。所以他感觉即便是作为进化第二人的自己，也承受不来。
“我真想喊沈然别走。”李不思袒露。
“他必须要去寻找另一条路。”王阳看着前方的那道身影。
“我在这时成为了死亡。”
李不思自语。
想起了一句经典语录，是核弹之父奥本海默说的，也是源自于一句古老的梵语。
正如奥本海默身处于二战时期，认为人性是复杂多变的，悲观地预见未来，核弹终将落下，摧毁一切。
只要时间拉的足够长，但凡所存在的再微小的变量，都足以让任何一种可能沦为现实。
沈然、王阳、李不思认为未来会是一片黑暗。
宇宙各地，将持续性处于“永生之宴”当中。
......
天工制造的高层将资料发给了沈然。
飞船名为“地球号”，比起第一艘“太阳号”没什么大的区别。
曲率引擎，配载了物质湮灭生成器，可以保证长期航行，全速可达到五倍光速。
内部有生态圈，堪称是一座太空城。
这反而没什么值得考究的。
按照沈然的意思，最好是往小了建。毕竟一旦在黑暗宇宙撞上超出常理的诡异事件，空间越大，越容易滋生鬼魅，让人琢磨不定。
“这么巧？”
南希意外于那个眼球的突然变化。
“不知道，不过还好是今天就启程了。”沈然说。
“她来了。”
南希忽的道。
“嗯，失陪。”
沈然转身，迎着一众目光，朝楚幼所在的地方走去。
后方。
南希看着，时而看沈然，时而看那个有些局促的女孩。
“黑暗宇宙充满了不可知。万一遇到了可以将记忆剥离出来的，就像真梦核......”一个念头萦绕在她的心间。
悲欢离合总无情，
习惯了就好。
不过，沈然如今淡泊，其他人则还是充满了担忧与不舍。
“古人梦寐以求的成仙，就在眼前。”
沈然笑，“那些古代人还想着说要绝情断欲，我又不用，也不是仙凡永隔，没什么可纠结的。”
最后的最后，
他双手抱拳，真情流露，“没什么是比这更值得追求的事，我矢志不渝，问心无悔。多的不说，请祝我一切顺利。”
李信、坂木东三郎、周芷珊、元谋、沈盈盈和婶婶...李不思、王阳大家逐一道别。
沈然回望所有，最终骄傲地说，“我为大家盗火去了，再见！”
“盗火？”
“是地球文明的古老寓言，普罗米修斯在神界为凡人盗取火种。”
“自诩为神灵吗？”
“不然？不是的吗，这就是在为我们找新路。”
“...如果失败...”
“如果失败，那我会跟上他的步伐！等我羽化，我会追随您，同样至死不渝，沈然大人！”
“未来在黑暗宇宙，无惧飞蛾扑火，我们必须前进，去往未来！”
“......”
......
不断喷涌的火焰犹如浪潮一般向后扩散，划破黑夜的寂静，并发出巨大的声响。
在一团橘黄色的光球之中，地球号像玫瑰一样绽放在宇宙中，加速，不断加速，朝着永恒的深空进发。
后方的一切都变得渺小，被抽离出了时空。前方是有限以外的场域。
“父亲，母亲，你们的孩子，我要成仙了。”沈然自语，无论是恐惧，还是兴奋与忐忑，都焕然一新。他的精神也在升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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