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兴致
娴贵妃这才放下了心,嘴角便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来。
若论家世容貌才学,当年待字闺中的自己不比任何人差,那赵氏更是及不上自己的万分之一,可慕恒远却偏偏瞎了眼,选了赵氏,舍弃了自己。
慕恒远成亲那日,她便断了对慕恒远的所有情意,并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一血当年之辱。
于是她多番设计嫁给了当年还是皇子的当今皇帝,费尽心思争宠、向上爬,筹谋多年,才终于得到了如今的权势地位。
她之所以隐忍多年未发,未曾在自己一朝得宠且诞下皇子后便清算了慕恒远,一是担心无法将其连根拔起,置之于死地;二是觉得那样让慕恒远死得太过容易,实在便宜了他。
她要让慕恒远失去所看重的一切,要让他被皇帝怀疑、被百姓唾弃,要让他从一个威风凛凛的常胜将军,一朝变为人人喊打之辈,要让他声名尽毁、再也无法自命清高、坚守所谓本心。
她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亲自挑选的妻子,那个贱人,与她所生的一双女儿,被最低贱的人凌辱践踏。
她要让威远侯府阖府为她当年错付的情意陪葬,要让他们家破人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届时威远侯府众人的惨状,娴贵妃心中积攒多年的怨气不由得淡了些许。
这么多年她忍辱负重,如今一切皆顺利,万事均向着自己与煜儿期望的方向发展,她相信,这一天不会远了。
她等得。
雍王此时并未在意娴贵妃面上的神情,而是若有所思地笑而不语。
他自然没有打消对慕锦月的心思。
方才那般答应下来,不过是为了让娴贵妃放心而已。
想到传言文王对慕锦月久攻不下,而自己多年间对感兴趣的女子可是从未有过失手,雍王不由得颇有些得意,心中便有了一丝难耐之意。
越是难以得手的,便越让他感到无比快活。
看来,先前的计划要改上一改了。
…
日月阁。
百无聊赖的无怜正在房中自斟自饮属下新送来的桂花酒,便得到了阁中刺杀慕锦月的任务被取消的消息。
她一时不由得有些愣怔。
按照日月阁的规矩,若是任务失败,则日月阁将再次派出杀手完成雇主委托。若是第二次刺杀仍是失败,则日月阁将十倍退还雇主所付的银两。
上次当她得知玉练的任务目标是慕锦月后,便赶去将玉练拦了下来。
按照阁规,很快便应有第二波杀手前去完成任务才对。
故而自拦下玉练那日起,无怜便着人紧密关注着刺杀慕锦月任务的进展,即便她接了任务离京期间,也未敢有丝毫懈怠。
但阁内迟迟未派出第二波杀手,而方才她的属下密报,日月阁竟直接将这次任务取消了。
无怜握着手中的酒杯,蹙着眉头一时无言。
任务被取消,一般有两种情形。
一是雇主反悔,在任务未执行前,可付出双倍的银两将任务赎回;二是日月阁因故取消了任务,则需五倍退还雇主所付酬金。
此番刺杀慕锦月的任务被取消,应不会是安宁郡主主动撤销,却不知阁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所致。
无怜心内不由得暗自舒了口气。
此后她便不必担心日月阁会再对慕锦月下手了。
即便那日之后她已是万分小心谨慎,但仍是担心若是自己一时看顾不到,让慕锦月有所损伤。
念及至此,无怜不由得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姿态优雅地一饮而尽。
想到据探查到的消息所言,慕候明日便会率军到达京城,无怜不由得勾唇一笑。
见到久未见面的父亲,想必月儿定会很开心。
自己也可趁机去凑个热闹,迎上一迎。
…
长平公主府。
“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父亲,母亲,杀了我吧,杀了我!”
此时的长平公主与驸马正面色阴沉地坐在安宁郡主的香闺正厅,听着一墙之隔的卧房之内安宁郡主凄厉的呼喊。
伴随着安宁郡主的嘶喊,还有些丫鬟一叠声地喊着“小姐”、“郡主”。
“母亲!杀了我吧!我再也受不了了,母亲!”
听着寝室内的安宁嘶哑的嗓音,长平公主再也忍受不住,落下泪来。
近日安宁郡主的状态每况愈下。
不仅日日被癔症折磨,总是于幻境中与文王云雨纠缠,醒来后发现是大梦一场,便愈发憔悴。
且,她竟患了带下之症。
那日于街上被带回之后,安宁郡主身下便一直血流不止,长平公主秘密召了太医来看,太医则隐晦地说是因外伤所致,需仔细调养。
却不想过了几日,那血仍是淋漓不尽,还泛着股极难闻的味道。
长平公主无法,只得再召了太医前来,结果便发现安宁郡主竟是染了带下之症,近日一直在服药调养治疗。
想来是因那毁了安宁郡主清白的乞丐久未沐浴且身体不洁所致。
此番生病,于安宁郡主而言可谓雪上加霜。
在身心的双重折磨与打击下,她的精神本就几近崩溃,那日文王殿下来看望过她之后,她更是几乎陷入了癫狂。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待文王离开之时满面寒霜,而安宁郡主则只是一叠声地喊着要杀了慕锦月。
此时卧房内,才停顿了半晌的安宁郡主已又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
“慕锦月!我要杀了你!我有今日,都是你害的!”
“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听着安宁郡主撕心裂肺的喊叫,长平公主擦了擦眼泪,再抬头时眸色已是一片寒凉。
“安宁能有今日,全是被慕锦月所害,本宫绝不会这么轻易算了,定然不会饶了她!”长平公主冷声道。
驸马闻言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安宁失心疯便也罢了,难道你也失心疯了不成?”驸马满面的不耐烦之色,看着长平公主道。
因安宁之事,驸马在朝中已成为了众臣的笑柄,即便众人当面不言,但私下里却总背着他议论纷纷。
而回府后,他又要整日面对长平公主喋喋不休的抱怨之词,他已是厌烦至极,素日里对长平公主的忍让与和颜悦色也逐渐消磨殆尽。
“明明是安宁因为文王殿下之故,心思那般恶毒,对慕大姑娘处处针对,甚至买通了山匪欲劫掠于她,毁其名声。”
“如今安宁自食恶果,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你身为其母,不想着如何补救她的名声,医治她的病症,却反而将所有错处归咎到她人身上!”
“那慕大姑娘一介闺阁女子,即便是有些医术,怎么就能绕过府上的众多护卫,无声无息地将安宁带了出去?”
“她定是有人相帮的……”长平公主此时忙急声道。
“即便是此事真的是慕大姑娘所为,那也是安宁挑衅陷害在先,慕大姑娘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安宁罪有应得!”驸马见长平公主还欲再说,便不耐烦地打断她道。
“你若有那闲情逸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教养的安宁,竟让她变得如此蛮横跋扈,才惹出今日的祸端!”
驸马近来也是心烦的紧。
威远侯府近来风头正盛,慕锦月在京中广有才名不说,如今慕候也不日将回京,此时与威远侯府产生嫌隙,绝非明智之举。
“驸马,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长平公主看着驸马,满目的不可置信之色。
她不敢相信驸马会如此冷漠凉薄,毫不心疼安宁不说,如今还将所有错处都推到自己与安宁的身上。
“安宁如今被人害到如此地步,你不安慰她不说,竟还帮陷害于她之人说话!”
长平公主冷冷地看着驸马,眸中满是狠厉之色。
“安宁的仇,本宫报定了。驸马同意也好,反对也罢,本宫不在意!本宫绝不会放过那慕锦月!”
“你简直不可理喻!”
驸马听闻长平公主此言顿觉无比厌烦,此时不欲再说,只忿忿地甩了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长平公主看着驸马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攥紧了手心。
慕锦月,你害了本宫的安宁,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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