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自取其辱
颜舒婉的到来是楚凌远意料之外的，此刻神色不由得微微一愣，而后才又浅笑着道：“婉儿，倒是……许久未见了，不必……多礼……”
颜舒婉起身后上前两步，见如今楚凌远形销骨立、极为虚弱的模样，不由得眼圈微红，语带哽咽地道：“远哥哥，你……你可好些了？”
“有劳婉儿……挂怀，我没事……”楚凌远浅笑着道。
对于颜舒婉，楚凌远与楚凌夜一向是极为感激的。
在楚夫人临终之前，多亏颜舒婉的悉心照顾，他们为人子者，这份情意可谓重于山，永不可忘，所以即便楚凌远早已猜到了颜舒婉对楚凌夜的心思，却因有这份旧日的恩情在，从未自心底责怪厌弃过她。
慕锦月立在一旁看着颜舒婉轻声与楚凌远说话，并不言语，却也并未离开。
莫说她并不知晓颜舒婉此番上门来是否别有用心，不得不提防，只说如今楚凌远的身体已是极为虚弱，若是长时间地与人讲话自然是极为耗费他的心神，慕锦月也是不得不多加留心。
于是在颜舒婉与楚凌远说了一会话之后，发现慕锦月竟一直立在身旁，看着是一副绝不会避开的模样，颜舒婉眸色微垂，瞬时便心生一计。
“楚二夫人，婉儿许久未见远哥哥，想……想与远哥哥说会子话，不知……是否方便……”
颜舒婉此刻怯怯地看着慕锦月，像是极为惧怕慕锦月一般，柔柔地轻声道。
“抱歉，颜大姑娘，的确是不太方便。”
慕锦月却几乎是想也不想，立时便出言拒绝。
“颜大姑娘一个闺阁女子，云英未嫁，若是单独留在兄长的屋内，怕是难免会惹得他人闲话。”
“婉儿不在意这些的，婉儿一直视远哥哥为嫡亲兄长一般……”颜舒婉闻言忙出声道。
“颜大姑娘此言差矣，颜大姑娘不在意，世人却不会同样不在意。”
慕锦月面上淡然之色未变，仍是眸色深深地看着颜舒婉道。
“颜大姑娘虽然视兄长为嫡亲兄长，但世人怕是却不会如此认为，届时若是有闲话传出，有损颜大姑娘名节不说，更是会累及兄长名声。既然颜大姑娘一直视兄长为嫡亲兄长，想必不会如此置兄长的名声于不顾。”
慕锦月一番言语说得毫不留情，几乎便是在明指颜舒婉不仅不顾及自己的名节，且也丝毫不为楚凌远着想。
颜舒婉听得慕锦月如此直白之言面上不由得便是一红，神色更是极为尴尬。
“且……如今兄长伤势未愈，实在不便与人久谈。”
慕锦月似乎丝毫不在意颜舒婉面上的尴尬之色，继续沉声道。
颜舒婉此刻被慕锦月说得哑口无言，她自知自礼节上来说，她如此要求的确是极为失礼，所以此刻也无颜再开口，只是面上瞬时便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眸色湿润地看向榻上的楚凌远。
与整日冷着脸不发一言的楚凌夜不同，楚凌远素日里对颜舒婉都是极为和善亲近的，也总是会照顾到她的心绪，颜舒婉相信，若是她表露出不情愿的模样，楚凌远定然会似从前那般替她说话，包容于她。
“婉儿，月儿……说得有理……”
却不想楚凌远见颜舒婉看向他，竟只是微微一笑，对着颜舒婉轻声道。
“我这身体……如今也的确是虚弱不堪，的确……无法与婉儿……久谈……”
楚凌远说到此处，似是气力不继一般顿了一顿，半晌之后才继续道：“婉儿今日……来看我，确是有心了，但……我无法久陪，就劳烦……月儿好生招待婉儿了……”
“兄长放心，我会代兄长好好招待颜大姑娘。”
慕锦月见楚凌远此刻面色愈加苍白，呼吸也是急促了些许，便眉头微蹙，对着楚凌远道。
“兄长好生休息，我先带颜大姑娘出去，晚些再来为兄长看诊。”
颜舒婉没有想到楚凌远竟如此听任慕锦月，对自己也没有了往日的怜惜与包容，心内更是不由得一时气结。
看来这慕锦月在镇南侯府果然是过得无比逍遥，才入府不过两月，如今楚侯已是将管家之权交给了她不说，便连楚凌远都是一心地向着她说话，将她对镇南侯府的恩情也全数抛在脑后了。
如今话说到如此地步，即便颜舒婉再厚颜要留下，却也是无法再开口了。
“那……远哥哥，你好生休养，待你好些了，婉儿再来看你……”颜舒婉无法，只能按捺下心内的愤恨之意，状作柔弱温婉地对着楚凌远道。
“好……”楚凌远仍是撑着面上的笑意，对着颜舒婉微微点了点头。
“颜大姑娘，请。”
慕锦月对着楚凌远福身行了一礼，而后便引着颜舒婉走了出去。
楚凌远看着慕锦月与颜舒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虽然胸口憋闷的极为难受，呼吸愈加困难，却还是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想不到……阿夜这么冷面寡言的性子，竟如此得女子的喜欢。
先是怀玉公主，眼下又来了一个颜舒婉。
只是无论是谁，阿夜怕是都不会正眼看上一眼。
此番颜舒婉前来，若果真只是为了探望他还好，若是为了其他的……
今日只怕是要自取其辱了。
以月儿的聪慧及过人的心智，其他人等的那些小心思与小算计，怕只是班门弄斧，最终只能贻笑大方了。
…
待颜舒婉跟着慕锦月自楚凌远的院子中出来，仍是如来时一般跟在慕锦月的身后。
看着在灵云灵雨的簇拥下姿态端庄地前行的慕锦月，颜舒婉心内满是无言的憎恶与厌恨。
她今日上门拜访，自然并非是因楚凌远伤势严重而上门探望，而是有着自己的谋划的。
她近日听闻楚凌远伤势极重，如今病体沉疴已是再难痊愈，怕是即将便要行将就木，且又想着楚凌远一向对她和善包容，于是便生出了借着探望楚凌远的时机，求楚凌远为她做主的想法。
她想要在探望楚凌远之时，趁机对楚凌远吐露对楚凌夜的情思，而后便哭求楚凌远做主成全，将她指给楚凌夜。
楚凌夜虽然生性桀骜淡漠，对他人一向不甚在意，甚至便连楚侯的话也不肯听从，但颜舒婉却知道，楚凌夜对楚凌远这个兄长却一向最是尊重，若是已处于弥留的楚凌远开口将她指给楚凌夜，想必他定然不忍拒绝。
她打算的这般周全，于是满心期待地来到了镇南侯府，却想不到如今进入镇南侯府竟都需要经过慕锦月的同意，从而被慕锦月得知了她今日上门，且慕锦月竟还对她如此防备，丝毫不给她求楚凌远成全的机会。
如今眼看着她的一番谋划就要落空，今日便要白白浪费了这得来不易的大好机会，她又如何会甘心。
“楚二夫人，我……我可不可以与楚二夫人到这边的凉亭坐一坐？”
颜舒婉打定了主意，便又作出那般楚楚动人的温婉柔弱之色，蓦然开口对着慕锦月道。
慕锦月听闻了颜舒婉此言不由得脚步一顿，而后便缓缓转过身来，面色淡然地看着颜舒婉。
“方才兄长说，要我代他好生招待颜大姑娘，既然颜大姑娘有如此兴致，我自然乐意奉陪。”慕锦月似乎丝毫不意外颜舒婉会有如此请求，此刻淡然一笑道。
“颜大姑娘请。”
颜舒婉似乎没有想到一向对她极为冷淡、不理不睬的慕锦月竟会如此痛快地答应下来，不由得微微一愣，见慕锦月已经抬脚向着路边花园中的凉亭走去，这才忙提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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