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愧不如
燃烧的地方正是苏家庄子。
走在最前面的苏坤良目眦尽裂,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上老泪纵横。
“完了!完了!那是我们苏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庄子,全烧没了。”
朱锦慧大受打击,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她嘴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一个句话。
苏韫如一路上担惊受怕,看着前面火光冲天,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她心心念念的白米饭没有了,还得继续吞那苦涩的野菜。
苏韫之早有心理准备,和苏韫谨一左一右将坐在地上的苏坤良扶起来。
“爹,地上凉,你起来吧。”
苏坤良被扶了起来,站在一旁黯然神伤。
他在这里出生,长大,对庄子的感情自然要比妻子儿女们深。
“韫之,咱们家的庄子没有了。”朱锦慧抓着大儿子的衣袖,语气悲凉凄婉。
苏韫之安慰道,“娘,我们身处乱世,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想想那些被胡人杀死的百姓,我们已经够幸运了。”
苏家人的伤心惆怅,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林亦楠全然不知。
站在小山坡,在一片火光中,她目光如炬,很快发现庄子那边不对劲。
她定睛一看。
“不好,那边有流民在打斗,快藏起来!”
林铄和林亦桁一听,连忙拉着几匹马和牛率先走下山坡
云漠和云七也发现了,他们急忙让云家人往回走。
不用林亦楠去通知,两伙在斗殴的流民很快传来惨叫声。
走在最前面的村长和苏家人急忙回头,身后的林家村人早已退至小山坡下面。
村长心里暗哭,这帮王八蛋,有危险也不通知他。
听着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村民们心里瘆得慌。
从逃难到现在,他们与其他流民的最大的区别就是,几乎每家都还有牲畜,包袱里装满了在森林里囤的肉干,野菜干,算得上是富得流油。
他们实在不敢想,万一落到流民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不知庄子那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一会流民还会不会从路过这里,林亦楠决定去探探情况。
“哥,你在这里看着娘和弟弟他们,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林亦桁不放心,他身手也不错,不会拖累她。
“不行,你在,我会放心些,叮嘱村长让村民不要生火,安抚好牲畜,不要发出声音。”
说完,她便背着弓箭从了小山包侧绕了出去。
林亦楠穿过村民的队伍,就见云漠带着云七在前面。
“林姑娘,你也去那边?”
黑暗中,云漠那双黑色的眼睛犹如两颗闪烁的宝石,令人无法忽视。
林亦楠微下眸子,“嗯,一起?”
“一起一起。”云七扬起笑脸,林姑娘身手了得,是个很好的帮手。
云漠眼睛斜盯着他看,云七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三人摸黑靠近,很快看清正在打斗的两伙人,是流民在打劫一队富户。
流民穿得破破烂烂,富户虽没穿绫罗绸缎,但妇人孩子身上料子看起来不错,统一着细棉布衣裳应该是下人。
流民人数较多,只不过富户下人个个身强体壮。
“咦?”云漠在人群中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亦楠瞥他一眼,“熟人?”
云漠点头,“认识。”
林亦楠,“需要帮忙吗?”
云漠冷淡道,“看情况。”
林亦楠心下了然,不急着帮忙恐怕是有过节的。
“是谁?你的仇家?”她又问。
云漠冷哼一声,“他们是辛城兵曹主事黄贵昌一家子。”
林亦楠想起路过的辛城,“不战而逃那个?”
“就是他。”
林亦楠收起弓箭,安心地看起戏来。
有流民想要将黄茵茵拖走,黄贵昌手持长剑,拼尽全力把身边两个流民杀了,才救下女儿。
虽然他做官不行,但他是个好父亲,一路走来,对子女极尽呵护。
打斗双方身上都挂了彩,有的流民更是满头鲜血,依然不管不顾的去抢夺妇人怀里抱着的包袱。
“滚开!不要抢我东西。”
妇人死死将包袱捂在怀里,见流民不撒手,俯身张口就朝那沾满泥土脏污的手臂咬下去。
“啊!啊!”
流民惨叫一声松了手,手臂已被妇人咬下一块皮肉。
“贱人!叫你咬我!叫你咬我!”
流民抬脚朝妇人发疯般的猛踹。
妇人佝偻着身体,毫无还手之力。
“砰!”流民被身后之人敲了一闷棍。
这棍虽然敲在他头上,但力道不大,对他并没有造成伤害。
流民缓缓回头,瞧见身后站着一个十四五岁,脸色煞白的小姑娘,手上握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
他一手握住木棍,恶狠狠道,“小娘皮,你敢打老子!”
“滚开,不,不许打我娘。”小姑娘颤声道。
流民用力一扯,把木棍连同小姑娘拽了过来,一只手掐住她肚子,用另一只脏污的手摸上她那光滑的脸上。
“好鲜嫩的雏儿,想不到老子也有这等福气!”
说着就要去扯小姑娘的衣服。
地上的妇人抬起头,爬过去抓住流民的脚。
“畜牲!你放开她!”
流民一脚踹开妇人,“嗤啦”小姑娘外衣瞬间被的撕开。
“咻”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一支箭羽颤抖着插在流民喉咙。
“对不住了,实在没忍住出手了。”
林亦楠收起箭矢,对云漠轻描淡写道,语气中半点歉意也无。
云漠不禁莞尔而笑,“无需道歉,只是你的箭比我快,我与她父亲有过节,跟她却是无。”
林亦楠收回目光,拉起弓箭,对一个拖着孩子走的流民脑门就是一箭。
她勾起唇角,挑衅地看着他。
云漠只得朝她竖起大拇指,“林姑娘好箭法,在下自愧不如。”
接连两个人被杀,流民瞬间慌乱起来,也顾不上去抢夺,捡起地上的包袱,转身朝山林跑去。
不过片刻功夫,流民便走得一干二净。
黄贵昌拿着剑朝林亦楠他们藏身的地方走来。
刚才他看得清楚,救下二女儿的箭是从这个方向射出去的。
离得数十丈距离,他抬手行了个礼。
“方才,多谢恩人出手相救。”
云漠和云七从暗处走出,借着火光,黄贵昌看清来人的脸后,吓得连连后退。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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