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沉重的感情

整整九天了，方睿渊几乎每天都在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困极了也只能眯上眼睛浅眠个一两个钟头而已，他感觉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现在又到了半夜十一点半了，睡意一如既往地再次消失了，折磨自己的事情是什么，他心知肚明，也知道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就在这时，手机信息铃声响了一下，不用看他都知道肯定是沈瑶那个小丫头，四天前偶然聊了几句，昨天晚上对方就莫名其妙地告白了一大通，说什么她比陆之缘有颗爱他的真心之类的，吓得他好容易酝酿出的睡意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手机聊天框里依然持续地轰炸般地发来肉麻无比的告白的、信息，他却一眼都不敢再看了。

  “是人家的告白不够真挚吗？”他自己问自己，“还是人家的感情不够纯粹呢？你又为什么非要躲着甚至连人家的信息都不敢看呢？”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恍然了解了陆之缘面对自己狂热追求时的心情。

  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整，沈瑶信息依然不停地发来——【方老师，你睡着了吗？】

  方睿渊这次依然没有回复对方，若有所思地呢喃着：“我又有什么权利左右之缘的心意呢？”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这一句话，心里的郁闷渐渐扫空，愤怒、悲伤、无力、痛苦的感觉也一点点消散，昔真挚而真实存在过的经历涌上心头，让他这些天被苦涩浸染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成不了恋人就成不了嘛，至少还能收获一段真挚的友谊不是吗？”他自言自语地自我劝导着，随着眼皮越来越重，床头处那闪烁在眼前的台灯渐渐失去了光亮，房间渐渐安静了下来……

  沁雅苑别墅区。

  接到方睿渊电话的时候，陆之缘正陪着休息在家的女儿玩游戏，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她激动极了，没有任何迟疑地就接通了电话，生怕对方挂断了似的抢先说道：“方大哥，是你吗？”

  等了两三秒钟的样子，电话点头才应声回答说：“是我。”

  听到那熟悉的温柔声音，陆之缘压抑了一周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呜呜咽咽地直哭了一两分钟才勉强止住泪水。

  “别、别哭，是我不好。”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磕磕巴巴，听上去特别慌张。

  “方大哥，你太干嘛这么紧张嘛。”陆之缘破涕为笑，“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擦了擦眼泪，又真诚地道歉说，“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方大哥，对不起。”

  “你只是对一个没有爱恋之情的人表达了拒绝而已，如果这都有错，那些被成千上万疯狂粉丝喜欢的大明星们岂不是要把自己的心分成千瓣万瓣了吗？你没什么错，是我太执着，也太自我了，只顾着表达自己的感情，完全忽视了你的感受。”

  “方大哥……”听到这些完全为别人着想的话，陆之缘更加内疚，心里有万千感动说不出口。

  “今天下午五点，小苓能放学吗？我想见见你们，顺便想跟小蓁苓道个歉，毕竟我上次都没跟她打招呼，就不辞而别了。”

  “嗯，可以，她正好放学。”陆之缘又问，“那等会儿我就准备好茶点，等着你大驾——，啊！！”正聊得开心呢，一转身，就瞧见沈瑶正瞪大着眼睛审视着自己，她吓得惊呼一声，拍着胸脯半天没缓过神来。

  “哼！”始作俑者沈瑶不但不道歉，反而一副气狠狠地模样，阴阳怪气地讥讽道，“这是要等着谁来呢，不怕等来敲门鬼，吓死你自己！瞧你被吓得，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了吧？”

  “怎么了，之缘，没事儿吧？”方睿渊关切的声音从手机话筒传来，在拥挤的距离里也被听力一向好的沈瑶听了去，瞬间让少女的脸色更绿，怒火更盛。

  “没事儿，沈瑶不小心碰了我一下。”陆之缘随口回答。

  “你这个——”沈瑶恨不得指着这正告密摸黑人的心机女的鼻子大骂“无耻”，可又怕毁了自己的形象，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气狠狠地跺脚发泄火气。“烦死人了！”不愿意多那片是一秒钟跟陆之缘呼吸同一片空气，她嫌恶地呸呸呸着，就一阵风般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啊，沈、沈——，是吗，挺、挺好的。”方睿渊磕磕巴巴地胡乱应声着，很明显猝不及防的他正在混乱中。

  “什么？”一脸迷惑地望着狂奔回房的行为怪异的沈瑶，陆之缘也没听清楚电话里传来的话，忙问道，“方大哥，你刚才说了什么，抱歉，我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对了，我得先去买些礼物。”

  “买礼物？什么礼物？”陆之缘眉头一皱，“方大哥，你不会又要给小苓买礼物吧？”

  “对呀，不得买礼物吗？”

  “见几次面，你就买几次礼物，哪有人每次见面都买礼物的？”陆之缘对方睿渊那理所当然的语气相当无语，笑着调侃道，“溺爱孩子也该有个限度吧，老爷爷！”

  “谁是老爷爷，我的年龄当孩子叔叔也并不尴尬好吧？”方睿渊语调严肃地纠正道，随即便哈哈一笑，言语间的意有所指都被笑声掩去。

  “是啊，是啊，方大哥年轻着呢！”陆之缘配合着说道，笑声更加欢乐。

  因为误会而僵持到极点的友谊在冰释前嫌的那一刻，总是能像这样带给人一种轻飘飘、忘乎所以的快乐。

  电话里的欢声笑语染红了陆之缘白嫩如剥皮鸡蛋的脸颊，也染红了远处门缝里那双忍不住偷看的眼睛……

  下午五点半，沁雅别墅小区。

  一辆豪车前站着一个高个子的青年男人跟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两个人看上去有些局促又都有些激动，单看那神情着实像一对小情侣一般。

  不远处的林荫下，躲在大树后面的沈瑶气呼呼地看着那一家三口似的三人，恼得下唇上都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她用力地眯起眼睛，恨不得只用看的就能把陆之缘夹死在眼缝里，嘴里也念咒语似的嘀咕道着：“电话里那么一撒娇，人就屁颠屁颠地来了，我发你那么多信息，你却连回都不回，简直就是双标！哼，有男朋友还勾引别的男人，真是过分，恶心，不知羞耻！”正嘀嘀咕咕地念叨着，突然一个视线扫来，她吓得慌忙缩头蹲下，好一会儿不敢再偷看，而可等她再偷看时，却见那车子已经开进小区里面去了。

  “进去了？不会吧？沈希哥那么宠她，她也太不把沈希哥当回事儿了吧？”沈瑶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她实在难以置信，在男主人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家的这个当口，那陆之缘竟然还敢带人登门入室。好戏即将登场，这不得去看看？她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甚至都没注意到门卫那像看马戏似的可乐神情。

  屋内早早摆好了茶水点心，方睿渊在陆之缘的招呼下坐在沙发上，拿着新买的人偶玩具熊逗陆蓁苓玩。

  “都说别破费了，你不但给孩子买了礼物，还带了这么些东西。”陆之缘瞧着餐桌上放着的各种包装精致的水果，一脸无奈。

  “这次可要见男主人的，正式的登门拜访哪有不带礼物的？”方睿渊满脸笑容笑，又开玩笑地说，“你方大哥我虽然不像你男友家这么有实力，这点儿钱还是花得起的。”

  “方大哥说得对。”陆之缘扑哧一下笑了，“不过沈希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来，咱们得稍稍等一会儿，正好待会儿一起吃饭。”

  “也好。”方睿渊没有拒绝友人的邀请，一时觉得口渴，就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一旁的赵莲见女主人正跟客人聊天，很有眼力劲儿的她早早上前引着陆蓁苓跟自己做游戏去了。

  “之缘啊，上次我说的那些话，我都收回，对不起。”话题一转，方睿渊语气十分正式地当面道了歉，他见陆之缘开口想要说什么，忙抬手阻止，继续说下去道，“咱们这次重逢之后，我明知你对我心存愧疚，擅自把你那纯粹的善良曲解成爱情，甚至心存侥幸地以为可以就此获得你的爱情，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请忘记我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原谅大哥，好不好？”

  “方大哥，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明明是我不好……”陆之缘感动地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涌满了眼眶。

  “别哭。”方睿渊贴心地递过去一张纸巾，刻意逗乐道，“要是小苓误会，以为我欺负你了，说不定以后都不跟我玩了，那我岂不是冤枉死了？”见陆之缘果然被他逗乐，且很听话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心境大为不同的他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每一寸视线都是那样地一丝不苟，绝不漏掉一分一毫的细节。“哎……”简直是完美，是他给不了的那种完美，也是让他忍不住叹气的完美。

  “怎么了？”陆之缘神情紧张地问。

  “他……”方睿渊抿嘴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问道，“你男朋友他对你……好吗？”

  “当然！”陆之缘毫无迟疑，眼底写满了确定，“他对我非常好，特别好！”

  “那……对小苓呢，如何？”

  “像亲爸爸一样。”这无疑是很高的评价了，可想到女儿那个迟迟不肯露面的所谓亲生父亲，陆之缘摇头改口道，“比亲爸爸做的还要好，好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啊，是这样……”方睿渊已经无话可问，也无话可说了。

  “嗯。”陆之缘见友人一脸复杂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闭嘴不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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