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拿命来
酷暑的逢集日子,赶早就成为常态,山头乡八点不到人流就上了不少,而那些摆摊子的七点不到就开始出摊了。
看着这些不断吆喝的摊贩,陆明轩不由的想到自己老爸,此刻肯定正在乡镇集市上扯开嗓子吆喝着。
心里不由的又泛起丝丝的难过,看看父母这生活质量,一个在家一个在外的拼命忙着,就这样粗粮都还不能管饱。
这个时代的山区,实在是太穷了。
陆明轩赶紧收回思绪,不敢在这事上多纠缠,除了拉低自己情绪,与当前的借刀之计毫无助力。
这个年头的摊贩中,耗子药也是个热门摊子,家家粮食都不够吃,哪怕一粒粮食都舍不得让耗子偷了去。
为了防止买到假药,陆明轩在2家相距很远的摊贩那里各买了一份耗子药。
发了3毛钱买了6个白面馒头,陆明轩就急匆匆往回赶。
路上,陆明轩吃了四个馒头,又趁着馒头热乎劲,把耗子药分别放些到两个馒头中,然后不断挤压,让药充分融合到馒头中。
上午9:30分,已是一天中开启酷热的时候了,陆明轩赶到家中,卸下一箱冰棒后,就匆匆出了门。
特意绕行村上的小围沟边,一看只有树上纳凉的人,那支了两天的摊位撤了,陆明轩不由的笑了起来。
赵永终究是害上了眼红病,三天前,一大早去县城冷冻厂拿货,县冷冻厂在酷暑时,本就面临电力不足问题,所以生产能力不仅没上来,还降了不少。
正逢供应紧张时,批发价:白冰棒4分一支,豆子冰棒6分一支。就这还不好拿货,排队等二个多小时才拿到货,再加上四个多小时山路回来,
赵永浑身汗透的拿了两箱货,腰酸背疼的赶到家时,天色早就暗了。
第二天一起来,冰棒都化了不少,赶紧在小围沟边支起摊子卖,一帮自家兄弟也都去捧场。
陆明轩一看赵永占了自己的老地方,什么也没说,推着车子转身就走了。
因为他知道,只要赵永在那里支着摊子,村上人的宁愿不吃,也不敢去买他的冰棒。
让赵永万分沮丧的是,有陆明轩那又大又圆的冰棒作标准,他这化了的冰棒还想和陆明轩一样价格卖。
除了自家兄弟和关系好的几家捧场外,看着冰棒在不断解冻,没办法,只能降价销售。
第三天,再把另一箱放在井水的冰棒搬出来时,更是化的不像样子了,小围沟边上只能更低价的处理,最后别说嫌钱,本都没有收回来。
陆明轩冰棒一到,咚咚咚的一阵拨浪鼓后,紧接着就是一套行云流水的吆喝声。
“呀!胜军家那孩子又来了”
“看来确实利润小,你看赵永就进一次货就不做了。”
“你知道什么,听说一次一半成本都没拿回去。”
暑期中孩子是反应最快的,也是最积极的,瞬间就把陆明轩围的没法动,扯开嗓子喊着自家大人掏钱。
还有一小部分孩子,一看自家大人不在,又撒丫子往家里跑,找家长拿钱去了。
“胜军家的娃,便宜点吧,昨天赵永人家一支才2分钱。”刘乾领着四个娃,伸头看着刚开箱的冰棒,随口讲着价。
“乾叔,没法便宜,真的不赚钱的。”
陆明轩对赵家村的每一户都没有一点丁的好感,他赚赵家村的钱,心里毫无负担。
就比如这刘乾,也是家族很小的姓,因为过的穷,在村上也人拿他当棵葱。
但就这样的货色,却还宁愿当别人的狗,听说当年分地时,就他拍赵天琪马屁最厉害,对着陆昌、陆胜军龇牙咧嘴。
所以别看现在这副可怜样,家里穷的掉底,但抱赵天琪大腿时,咬人的模样可是很凶狠的。
“小轩,人家赵永昨天到后面,1分一支就卖了,便宜点呗。”
三十几岁的枯瘦女人,三个娃死死扯着她的衣角,看着陆明轩也想讨点便宜。
陆明轩一看,这是赵进元老婆,具体姓什么自己不知道了,但不管是谁,怎么可能降价:
“三嫂!不是故意不降价的,成本在那管着哟,降不了的。要不你卖白冰棒吧。”
陆明轩明知赵永那么便宜卖的原因,但不想挑开了说,更不想因此得罪了赵永。
他知道自家在村上地位,不少人宁愿做条狗,上来咬他家一口的,因此为了不节外生枝,还是极不想惹事的。
这个暑假和村里人接触,是他前世今生总和还要多出无数万倍,他现在深刻知道,父母在村子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前世的后期时,曾悔恨不该只知道听话读书,让父母吃糠咽菜供着自己,不知道体贴父母,最后自己成功了,父母却早已不在。
经过这段时间,他明白了,前世今生的父母都逼着自己读书,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能跳出这苦海,跳出这人吃人的小小赵家村。
一波销售就走了大半,还剩30来支,这还是孩子不知道陆明轩已经在小围沟边又卖冰棒了。
陆明轩主要目的,就是让一切很自然的发生,先在小围沟销售一波,然后剩下的再到村部去。
一切按事先计划,在顺利进行,10点多的夏日,晒的天气酷暑难耐。
看着前面法桐与杨树林中的村部,陆明轩加快的车速,顺着岔路,熟练的就拐进了村部的这截小路。
杂毛土狗趴在偏房的山墙下,吐着大舌头在喘着粗气,陆明轩经过时,把早已准备好的馒头顺手丢了一个过去。
土狗被吓的蹭的一下跳起,刚想张嘴狂吠,但一看是馒头,嘴里只剩下低沉的喜悦声,哪里还顾得上搭理陆明轩。
“卖冰棒啰,又大又甜的冰棒,吃一口透心凉,再热的天也能扛……张阿姨,要冰棒吗?”
陆明轩对村部里的几个人基本都熟悉,口中的张阿姨就是妇女主任张小兰,这个也是与赵天琪有一腿的主。
“你这孩子,尽来骗俺钱,你便宜的话,阿姨就多买几支。”
正从沈新国办公室出来的张小兰,顺便也带出了办公室里嘈杂的声音,走向陆明轩,笑眯眯的说道。
陆明轩心想,我不限制只卖一支,就算照顾你了,便宜你个大头鬼。
陆明轩知道,沈新国办公室里还有人,现在张小兰怎么可能独购自己的,就她这智商,还用多卖的理由来忽悠他,真以为是本山与范伟在说相声呐。
“嘿嘿……阿姨,你是吃公家饭的,还差那三瓜两枣的,那这样吧,我挑最好的给你,不就等于优惠了嘛。”
陆明轩这段话说的,让张小兰不但脸上有光,还有个“挑好的”台阶等着她。
边掏着钱边抱怨:“哎呀,这小嘴可真会说,给我拿五支吧。”
“谢谢阿姨捧场!”陆明轩连声感谢同时,递去5支豆冰棒,并顺手接过4毛钱。
看着张小兰一摇三摆的走进沈新国的房间,里面感谢与礼让声又传了过来。
陆明轩调转车头,骑上自行车就出来了,途经土狗地方时,馒头渣都没剩,狗还是张着大嘴,吐着舌头喘粗气。
估计半小时左右就能毒发,所以陆明轩没有停顿的骑了过去,成果只能等待下一箱冰棒时再来检验。
村部这几人,看来晚上要吃狗肉了,陆明轩汗水直流的脸上,不由也流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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