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圣灵献祭
几天而已,琾明溪刚和婉贵人团聚,就被押着没日没夜的干活。他琢磨白皓修身上的封印——圣言灵·放逐,觉得自己像个摸鱼半生,赶鸭子上架的大学渣。
然后在这些人的安排下,他稀里糊涂地就开了血盟和半位面,唤作洞天府,钥匙是枳丽儿的簪子——不得不说白皓修实在太随意了,手边有啥直接拔下来就用。
洞天府的底色是淡蓝,能量传递的规则他们摸得很透彻。
远程操控的术法,除了神照经和几例特别的通讯术,无一例外会被黑腔切断。所以洞天府与生境能量是不相连的,一到这里,骑士誓言缚的感应会急剧削弱。琾明溪这几天都在陪白皓修搞测算,而一转眼,居然就到了行动的时刻了。
一共十名成员,除白琾二人,剩下的有乌唳、伊眠兰、花淼,以及联络官邓三英、三个宝清堂回道士,清一色地镀了一层隔离圣火的涂层。
白皓修说井下不是黑腔,严格来讲是血池空间的延伸,所以这种新开发的涂层不会被分解,人也不会。但琾明溪听得头很大,表情很迷惑,然后发现其他人都习以为常,就把想吐槽的都吞了下去。
轩辕塔上,白皓修等人武装完毕。怀化春这会儿在忙,没顾得过来,他就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
“我们先停在一号位,”白皓修最后确认行动内容:“琾明溪加固封印,然后单独留下,准备星河圣域。其余所有人继续下潜,过二号位不用停,直接到三号位去,琾明溪远控,把封印给我打开。”
伊眠兰等人齐声应道:“明白。”
一号位指的是井下琾明溪开始“圣别”的位置,又称圣灵献祭位。超过一号位,琾明溪会像个大火球一样被引力柱拽下。而他的圣咒体量比白皓修大,所以一号位比二号位——白皓修的圣灵献祭位,要浅。
三号位是加固封印之后,白皓修能下潜的极限位置。经计算,考虑圣灵献祭的时间、回道士的治疗效率、超长缆绳的可控性,他们在三号位进行献祭,可在两百个弹指内拔除骑士誓言缚!
但是——
“中途一旦发生圣别,”白皓修接着说:“我归墟的灵子能撑七十到一百个弹指,如果在那之前任务不能结束,等所有灵子被吸收,回道全开,琾明溪再行‘掠夺’仪式。”
琾明溪就想问这个:“强度呢?”
白皓修说:“你看着办吧,主旨就是拖住圣别,不要让它快过圣灵献祭。”
琾明溪心说简直了!
“掠夺”也是自杀式打法,圣杯绑定的毕竟是白皓修的心脏,即便给最大强度的回道,也不一定就万无一失。
琾明溪左右再看这些人,越发体会到一股被战事逼到墙角的,破釜沉舟,怒火熊熊的决心!他们不会跟自己这种“小人物”计较什么,只会为了目标拼尽全力。那种不计一切代价,不惧一切伤害的勇猛,自己可曾有过呢?
琾明溪有些惭愧地吸了口气,按下白血之脉高傲的头颅:“知道了。”
白皓修把枳丽儿的簪子交给乌唳,语气温柔得多:“圣别一旦开始,留在原位就没有意义了。本质上是圣灵献祭和圣别竞速,那么我们加速前者,也就是说,你可以立刻‘放手’。”
乌唳问:“不拉着你们了?”
白皓修点头,“对。结束了就用乾坤搬运,带我们回来。”
乌唳领命,“是。”
周遭待命的后勤人员集合待命,注视着他们连上绳索,逐一下井去了。
乌唳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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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炎王都,夜幕下,飒铃和侍女顺利出宫,在宫市与言之遥接头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头头,孩子会不会被琾彬洲迁怒呢?当年驰骋沙场的巾帼将军变得惊慌失措,两腿发软,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凤阙宫的方向。
言之遥连拖带抱地把飒铃和侍女带入旁边的安全屋,为她们二次换装,见苏成的人。
“娘娘。”苏成抱拳问好。
飒铃脸色惨白,瞳孔失焦,仿佛没听见似的。只感觉厚重的宫装被一层层褪下,换上她熟悉的束袖短袍,人都轻了!压抑的精神也终于得到释放,随着一次次呼吸吐纳,气势不断拔高上涨。
“叫我飒铃……公主殿下。”她浑身鸡皮疙瘩地说完,从言之遥手里接过当年霁慕白送她的冰系灵器,转向苏成,热泪盈然!
“多谢大人出手相助。”飒铃回礼,把多余的请求咽下去,毅然决然地说:“我们走吧。”
苏成欣慰地说:“上官大人已打点妥当,请公主上刘家的马车,有人给你们开城门。”
飒铃说:“好。苍郜那边也开始了吗?”
苏成顿了顿,笑着说:“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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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凌离开飞燕居就去找老国主“汇报”了,大殿上灯火通明。这边他把国主拖在紫霄宫,相国联合武威将军成功控制了禁军,再假借大公子的名义开了武库!武装一拨私军去解决大公子,再控制王后。
大学士跟武威将军碰头,风风火火地,看见他把文禄昭等一干暗卫放进来了,直奔飞燕居去,不禁奇怪地问:“诶,等世子拿下紫霄宫,自会放人,他们着什么急?”
武威将军顿了会儿,说:“那边的看守大部分来自王都,怕咱们控制不住吧?”
大学士就说:“哦。那不管了,我们办我们的事。”
武威将军应道:“嗯。”
……
飞燕居附近连片的建筑群,关着阿虓、青枫等平时露过脸的人,守卫至少有三百个,锁了他们的灵根结。
文禄昭仅带十个暗卫就冲过去了,但目的不是要硬拼,只是尽快赶到怀芳镜周围,防止她被秘密转移。
怀芳镜在屋里翻找趁手的东西,可惜无果,都被搜得干干净净。这时她很焦躁,很讨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
这两年的夜总是那么难熬,有时候憋得要灵魂出窍,她会哭得喘不上气,需要在房间里来回乱走来平复心情,觉得有爪子在她心里狠狠地挠,给那捆压着的炸药煽风点火!
——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怀芳镜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去质问琾彬洲,或者杀死他了,也不知那该死的记忆究竟是恢复了好,还是就彻底忘掉。
所以她其实很讨厌“沉住气”这三个字,不能痛快,不能一下子就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更大的利益!
这个答案……这道心里的声音,原本以为是空话,可最近总能莫名其妙地把怀芳镜“镇压”下来,让她平静,甚至帮她度过难关!
只听那些守卫开始移动了,是察觉到什么了么?
怀芳镜无奈又激动地望着大门,等它打开,一群面目不清的人们大概要把她带到琾彬洲的案板上去。
……
“逆子!你竟敢……”老国主指着程凌的鼻子怒骂,然后惊恐地喊:“来人!来人呐!”
程凌任他叫破喉咙,外面的人影连晃都不晃一下。
“……”老国主的脸色唰得惨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难以置信,桌上摆着程凌给他拟好的退位诏书!
“父亲。”程凌克制着,不去清算他和母亲这二十年多年受过的苦,蒙过的冤,没必要,报复反而显得他还对这老匹夫心存幻想呢!
老国主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凌儿,你怎么蠢到给东夷人当马前卒啊?难道皇上灭不得静灵界,还灭不得我们?”
程凌冷笑说:“你以为他还有那机会吗?”
国主震惊,“什么意思?”
程凌说:“若不能直接献祭圣杯,乌昆人怎敢倾巢而出?我们只是认清局势,搭个顺风车,给他们让开路罢了。”
国主的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好像还是不懂:“你说什么?”
程凌咬字极重:“我说静灵界要献祭圣杯,你没听错。”
国主矢口否认:“这不可能!”
程凌没耐心了,“我今天不需要跟你解释,这诏书你现在签,和王后一起落个善终。你不签,拖到武威将军上殿,我先杀王后,再用幻术控制了你!”
国主目瞪口呆!
程凌站起来,上前一步威逼,抓着国主的手握上笔杆,身上的汗都飙到了他嘴里,森森然道:“父亲,签了这诏书,我们发兵。”
……
文禄昭看见有人把怀芳镜带走了!赶紧通知房树生那边追踪,然后计划变更,他需要尽可能多的把这里的人拖住。于是他们十个参将以上的高手杀到阿虓附近,手起刀落逼出一片惨叫声。
同伴着急地说:“会通知到皇帝那里去的!”
文禄昭一边杀一边说:“没办法!这批人太多了,苍郜也管不了他们。”
那同伴心念一转,好嘛,本来就是赌。
只见这边两百个护卫蜂拥而至,文禄昭大吼一声:“全体!”
轰轰轰轰轰!
十个灵武者解放全部力量,灵压冲天,蓝焰沸腾,这下彻底放开手脚,大开杀戒了。而这时紫霄宫政变的消息的确在层层往上传,不过琾彬洲正在桃源位面睡觉!享受登基以来第一次的逃避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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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井下,一号位。
琾明溪开始加固封印了。乌唳仍然在最上方,其余八人不错眼珠地盯着他念咒,语速快而语气严厉,像个神父在责骂犯了错的信徒!
白皓修身上的白色光芒闪烁不定。
——看不懂。
每个人心里都这么说。只见琾明溪在白皓修身上点了三下,不但加固封印,还叠加圣言灵·永恒凝视,把白皓修“固定”在自己可操控的范围中。这是为监控和“掠夺”做准备。
白光散去,琾明溪心头惴惴,说:“好了。”
白皓修启动缆绳上的机关,把琾明溪单独分出来。这时白皓修还在用空间构术控制琾明溪,因为圣灵献祭未开始时,他的人还是被引力柱排斥的,所以要想达到平衡,琾明溪还得用点圣咒才行。
他手握枳丽儿的簪子,打开星河圣域!
光轮旋开,仿佛黑暗中神明莅临,撒开一片浩瀚星河。人们置身于群星之间,黑暗变得像美丽迷人的夜空一样。
白皓修很膈应地盯着自己那座骑士轮,白金色的心脏虚影跳动着,和自己的心跳频率一样。然后他尝试把琾明溪从空间构术中剥离,见他上下浮动了一会儿,逐渐稳定下来。所以这办法一举两得,即能更方便他控制封印,又能把自己定住。
琾明溪用咒术把灵络具象化,向白皓修的骑士轮小心翼翼地伸出触手,准备工作这就完了。
“我们走。”白皓修继续带着其他人下潜。
邓三英震动缆绳给上面的人传递信号,告诉他们现在过一号位了。乌唳也越过琾明溪,抬头望了他一眼。
琾明溪就这么看着他们沉下去,提醒自己大口呼吸,不要害怕。
不一会儿,缆绳上再次传来震动——
他们过二号位了。不过由于封印,白皓修的圣灵献祭没有启动。他低头,看到深渊下的那一抹红光越来越旺,像贪婪的巨兽被唤醒了,张开大口迎接猎物一般。随着他们的位置越来越低,人们似乎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伊眠兰叠加天视看得清楚,那红色光晕背后等待着他们的,是一颗被血管状藤蔓包裹着的“大石榴”!
——上次她是那么比喻的。
而这一次,也许更像一个“花苞”?他们是从“茎”的方向去看。视野稍稍偏一点,显出那“血池花”的底座中央伸出深褐色的“根系”,数不清多少支虬结在一起,被引力柱拉直了,正对着他们。
伊眠兰把视野共享给白皓修,说:“那些应该才是‘黑腔’,黑腔在这血池空间的特殊形态。是天劫年代真正被固定下来的东西。”
白皓修说:“也许。但感觉……血池的灵压不是很强?”
伊眠兰摇摇头,“不知道。”
慢慢的,他们抵达三号位,确实很极限。
花淼和另三个回道士紧张地调整站位,把白皓修围在中间,先打开他神照之力的通道,准备强效再生术。
只见回道士结阵,额头上全部冒出青绿色的光,从特定穴道涌入,妄图把白皓修的神照之力唤醒。它们就像被石头压住的新苗,顽强生长,顶开一切阻碍。
邓三英再度把信号传了上去。
白皓修抬头一看,乌唳也在整死魂浓度,免得献祭开始的时候到处乱晃。而在无面者背后,星河圣域变成小小的一点。
白皓修把心定下来,跟琾明溪传灵犀咒说:
“开始吧。”
琾明溪闭眼念诵,双手十指相对,放在胸腹之间。便只见白皓修的骑士轮振动了一下,“罪人”得到了宽恕。
——放逐令,撤回!
白皓修浑身“呼”得燃起大火,熊熊白焰把引力柱的轮廓填满了!泄洪一般冲向深渊,拉出一条绚丽的白色光带。
空间构术停止了,九人向深渊滑下,但乌唳经过练习立刻稳住。而如此大体量的圣火把白皓修周围八人全部吞进去,好在他们身上的涂层可以当防御用。
邓三英为所有人护法,伊眠兰发动归元问灵,把白皓修带回意识海的冰原。
轰隆——!
白皓修抬头看,天空开始塌陷,云层后传出沉闷的雷鸣,冰面不断开裂着,海水泛起波澜。而他身上缠绕的金色锁链比以往更重、滚烫!端头拉扯他的心脏,剩下的则像蟒蛇一样紧紧缠上身,是把内脏碾碎的力道。
伊眠兰在这里帮他,维持精神也是很重要的一环。两人都紧盯着锁链上溢出的那些灵子泡沫!留下密密麻麻的小坑,又连成一片,不断扩大。
骑士誓言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掉。不过这才二十个弹指。琾明溪瞪大眼睛看骑士轮上的虚影闪动,那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了起来!僵硬又紧绷地小幅度颤抖。他能感觉到白皓修的生命特征一次次变弱,又总是在危险关头被花淼等人拉回来。
所有人咬牙默数,齐心协力地坚持着。随着越来越多的白焰涌入深渊,血池似乎有了反应,不过不像他们预测的那样作防御之态,反而是有些萎缩地收起了血光,就好似那些圣火真的能够烧了它似的。
……
六十个弹指!
被花淼等人围在中间,烧成一个火棍的白皓修开始挣扎,眉心似有神照经的光。这时的回道还不算吃力,但邓三英发现他们身上的隔热涂层就要被烧光了!心想这也太快了点,计算有误?那看来他们对圣咒的知识储备还是不够。
邓三英二指点在伊眠兰的太阳穴,灵犀咒喊道:“先生出来!该要为他们护法了。”
伊眠兰一愣。
白皓修皱皱眉,冲她点头。
“……”伊眠兰只能咬牙离开,解除了归元问灵。
白皓修眼前的景象扭曲了一瞬,又立刻恢复正常。不过没了伊眠兰的支撑,他顿时难以为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只觉得身上的锁链更重、滚烫,像烙铁一样堆着,让他意识涣散,随时散架。
过了会儿白皓修才意识到,伊眠兰“走了”,自己还在?
这说明已经是濒死状态了。
……
八十个弹指。
伊眠兰呼吸一抽醒过来,只感觉被扔进了炼丹炉!周身三丈全是白色烈焰。
“怎么样?”邓三英问。
伊眠兰大声说:“没算错!快过半了。”
花淼喊道:“继续!”
邓三英和伊眠兰结组合术的印,球形的蓝光膨胀开来,隔绝圣火,回道士们的压力立刻减轻。这会儿乌唳在上面看着,干着急!琾明溪也在想这两百个弹指真难捱,漫长到他都觉得琾彬洲有无数个机会发动圣别了。
……
借他吉言。
琾彬洲猛地睁开眼,翻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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