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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向北而行


顾钦烽和唐铃在大雄宝殿外来回踱步,眼看脚下的影子越来越短。

  先前那位公子已经离开很久了,走的时候神色如初,也不知「神机老人」给他推算的结果如何。

  小童说先去通报一声,可一进大殿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没见出来。

  二人等的心烦意乱,又不好意思擅自闯入,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忽而!唐铃欢呼一声:“看!他出来了!”

  只见那副小小的身躯从门缝中钻出,两团总角跟随脑袋耷拉着,看上去颇为失落。

  他缓缓走到顾钦烽身前,细声道:“对不起,让二位久等了......”

  唐铃急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家师不能为二位推算了,他让我把钱还给你们。”

  说着,小童从怀里掏出那张银票,并双手奉到顾钦烽身前。

  二人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同时又感到茫然不解。之前一切都很顺利,为何那神机老人说不算就不算了!

  顾钦烽心中虽有火气,但也不能冲一个孩子发火,只能耐着性子问道:“老神仙是得道高人,怎会做出这种出尔反尔之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望仙童告知。”

  小童深感愧怍,同时也理解二人的心情,他如实道来。

  “方才那位公子推算的天机太深,导致师父元气大伤。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是没法帮人推算了。”

  顾钦烽急声道:“老仙需要休息几天,我们愿意等!”

  “这......这不是几天的事。有可能是三年五年,也有可能是十年八年,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

  顾钦烽怔在原地,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命运为何要如此捉弄自己,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熄灭了。

  前路茫茫,又该去往何处!

  唐铃也感到无比失落,可她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那样无疑会让钦烽哥哥的心情雪上加霜。

  就在二人心灰意冷之际,大雄宝殿内忽然响起一声苍老之音。那声音绵软无力,殿外三人勉强能够听清。

  “少侠既有机缘,也不好让你白跑一趟,想算什么就在门外说吧。”

  顾唐二人闻言大喜,激动的差点没叫出声来。

  “晚辈顾钦烽,出自红茯山庄。十二年前,敝庄遭到一伙黑衣人袭击,致使阖庄上下全军覆没,钦烽在叔父的拼死保护下才得以幸免。十二年过去了,真凶仍未查明,唯一的线索也于日前中断。无奈之下,晚辈只好求助于仙家。还望仙家不吝珠玉,为钦烽指点一二。”

  顾钦烽话音一落,大殿内再次陷入寂静。

  过了许久,神机老人的声音徐徐响起。

  “那件事的元凶帮凶皆已亡故,唯有几把杀人的刀尚在人间,少侠还要纠结于此吗?”

  顾钦烽仿佛坠入云里雾里,心想:“杀人的刀?指的是什么?难道父亲死于刀伤?”

  他又朗声问道:“请恕晚辈愚钝,没明白这「杀人的刀」所指何物,仙家可否详解?”

  “以老夫目前的功力,无法说透天机,我只送你四个字——向北而行。一直往北走,你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向北而行?”

  下山的路上,二人一直在咀嚼这四个字。

  唐铃嘟囔着:“这老头到底什么意思,一会儿「杀人的刀」,一会儿「向北而行」,他就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吗?”

  “或许正如他所说,以他目前的功力,也无法窥得全貌吧。”

  “哼!怎么看都像个骗子!我看他是怕咱们把他的摊子砸了,才胡乱编出几个字来敷衍。还好那一千两黄金没给他,要不然可亏大了。”

  顾钦烽笑道:“反正现在一头雾水,去北方碰碰运气也无妨,说不定真能查出什么头绪呢。”

  “可北方那么大,咱们该去哪呢?”

  顾钦烽眉头一紧:“哎,这倒是个问题......”

  忽而!唐铃一拍脑门,疾呼:“我想到一个人,他或许能够帮到咱们!”

  “谁?”

  “你的结拜大哥龙云山啊!他是北六省绿林总瓢把子,在北方树大根深。如能得到他的帮助,一定能事半功倍。”

  顾钦烽恍然大悟:“对啊!我正好要去苍狼寨拜访大哥,顺便就把这事跟他说了!我的乖铃儿,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啊。”

  唐铃得意道:“那是当然喽,本小姐的聪明脑瓜可不是白长的。事不宜迟,咱们快点出发吧!”

  “不急,只要定好方向,晚走两日也不迟。自打到这就一直忙于追查,还没带你好好游玩过。正好趁这两天空隙,咱们饱览一番姑苏美景如何?”

  唐铃贴在顾钦烽怀中,嗲声道:“好,全听钦烽哥哥的,那咱们先去哪玩呢?”

  “先去太湖!”

  寒山寺距离太湖不过四十里,二人乘汗血马疾驰而去。不到两炷香的功夫,便遥遥望见了太湖清波。

  远处浩浩汤汤,天地浑然一色。有碧海之辽阔,无波涛之凶恶。湖中仙岛隐隐绰绰,如美人出浴,遗世而独立。

  他们一路走来也算赏遍南国风光,却没有一处如太湖这般,将磅礴与秀逸完美的糅合在一起。金镜湖景色虽绝,但与太湖相比,就稍显小家碧玉了。

  顾钦烽和唐铃依偎在湖畔,聆听着湖水拍岸,享受着微风轻抚,仿佛所有的恩仇皆化为云烟。

  唐铃很喜欢这种感觉,她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那样的话,钦烽哥哥就会放下心中执念,与她平淡的度过一生。

  然而,时间不会跟随人的意志停止,正如意外总会如期而至。

  二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只听一串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正在朝他们靠近。顾钦烽循声望去,脸上顿时浮出惊愕之色

  来人竟是刚才那位公子!

  那翩翩公子意气风发,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与这湖光山色相得益彰。他人还未到近处,声音便已先至。

  “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没想到竟又在此处遇到二位!”

  顾钦烽拱手道:“的确是太巧了,看来公子也颇具雅兴。”

  “哈哈哈,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昔年李白曾赋诗曰「太湖水色如天碧,湖畔山峦似画图」,余常神往之。这次好不容易来趟江南,自然要饱览一番太湖风光。”

  “说的不错,这浩瀚太湖的确值得一游。我听公子方音似是北方人,敢问家住何处?”

  顾钦烽说完这话,顿觉有些唐突。可那公子并未在意,反而十分郑重的回道。

  “在下张锦堂,北直隶顺天府人,家中是经营绸缎生意的。此番下江南,既是为了拜访父辈好友,也顺便领略一下江南美景。”

  顾钦烽见对方是个爽快人,自己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他正了正身子,抱拳道:“在下昆仑派顾钦烽,这位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唐铃。”

  唐铃一听顾钦烽不再称呼自己娘子,心中顿时不悦。她黛眉微颦,目中含怒,嘟起小嘴也不搭话。

  张锦堂端详着二人,不由称赞:“原来二位是江湖人士,怪不得英气十足。”

  顾钦烽摆了摆手:“公子谬赞,愧不敢当。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在江湖上微不足道,我看您身后这二位才是真正的高手。”

  那两个高手,自始至终都伫立在张锦堂身后。两双眼睛迸出四道金光,周身浮着浑厚真气,一看就是武学大宗师。

  张锦堂笑道:“他们是我的两位叔叔,自我爹那辈起,就负责保护我家安全。”

  说着,他指着那位轻功高手道:“这位名叫曹廷芳,他的轻功堪称一绝。”

  随后又介绍另一位:“这位名叫宗凌飞,是位内外兼修的武学高手。”

  张锦堂引荐之时,顾钦烽一一问候。宗凌飞还算热情,笑着抱拳回礼。

  可那曹廷芳依旧不苟言笑,他死死盯着顾钦烽,忽然蹦出一句。

  “顾少侠,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一听这话,顾钦烽不禁心头一凛:“他去冯府送信的那天,我居于迎接队伍最末位,难道这都被他察觉到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与这几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又何必多作解释呢。

  于是他松开紧绷的心弦,随口搪塞一句:“天下之大,容貌相似者多矣,顾某倒不记得在哪见过曹大侠。”

  曹廷芳的脸色依旧阴沉,他似乎还想刨根问底。

  可就在他将要开口时,远处忽然飘来一阵笛声。那声音打破了湖畔上尴尬的气氛,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何时,宁静的湖中竟多了一叶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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