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黄雀在后

门内风云突变，门外血光四溅。

  烟雨楼的嚣张气焰被箭雨浇灭了大半，刚刚还在狩猎的他们，转眼间就成了别人的猎物。

  一阵阴森的声音飘然而至：“桀桀桀，人心不足蛇吞象！烟雨楼这条小蛇，也敢觊觎万福堂的家产，简直不自量力！”

  与此同时，门口忽然出现一位怪人。其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皆身披锦衣黑袍，腰悬雁翎宝刀。

  秋香和那四位武师大吃一惊，几乎同时喊出一个名字。

  “陶羽！”

  没错，来人正是那七个武师之一的陶羽。当日被逐出冯府后，其余四人转投秦少卿麾下，唯独他去向不明。

  陶羽缓缓步入阁中，拱手笑道：“夫人，诸位同僚，别来无恙啊。”

  之前在冯府当武师时，他好像从未说过话。没想到一开口，声音竟如此怪异。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秋香望着陶羽，心想：“此人虽然为万福堂解了围，但看上去也非善类。他究竟为何来意，还真是有点捉摸不透......”

  她试着问道：“当日新招的这批武师，还真是藏龙卧虎。有人想杀少主，有人救了少主又害死老主，还有人干脆出卖故主。敢问陶大侠此番归来，又意欲何为呢？”

  陶羽敛住笑容，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金牌上竟写着「内行厂」三个大字！

  “冯夫人是爽快人，我也不喜欢卖关子。实话告诉你们，我根本不是什么陶羽，我乃内行厂大档头陶行霜。先前奉刘督主之命潜入冯府，如今也是奉督主之命接管万福堂！”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愕然！

  刘瑾和内行厂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在如今的大明朝，谁又敢碰他们的逆鳞！

  秋香尽力保持镇定，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浮出一丝娇媚的笑容。

  “想不到区区万福堂，竟然被这么多英雄豪杰惦记，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只可惜万福堂只有一个身子，许配不了两个郎君。方才秦楼主已下过聘礼，如今陶大人又来提亲。小女子身陷两难之地，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陶行霜自然能识破这招「驱虎吞狼」之计，但他决定将计就计。

  一来，正好拿烟雨楼立威，也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二来，他也确实讨厌秦少卿这帮人。

  陶行霜转身看向秦少卿，冷冷道：“秦楼主，咱家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你的人滚出去，要么和你的人一起死在这。”

  这话说的平静如水，却霸气十足，听的秦少卿汗流浃背。

  对秦少卿来说，与内行厂作对显然是以卵击石。可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了，他又岂能甘心！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的欲望往往会战胜理智，此刻的秦少卿就打算铤而走险！尽管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但他的嘴依旧不肯服输。

  “我若不走，你能怎样！”

  “同样的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秦少卿目露凶光，决定先下手为强。他扬起手中折扇，赵永忠等四人瞬间闪到陶行霜身前。

  这四人也不是白痴，放在平日怎敢和内行厂作对。可此前秦少卿做出过承诺，事成之后分给他们四成家产。

  如今他们和秦少卿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了那即将到手的金山银山，他们决定孤注一掷！

  而且当日在玄雀台，他们见识过陶行霜的武功，似乎也就和赵永忠在伯仲之间。若四人合力，必能轻松将其制服。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几乎同时出手，四道雄厚内力在净心阁中飞速流窜。

  待劲力抵身，陶行霜忽然拍出一掌，一股极寒之气随之而出。

  凛凛寒风，漫卷而来，死死压制住四人的真气，也使得净心阁内冷若寒冬。

  四人暗呼不妙，皆运起周身内力相抗。奈何寒气竟如怒海狂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一浪高过一浪。

  四人的抵抗犹如螳臂当车，在这寒风大浪中显得微不足道。

  忽而，陶行霜勾起一丝冷笑，看来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了。

  只见他周身泛起蓝光，真气急转横流。寒风呼啸，水汽成冰，所有人的须发皆覆上一层白霜。

  待寒潮褪去，众人惊讶的发现，赵永忠等四人竟已被冻成了四尊冰雕！

  忽听「啪」的一声，四块冰雕碎落一地，冰水与血水瞬间交融。

  净心阁内鸦雀无声，众人皆被陶行霜的狠辣手段彻底镇住了。

  秦少卿最先回过神来，他不顾自身体面，也不顾手下安危，拔腿就往门外跑。烟雨楼众人一见楼主逃命，也紧跟着夺路狂奔。

  可门外的内行厂番子早已等候多时了。

  只见刀影纷乱，但听鬼哭狼嚎。转瞬之间，秦少卿等人全部身首异处。

  料理完烟雨楼后，陶行霜再次把目光挪到秋香身上。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又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森。

  “冯夫人，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吗？”

  方才那场面实在过于震撼，秋香虽是女中豪杰，也不禁胆战心惊。

  但她还得强装镇定，嫣然笑道：“陶大人神功盖世，小女子岂敢不服。只不过......”

  陶行霜的脸霎时阴郁下来，冷声道：“怎么？冯夫人还有意见？”

  秋香连忙赔笑道：“陶大人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应由在座诸位共同商定。我虽是冯掌柜遗孀，也不敢擅作主张。”

  “咱家没时间听你们商量，你们也没资格商量。就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陶行霜说完这话，狠狠地扫了一遍四周。此时万福堂众人仿若一地霜打的茄子，皆耷拉着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陶行霜知道，这帮人已经彻底臣服在自己的淫威下了，现在可以稍稍施舍点恩惠了。

  他的脸色再度放晴，高声道：“既然没人反对，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过大家放心，刘督主常以慈悲为怀，我陶行霜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今后咱们共享富贵。”

  说着，他正了正身子：“即日起，咱家代表内行厂正式接管万福堂，堂中大事皆需向咱家汇报。如有违逆者，杀无赦！诸位仍各司其职，酬劳不变，分成上调一厘。冯家大宅仍归冯夫人所有，府内防卫则由内行厂负责。原属于冯掌柜的分成，内行厂拿七成，剩下的三成留给冯夫人支配。”

  闻听此言，众人大喜过望。

  经历了两场风波，他们本以为今日性命难保。没想到陶大人如此仁义，非但没杀他们，还让他们继续坐享荣华。

  赵继尧老泪纵横，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地高呼。

  “陶大人宽仁厚德，刘督主万寿无疆......”

  罗文生死后，赵继尧就是万福堂中资历最老的了。众人见他下跪，也纷纷跪成一片。汪聚海和林嵩虽然心里不服，但也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陶行霜俯视眼前那片绫罗锦衣，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谁能想到，这些腰缠万贯的富商，有朝一日会匍匐在他这个阉人脚下。

  “诸位掌柜不必多礼，今后大家同舟共济便是。不过咱家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其中若有人敢心怀异志，则当步秦少卿之后尘。

  “请陶大人放心，属下定忠心不二！”

  山呼声响彻净心阁，陶行霜满面春风，秋香的脸上则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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