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斩命鬼
黑铠巨大的身躯挤满逼仄的空间。
那些张贴符箓的墙壁，同样限制了身为鬼怪的黑铠。
『仿佛牢笼。』
“没错，就是牢笼。”韦任清轻脚后退，“太大了，缩小一些!”
『力量，同样缩小。』
“施展开再说!”
赤霞从虚空中弹出，稳稳钻进韦任清手掌。
黑铠身体缩小，终于能挥动手臂，从缠绕的黑雾里拔出巨斧，往前踏步，挡在韦任清前面。
两人蓄势待发地看着下面的第二道大门，气氛宁静得诡异。
“嘭!”
沉默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里面的妖怪找到了唯一的缺口，一声巨响，木门从里面弯曲凸出，木屑飞溅。
“挡住它!”
黑铠猛地扑身上前，用身躯阻挡妖怪的突破，黑铠化作盾甲，贴住缺口，里面持续冲击，木门破碎，扎到黑铠身上又反弹回去，黑暗里再次安静下来。
“把它堵在里边，别让它出去!”
韦任清在后边持剑严阵以待，目不转睛，紧张到细汗流出。
一个吸食了三十多人精气的妖怪......有那么容易阻挡吗？
“嘭!”
又一声巨响，黑铠胸口被穿透，散成碎片飞溅，韦任清被余波波及，抓住门框才勉强站稳，下方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个强壮的身影，它戏谑地舔食它如利刃般的手臂。
见到这个熟悉的身影，韦任清的心咯噔一下。
“斩命鬼......”
这个东西当初可是差点要了他们几人的命。
典籍上记载，无数任药师都异常忌惮它们。
「斩命妖，收命而生，专捕眼白之人，玄师宿敌，手如刀剑，腿似粗树，力大势沉。」
作为专门对抗药师的鬼怪，它们可谓无比残忍。
黑铠重新凝聚融合，附着在韦任清身上。
“这东西不好对付。”
韦任清用赤霞向前横扫试探，划出一道赤波，下方的斩命鬼轻描淡写的一抬手，斩碎赤波，还扫来强劲的阴风，狭窄的空间暗流涌动，草草包裹的浴巾欲要掉出。
“这可是药师地盘，岂能让你为所欲为!”
韦任清撑开阵法，阻挡阴风，释放那些贴在墙壁的符箓，它们一起喷出大量灵火，四面八方压到斩命鬼身上，熊熊火舌疯狂抽打，青光闪耀，淹没斩命鬼。
符箓燃烧很快，不到一会儿墙壁符箓全部耗尽，灵火攻势减弱，火焰摇曳里，斩命鬼抬头，眼里射出精光，勾起嘴角。
“没用？”
韦任清冒出冷汗，拍打手掌，灵火从掌心窜出，继续投射。
黑铠也脱离，执巨斧劈砍。
斩命鬼用手臂就接下来黑铠的斩击，迅速反击，火舌环绕里踢出一腿，把黑铠踹得粉碎，双手夹击，把巨斧斩成两半。
它跨过黑铠，朝韦任清扑来。
“哇，挡不住吗？”
韦任清大惊，念咒防御，大钟罩下，可斩命鬼速度更快，硬生生将还在半空的护身钟砍碎，大声狞笑，挥动手刃。
情急之下用赤霞挡在身前，利刃一般的手臂砍在赤霞剑身，韦任清身形被压下，半跪于台阶上，银亮的刀锋就距他脸蛋三公分。
“小命拿来!”
快要抵挡不住时，斩命鬼才说出第一句话，低沉而诡异。
“想去吧，小爷我近身不行，但保命手段可比你多!”
韦任清在一瞬间激活身上的保命符箓，金光乍现，连人带剑后退数米，退到茶馆里面去，外边的墙面上还有符箓。
“许久不来，花样变多了......”
斩命鬼露出丑陋的牙齿，缓步登上阶梯。
韦任清脚下重新展开阵法，他自信笑道:“丑死了，滚开!”
就在他准备呼唤棠溪时，刹那间，斩命鬼的大腿宛如重炮，狠狠踹在韦任清肚子上。
整个人如炮弹弹开，撞毁屏风，滚到茶馆大堂，嵌入墙角装药草的木箱，拖出一地的碎渣。
抱着木桶的如玉郎站在一旁呆若木鸡。
“师哥!”
“啊——我的腰!”韦任清扶着腰艰难起身，若不是有阴气护体，这一脚可能已经要了他的小命。
“调好了吗？”
破碎的木门后，斩命鬼的身影正缓缓而来。
“好了!”
“给我洒进去，要它掉层皮!”
如玉郎举起木桶，往木门里扬。
散发着青光的液体撒入地下室，折射出五彩斑斓。
只听见一阵噗嗤声，大量白烟涌上。
“阴阳水专门压制阴气，不死也掉层皮，再来!”
韦任清扶着腰一屁股坐在狼藉的地面。
“浇死它!”
如玉郎洒了一次又一次，白烟遮蔽视野，等到木桶空后，下面没了动静。
“成功了吗？”
如玉郎赶紧退回去，地面一块黑色的疙瘩游出来，是黑铠，它又一次附着到韦任清身上。
两人闭气凝神，仔细观察升起浓烟的门洞。
『它，灼烧。』
“它受伤了？”韦任清语气兴奋，心跳却十分快速，“胖子，再浇，弄死它为止!”
“没了师哥，草药耗尽，药水不剩!”如玉郎说道，“这些日子用的都是师姐剩的，现在没人帮我制作了!”
“......”
韦任清深吸一口气，提着赤霞就往烟雾缭绕的门洞探去。
借着赤霞散发的光亮，能微微看清东西。
黑暗的地下室阶梯上，一个佝偻的身影趴在那，眼睛血红，抬起头来凝视高处的韦任清。
韦任清浑身一抖，很不自在，秉持着趁它病要它命的原则，他大踏步走下去。
黑铠脱离，拦在他身前，先一步来到斩命鬼旁，做斩首状，韦任清紧贴黑铠身后，探出头来，想亲眼见证这一幕，不料，黑暗中，一把利刃径直穿透他们的身体。
从黑铠厚重的铠甲穿出，扎入韦任清肩膀。
“坏了......”
斩命鬼悠悠起身，身上的伤口猛然喷出白烟，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它狰狞大笑，轻轻抬动手臂，韦任清便痛得张嘴，跟着它移动。
“你的小命，准备拿来下酒!”
黑铠卡在中间，全身僵硬，无法遁走。
“要了你的命，那些灰头土脸的民众就安全了，不好吗，药师？”
斩命鬼丑陋恶心的脸庞探过来，露出一排焦黄的牙齿，韦任清抱住插入肩膀的刀刃，想使劲推出，然而冷汗直冒，嘴唇苍白，无力挪动。
要我死？
我可不想死!
空气粘稠仿佛黏住时间，韦任清的动作变迟缓，阴气回转不动，全部被斩命鬼吸收。
“它冻住阴气抑制我们的行动!”
韦任清心里想着，使黑铠能听见。
黑铠血红的眼睛黯淡下去，已经没有了回答和行动。
斩命鬼推动手臂，把黑铠同韦任清砸到石砖墙上。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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