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何去何从？

刘佳退学之后，陆续地又有几个同学退学了，有的是确实对学习不感兴趣，有的是成绩不好，家里条件也差，逐渐的也就不去学校了，原来一张张朝阳般的脸，把教室塞的满满的，现在却空荡了不少。

  有那么一段时间，今天听到谁谁退学了，没几天又听到谁谁把东西都搬走了，心在惊诧和失落间来回交错，却无能为力，在岁月的长河中，她会逐渐意识到，长大就注定要面对一次次的遇见和离别，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林云谦和訾杜鹃半年前已经承诺，初一结束，就把林梓接走，眼见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她有太多的留恋和不舍。

  自己走了，就再也不能帮着爷爷奶奶干活了，地里活他们能干得了吗？

  前面没有压水井，吃水要去后院提，自己走了谁来提？

  她感觉自己走了，爷爷奶奶连吃水都难。

  还有兔子和羊，自己走了之后，他们得自己起早贪黑的喂它们了，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她真的很不放心。

  每每想到这些琐碎的家事，再想想年迈的爷爷奶奶，林梓总是偷偷抹眼泪。

  七八年的陪伴，爷爷奶奶早已是她生命中难以割舍的存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她觉得只有爷爷奶奶和她三个人才是至亲，其他的都是外人，包括叔叔林云君和大姑林云翠，远在他乡对她不管不顾的林云谦和訾杜鹃就更不用提了，因为生活中很多的苦，都是他们强加给她和爷爷奶奶的。

  可是读书和陪在爷爷奶奶身边注定是难两全了，或许自己离开之后，爷爷奶奶生活就不会那么难了呢？

  她印象中林云君和王莲凤说过，只要自己离开，爷爷奶奶的地他们帮种着，她也记得姑姑曾说过，只要自己离开，爷爷奶奶的零花钱她全包了。

  叔叔和姑姑的话，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后来的她再回忆这段过往的时候，她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读书，她在逃避赡养爷爷奶奶的义务，避开了那条可以陪伴在爷爷奶奶身边的路。

  那时候爷爷回到家经常提到同村一个女孩，名字唤做花儿，性格乖顺，她大林梓四五岁，和林梓一样，爸爸妈妈都在外面，留她一个人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她比林梓好在没有叔叔婶子的挤兑，好在生活上比林梓他们宽裕，生活虽然辛苦，但也清净，听爷爷讲述的口气，她知道爷爷是羡慕他们的。

  花儿读到五年级就不再读了，留在村子里继续陪伴爷爷奶奶，长到十八九岁的时候，就嫁到邻村了，不久之后生了孩子，夫妻同心，生活顺心顺意，花儿隔三岔五就回来看看她的爷爷奶奶。

  林梓虽知道有花儿这个人，下地也经常路过她家，她家也有院子，没有大门，长满苔藓的土墙头都歪了大半，林梓总会好奇地远远地看上两眼，但从未有过交集，林梓小学毕业的那年，花儿结婚了。

  花儿的这条路，或许也是林梓人生的一种选择，但林梓却想都没有想过，十几岁的她只觉得爷爷之所以总提到花儿，就是想让自己像花儿一样乖顺听话，不要意见不和，就要跟他们老两口争上几句，甚至吵来吵去，她丝毫没有察觉，那何尝不是爷爷奶奶对生活的一种向往呢？

  养了三个孩子，大儿子多年不回家，小儿子动不动给气受，闺女好久不回来一趟，回来也懒得跟他们说上句体己话，如果有个乖顺的孙女陪伴身侧，何尝不是一种安慰呢？

  可是林梓没有花儿那样乖顺的性格，也没有体验过花儿和她爷爷奶奶那种清净的生活，经济的窘迫和过早的劳苦体验，使得她从小就立志要逃脱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负累。

  可当她真的做好准备迎接新的生活的时候，她的生命又被人设了一道关卡。

  三四月份的远方小城，还弥漫在寒冬的气息里，下班回来的林云谦看着玩闹在炕上的三个孩子，抖了抖身上的飘雪，揉搓着被冻僵的双手，他和訾杜鹃两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还是生活在林梓小时候住的那个小房子里，除了孩子在天天长大之外，生活没有任何一点改善。

  “今天，丽珊缠着我说，她不要去别的地方上学，她要和惜惜姐姐在一个学校上学，说惜惜告诉她，她们学校的幼儿园老师好。”訾杜鹃看着丈夫回来，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跟丈夫分享着孩子们之间的日常。

  “诶，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跟杜若写信了吗？是她们来接，还是怎么着？”林云谦想起了前几月跟訾杜鹃商量好让林梓回来上学的事，后来一忙就搁置了，訾杜鹃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他，好在还有半年的时间。

  “还没有呢，你让我咋说啊？突然间多个孩子，再把他两口子的工作给弄丢了，咱帮了那么多年不就白帮了吗？”上次说完，訾杜鹃并不像林云谦那样放在心上，林云谦不提，她也就完全忘了。

  “那梓梓怎么办？都上初中了，再有几年就上出来了，能耽误吗？！”林云谦有些急了。

  “时间不等人，你快点吧，丽珊都七岁了，马上要上学了，还不回去，啥时候回去？等梓梓回来，四个孩子你管的过来吗？”林云谦继续说道，他记得都开始跳脚了，訾杜鹃都被他弄懵了，之前他可从来没这样过。

  “梓梓能拖就拖着呗，就像你说的，都在家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訾杜鹃有种耍无赖的心理，她觉得自己就不接，她爷爷奶奶总不能把孩子扔出去吧。

  “上次你忘了吗？你不去接，咱爹就要送来了，再说了，孩子学上出来，还不是咱俩享福，你想啥呢？！”林云谦不容置疑，情绪越来越激动。

  是啊，自己的孩子能成才肯定是做父母的跟着享福，訾杜鹃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即使那么穷，还是生了三个孩子，但自己的妹妹怎么办，看着气急败坏的林云谦她突然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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