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绿腰
沈青被安排住在客房里，那个医生不知道在哪里弄的一碗像是沥青一样黑乎乎的东西往她脸上涂，原本没有什么知觉的脸火辣辣地疼，她冲着医生龇牙咧嘴地说：“我不要涂，痛死了！”
“对不起，沈姑娘，我只是奉命行事，你不要让我难做。”医生一边给她涂药，一边有些于心不忍地说：“你就不应该来这里的，别人的生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戴着眼镜的男人看上去很斯文，说话也很温和，他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工作，但是自从贪图人家的高薪来到这里之后，他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轨迹，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他每天都活在紧张与恐惧中，妻子和女儿也被秦家人控制起来，每个月只能见两次面，搞得像是牛郎织女一样。
他的妻子每次见到他都会哭，埋怨他将她和女儿带入了这样恐惧的生活环境中。他没法辩解，事实就是如此，他也曾请求秦风放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当秦风听到他的请求之后嘲讽地笑着问：“你当我傻啊，放了她们，你还会这么听话？”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是他将她们带入绝境的。但是他不能放弃呀，至少他活着她们也就还能活着，所以即使秦家让他做那些丧心病狂的事，他也只能答应，为的就是给女儿和妻子争得有一线生机。
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给沈青涂着药，沈青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他难得温柔地笑了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死了会下地狱的。”
沈青翻了个白眼之后说：“你放我走，我帮你救出老婆和女儿。”
医生听了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讽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沈青说：“沈姑娘自身难保，你拿什么来帮我呢？”
沈青俏脸一红，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被暗算的，要是真打起来不一定会输的。”
医生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说：“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她闭上眼睛扭过头不再说话，医生出去之后，她才重新睁开眼睛打量着这间屋子，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想着还被吊在溶洞里的马超，心里有些着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这样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哭声惊醒，她一下子坐起来，惊恐地大声叫着：“谁？谁在哭，别装神弄鬼，我……我不怕的。”
她坐在那里紧张地四处张望，借着窗外的月光瞧着屋内，并未见到有人。
那哭声并没有中断，她挣扎从床上蹦下来，手跟脚都被绑着便像僵尸一样跳着寻找哭声的来源，最后锁定哭声是从那古色古香的柜子里传出来的。她咚咚地跳着靠近衣柜，那哭声果然停止了。
她凑近衣柜问：“谁在里面？”
柜子门吱呀一声开了，由于她靠的太近，柜子门正好撞到她的鼻子，疼得她啊的一声尖叫着摔倒在地，那里面的人却没有出来。
沈青有些生气地说：“谁在里面，有本事出来呀，撞了别人也不会道个歉的吗？”
“那我出来了。”里头那个声音说：“我真的出来了。”
“出来就出来，问那么多干嘛？”沈青的鼻子疼得要命，那人还叽叽歪歪的，因此她的语气也不太好。
柜子里先伸出一条腿，接着是另一条腿，沈青的目光随着腿往上看，只见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她穿着墨绿色的旗袍，那旗袍高高的开着叉，露出一双又白又直的腿，她的脸生得很好看，一双凤眼好看又风情万种，此刻正出神地盯着沈青看，见到她涂着黑漆漆膏药的脸，嘴里嘟囔着：“你好丑啊。”
“……”沈青一阵无语，心想就你漂亮，半夜躲柜子里装鬼下人。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半晌还是那女子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丑，也能被选来呀？”
“选啥？你是从哪里的来的？不是坏人的话先帮我解开绳子吧。”沈青手脚被绑得有些麻木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神神秘秘的旗袍女子，也吃不准她是不是秦家的人。
旗袍女子走过来蹲在沈青面前，她凑近沈青仔细看了看说：“咦，你看上去怪眼熟的，我把你放了，你能不能带我走？”
沈青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旗袍女子就差亲她脸上去了。她面上的温度一下子就上去了，有些不自然地说：“你这人真是，离我远点，香死了。”
“离你远了，我怎么给你松绑？”旗袍女子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皆是风情，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匕首，三两下就把绳子割断了，然后一把拉起沈青将匕首塞她怀里说：“你快点走，记得要带我走。”
沈青疑惑不解地看着她问：“你不跟我一起，我怎么带你走？”
女子笑吟吟地看着她说：“我叫绿腰，你记得啊。你把我的眉心骨带走就可以了。”
她说完一阵阴风刮来，屋里的灯开始摇摇晃晃，沈青感到一阵昏眩，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她挣扎着醒来才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动了动手发现绳子不见了，她有些惊悚地坐起来起，发现脚上的绳子也不见了。
那刚刚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呢？她有些迷惑地看着依然亮着灯的屋子，忽然看到床边放着一把匕首，只有巴掌大的模样，套着牛皮做的刀鞘，刀柄上头刻着一个名字：绿腰。
沈青拿起匕首仔细看了一会儿又产生了疑问：绿腰到底是人还是匕首呀？我要带谁走呢？难道就是这把匕首成精了，托梦叫我带她走？
她将匕首装进裤袋之后，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听着门外守着的人发出震天的呼噜声，她轻轻地拉开门看到两个壮汉坐在椅子上，正此起彼伏地打着呼噜，睡得像死猪。
大概是因为想着自己被五花大绑，所以守夜人睡得很开心，沈青悄悄地走出来将门关上之后，蹑手蹑脚地下楼，站在黑黢黢的院子里，她有些茫然了，要怎么出去呢？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她赶紧躲进一边的树丛中，过来的是两个拿着手电筒的打手，他们不开心地小声说着：“妈的，最讨厌夜晚巡逻了，那次差点被个女的吓出心脏病了。”
“我还听说呢，以前山里有个穿绿衣服的女鬼，据说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勾人得很，但是只要你靠近她就把你的血吸干。”
“真的假的，这么恐怖呀？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你才来多久呀，那个女鬼早就被镇压了，那年老太太找了个道士将她封在了清风洞里的那个水潭里。”
“清风洞？就是那个关死人的洞吗？”
“嘘，小声点，被老夫人听到你就死定了……”
两人边走边八卦，丝毫没有发现树丛里的沈青。
沈青见他们走远之后，悄悄地跟在身后，因为有些功夫在身上，她居然也能悄无声息地跟在二人身后而不被发觉。
听了一路，她猜出二人议论的对象应该就是绿腰，这么说那个妩媚女人不是什么精怪，而是阿飘……这么想的时候她的后背一凉，悄然生了鸡皮疙瘩。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受了人家的恩惠，那么就要帮人家办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绿腰的尸体，不然怎能带走她呢？沈青决定先跟着两人走出这个院子，然后再设法去找那什么清风洞。
两人出了院子锁上门之后，沈青跃上墙头隐匿在阴影里，等二人走得有些距离之后才轻轻地跳下来继续跟着二人，因为前头有人带路，沈青也没有觉得这山里有多可怕，反而继续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讲山间密闻。
走了快半个小时之后，她才回头看向秦家大院。那里依然亮着忽明忽暗的大灯，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神秘而恐怖。
在那两个人的话里，沈青大致听明白了秦家是做啥生意的。那老太好像患有什么不得了的隐疾，每隔几个月就要吃人心，所以这周边经常有失踪的小姑娘就不足为奇了，但是那老虔婆觉得自己只吃心，其余器官丢弃的话就浪费了，因此暗中与一些高级私人医院合作，出售一些适合的器官，据说她和香江某些私人医院合作了很多年，挣得盆满钵满。
而那秦雨和秦风都是秦老太收养的孤儿，因为两人生得俊美，大了之后便被老太婆派出去专门引诱那些单独出游的游客，那些游客只要进入了秦家大院之后，绝对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去的。
沈青想起了那笼子里的累累白骨，心生寒意，在这朗朗青天之下，居然有这种恶行藏匿于深山之中，她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老太婆了。
医院，那天她跟何金去医院看他姐姐尸体的时候在医院门口遇到的那个老太婆，当时她没太注意，所以根本没记住老太婆的样子，这时候听那两人议论之后，突然跟那个装得慈眉善目的老太婆联系在一起，真是看着人模狗样一副慈悲心肠，实际上比那地狱恶鬼还要坏上三分。
她还记得当时老太婆还邀请自己跟何金去她家山庄泡温泉，想来就是那次自己就被人盯上了，难怪后来何金还说老太婆答应帮他报仇，可能就是想要借着何金这条线，把自己坑过来，没想到自己会拒绝何金的提议，这才有了再一次的设套，也许那天秦雨的出现也不是偶然……
忽然沈青听到二人说到了自己，高个子对胖子说：“你知道昨天抓来那个女的吗？”
“知道呀？咋啦？”胖子有些懵逼地问。
高个子凑近他说：“我听说那个女的好像血有些特殊，秦老太想要她的血，其实还有个大人物想要那女的，因此他们才设计将那女的抓了回来，但是好像那女的脸中毒了还是过敏了，原来白白嫩嫩的脸上长了好大一片红疹子，被她抓得鲜血淋漓，这会儿正让那个王医生给她治疗，说是必须在七月半之前弄好，不然咱们院子里会死人的。”
“七月半？你是说鬼王娶亲……”
胖子还没说完就被高个子制止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没人，才说：“我打算明天请假回家，这种地方老子不待了。”
胖子也有些害怕地四处张望之后才问：“哥，那我怎么办？我昨天才休假回来。”
“自求多福吧，有事往后躲。别冲前面。”
“好的，谢谢哥了。”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山间突然升起白雾，像极了阿飘出场的背景。
高个子大声喝道：“谁？”
沈青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刚想从阴影里出去，就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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