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临塔的流星雨（上）

新元历557年，3月6日。

    克鲁斯德联邦，冰临省，新风镇北，“荒凉遗址区A”。

    由都城调来的护卫队和新风镇本地的联邦【战士】组成的队阵犹如在绿色的丛林中降落了几点耀眼的银色繁星，于小镇北方远离居民区和定居点的临时军事基地内进行操练。

    联邦委员会，尤其是行政长官瓦西里，并不能完全确定翻浆期到来后泥泞的道路究竟能阻挡那些如机器和嗜血猛兽般的“无心人”的进攻方位，只能在冰临省和北卡洛夫专区的多个据点内同时分布数量均等的战斗力，以逸待劳，组织防御战线。

    在瓦西里看来，连接新风镇、北马莫乌斯河几个渡口、赤龙镇、“临边-马扬专线2号”枢纽、马扬市及外区、伏利加市、鸣城遗址和布里斯卡瓦格勒遗址在内的弧形防线具备十足的战略价值，尤其是在联邦空天军无法发挥侦查、打击作用的当口。

    一旦在防线的几个点内发现有大量“无心人”集结，以及背后操纵他们的失落者团体的踪迹，所有据点内的防备力量便会收缩战线向核心区域冰临城迅速集结，然后由这个中心点出发展开决战。

    伴随着电气灯的开启以及沉重的关门声，三人走向了高塔底层宽大作战指挥室的中间。

    悬挂于临时铺设的水泥道路两畔金属杆上的“克鲁斯德红色双头鹰旗帜”随风飘扬，经由冰冷和湿热两股气流无节制地冲击依旧屹立不落，象征着人类文明的火种永不断绝，与敌人和怪物的战斗绝不停歇。

    “想当初你十岁、我十五岁，进入水域省边境据点军队时我就一直罩着你，好几次的‘无心人浪潮’要没我你可逃不出来。那天开车的时候我就在想，落到你手里肯定不会有事，就算被失落者‘引诱’，你也做不出来这事。”

    为此，在新任镇管长官莫伦的建议下，都城派遣了50名护卫队成员作为军官训练新风镇内驻扎的1500余名联邦【战士】，并将地点选在了距离极寒特区那片冰天雪地近在咫尺的“荒凉遗址区”的“A处”。

    当达克的灰眸与莫伦的淡蓝色眸子对视时，他能读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担忧和关切。

    “还不错。”沃夫亚直截了当道：

    “没有‘无心人’入侵的日子虽然少了点热血澎湃的时刻，倒也难得清静，没那么多烦人的家伙在眼前晃悠。”

    “估计是因为‘秩序会’口中的‘邪神回响者’。实际上，每次我或主动、或被动地进入‘灰蒙之梦’都会极大消耗精神力。尤其上次‘看到’了‘暗迷之触’，被古神的力量影响了思维，才不得不在这里多待几天。”达克继续开口道：

    “可这些人还是勇气不足，马扬市被‘无心人’包围到岌岌可危的地步时他们都没有派出主力增援。要不是操纵‘无心人’的那帮失落者家伙莫名其妙地主动撤退，恐怕这会儿我们就得打都城保卫战了。”

    “这就是我和达克没有选择回到都城的原因之一，即便现在误会解除了，对我们的通缉令不了了之了，我依旧没有打算回去。”沃夫亚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由前任“战略研究室长官”，新任“战略团克鲁斯德军队总司令”兼任“新元557反攻战总指挥”的格纳季·鲁里克提出的，他认为，“无心人”的优势在于绝对的服从和忠心，如机器一般坚定不移地执行命令，且拥有无穷无尽的人力，可以随时将敌人转化为同类。

    “可通缉令发出后，联邦委员会就像把这件事忘记了去忙别的事，甚至在你逃跑时，战略团还安排我去C号检查点临时值班。那帮战略团的前辈们可是知道你我的关系。就算我知道你干了蠢事，也不可能把你交给委员会那帮人审判。”

    走下联邦特制的军绿色“克鲁斯德勇士牌”机械战车，莫伦和身后的达克、沃夫亚三人徒步走入铁丝网和少数掩体围成的训练场地，走向那座视野内唯一高耸的半废弃高塔建筑。

    “莫伦，我们可是二十多年的战友了吧。”沃夫亚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这位新风镇的新任镇管长官在面对他和沃夫亚时，总是尽着最大的可能隐藏那股凌厉感和杀戮意味，用温柔、清澈的目光。

    “我也感觉是。”莫伦背对着沃夫亚，看向作战指挥室大厅正对大门墙壁的中心位置的巨幅瓦西里军装画像，若有所思道：

    “你那兄弟……达克的身体怎么样了？听说半个月前刚来那会儿就晕倒了三次？”莫伦转身望向达克，一脸关切地问道。

    他的脸是清纯与成熟的完美结合体，偏白净、少年感的脸盘上是几条褐色的显著疤痕。虽比沃夫亚矮一些，但笔挺的身姿、精壮的身躯，加上克鲁斯德风的帅气军装，让他足够在和平年代迷倒任何西陆国家中愿意追求爱情的女性。

    或是各个据点迅速出动包抄后方，来个大迂回包围。

    “按理来说，打死了委员会的忠实合作者，加上一位执政团下属的中层官员，即便后来证明了‘繁文’是秩序会的执掌者，安插进都城官员队伍的间谍，联邦委员会也应该全境通缉你们，至少得派出库卡他们训练的‘特殊任务小队’找你们麻烦。

    毕竟，“无心人”是没有智慧的种族，嗅到迷人的鲜血气息便会不顾一切地进攻，而他们背后的失落者据情报显示可能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以血肉之躯和魔源力对抗占据优势的工业化生产的枪炮，格纳季有信心帮助瓦西里成为“再造联邦”“重启文明”的克鲁斯德民族伟人。

    “不过……”沃夫亚一脸无所谓，故作轻松地继续说道：

    “就算击毙‘音泯’和‘繁文’是瓦西里大人的阴谋，也对我和达克无关紧要了。等物资准备齐全了我们就北上，还是得去冰天雪地里寻找普拉米尼。”

    “沃夫亚、达克，这几天在新风镇休整得怎么样？”莫伦将手套摘下扔在一旁的破旧木桌上，关切地问道。

    “不过好在，那次之后‘回响者’就再没找过我了。你们应该有过了解，我被序组牌新认可的【引乱者】职业并不能赋予我强化精神力量的特性，相反，它可能会损害我的思维。”

    如果要对付他们，绝对不能硬碰硬，要采取灵活的战术，不去计较一两个据点的得失，而选择这样的布局可以最大限度地掌握战场局势做出有力判断，如一条蟒蛇，“进攻头部则可以卷曲尾巴御敌，进攻尾巴则可以伸头袭击猎人。再凭借结实、长条的身躯从几个方面将敌人卷起、困住，则可以凭借总的优势一网打尽。”

    “如果说达克受到‘旧日的花火’影响做出过激行为被捕是个愚蠢的误会，那么引诱我去瑟讷尔监狱打死‘秩序会’的‘音泯’，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该死的阴谋！”

    联邦【战士】训练的阳刚的嘶吼声不绝于耳，体能训练传出浩浩荡荡的声音让这位忠心于联邦的镇管长官感到极其满意。

    来到被新生的绿色植物盘踞底部的高塔门前，守卫的两名士兵在向莫伦敬礼后，拉开崭新的纯铁板门，以笔直的身姿迎接他们的长官和“都城来的客人”。

    “这样就好，我还怕自己刚过来，对你这位老朋友招待不周。”莫伦客气地寒暄道：

    “话说联邦委员会那些人对战局的兴趣现在远比不上传说中旧帝国遗留的科技，我还是之前在都城那会儿的观点，要是能在1月圣诞节后到2月份这段寒冬时节从都城集结军队，向西南边的‘无心人’发起反击，我们在冰临省和南北卡洛夫专区会占有绝对的主动权。

    走在前列的，面容具有十足少年感、英俊帅气地迈着有力步伐的便是莫伦，他穿着联邦军人的墨绿色制服，披着带有浓重克鲁斯德骑士风的纯黑斗篷。而身后的达克和沃夫亚则换上了普通士兵的偏灰黄颜色的战斗服装，为了避免麻烦，他们俩甚至没有佩戴任何有关位阶信息的标志物。

    “我，倒是还好，要不是身体问题可能这会儿已经到极寒特区的第一个定居点了。”达克轻叹口气看向莫伦，露出可惜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劝你们也别着急了。这座修建于查理十二世时期的‘临塔’顶部可以俯瞰整个镇子和周围，距离这里不远还有一处遗留的‘风之使徒’塑像。”莫伦说着，指向了通往“临塔”更高层的那扇半敞开着的大门。

    紧跟着，他又向作战指挥室的天花板方向指去，建议道：

    “每年的3月13日，这里的居民都会举办向风祈祷的节日仪式，以纪念春天到来。今年的会很特殊，各方你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人物都会过来，不如你们等节日过了再走，顺便可以看看有没有缘分得到传说中的‘与风神的共鸣’。”

    “我想也好。”沃夫亚答应着，转头笑着对莫伦说道：

    “话说，莫伦老弟，带我们去这座临……哦，‘临塔’顶层的军事瞭望台吧，你说过今天会有火炮实验和一场‘有趣的烟花秀’。”

    “那当然。”莫伦嘴角露出微妙但自信的微笑，搂着沃夫亚的肩膀用力点头道：

    “这会儿该是情报里小镇西边敌人异动的时间了，等下我会让你们观赏到堪比普托亚作家沙克亚笔下的戏剧那般精彩的‘焰火表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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