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或者我现在叫你一声‘娘’?
赵珍珠很快见识到了容叙非这个皇帝的更多无赖,白天赶路时无赖地赖在她的马车里,晚上投宿时无赖地赖在她的房间里,说话时和她贴贴,吃饭时和她贴贴,她出恭时也要和她贴贴……这绝逼不能忍,她拎出斧头直接砍了上去,才把人赶走。
如此十二个时辰连体婴一样程度的亲密,回到京城时,赵珍珠已经有点认命会重新和容叙非走在一起了。说实在的不反感,反感的话早在第一次被拥住时就用斧头招呼了,但也说不上高兴。
容叙非是一个皇帝,古往今来皇帝就没有只娶一个女人的,容叙非现在是没娶,但谁能保证以后不娶呢?感情是会变的,也是会转移的。而她受不了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想想就生理上恶心。
当然,要只是凑合着过日子,不投入什么感情,大家遵守互不干涉的原则,那就另说了。
但问题是,她和容叙非也不是这种情况,她也并不需要凑合着过日子。不是说她很多产业很多钱吗?她花钱招个赘让对方一心一意地伺候她,不香吗?
马车进了城门后,就直直地往赵家也就是丰宁侯府走。当初容叙非称帝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赵二平封为了丰宁侯,侯位世袭罔替,功绩算的自然是赵珍珠的功绩,然后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然后他砍了许多人,然后再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更没人敢得罪丰宁侯府的人。
眼看侯府就要到了,门口排排站着收到消息来迎接她、疑似是她几个弟弟的人,赵珍珠收起那点对未来的不安,整了整头发,整了整衣服,又用力捂了一下脸,告诉自己别紧张,平常心对待就好。她是长姐,俗话说长姐如母,他们要是敢对她不敬,她就抽他们。
容叙非近距离看了她几天,依然看不够,怎么看都看不够,眼睛不错眼地放在她身上,觉得她理衣冠的动作很可爱,捂脸的动作也很可爱,哪个动作都可爱。
也没说什么让她别紧张别担心之类的话,反正要是赵二平几个臭小子让赵珍珠不高兴了,他就抽他们,
不知道姐姐和未来姐夫难得想法重合的赵二平几人站门口翘首以盼了许久,不是不想去城门迎接,但容叙非这个暴君不许,理由没给,他们也不敢问就是。
看到马车行驶过来,几人也做了和赵珍珠如出一辙的动作,整整头发,整整衣服,就怕自己形象不佳,让赵珍珠嫌弃。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八米、三米,到了,赵珍珠灵活地跳下车,没等和赵家人打声招呼,一只看着很威武很机灵的大狗扑到她身上,对着她狂舔起来。
她整好的衣服,她整好的头发,瞬间乱糟糟,还有她干净的脸,糊了一层湿哒哒的狗口水,还好不臭,应该是一只经常刷牙的狗。
容叙非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灰,周身阴风阵阵,团聚了好几天,他都还没机会这么舔赵珍珠,一只狗凭什么抢了先?
也不用侍卫动手,他两步走过去,捏住赵小六的后颈肉粗暴地把它撕开,又狠狠地丢在地上。
“你轻点,别伤到它。”赵珍珠不满地剜了他一眼,确定赵小六没伤到,这才抽出空去看她的几个弟弟,一个个长得如小白杨一样,精神,挺拔,就是表情又激动又局促,似乎比她更紧张。
有人比她紧张,赵珍珠莫名就不紧张了,她走过去,对赵二平道:“几年不见,二平长得比姐姐都高了。”
对赵三安道:“三安不是练武的吗?太瘦了,要多吃点。”
对两个小的道:“小四,听说你挑食严重,当心以后长得不如姐姐高。小五是不是不爱笑?老是板着脸的话很快就会长成一个小老头。”
她话落下,两个大的还好,只是抹眼泪,两个小的却是直接扑到她身上大哭起来。
双胞胎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全蹭在赵珍珠身上,虽然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前段时间满七岁了,但赵珍珠对他们来说,不仅是姐姐,也是母亲。两岁多时的记忆已经模糊记不清了,但赵珍珠给予的安全感和温暖从来没有模糊过。
于是,容叙非稍稍缓和的脸色,再次雷鸣电闪,他阴森森地道:“别在这里丢人,先回府。”
容姑、喜鹊和紫鹃依然留在赵家,容姑眨了一下眼睛,把眼泪吞了回去,道:“老身让人准备好了饭菜,小姐想必饿了,快进去吃点东西。”
日头还没到中午,早上也吃了不少东西,但赵珍珠确实饿了,她点了点头。胖子就是吃得多饿得快,没毛病。
饭菜以清淡为主,半数是荤菜,半数是时蔬和汤品,一看就知准备的人是个细致人,考虑到了长途跋涉的人,口味再怎么重,第一顿也吃不下油腻的东西。
赵珍珠忍不住朝容姑笑了一下,容叙非说对方是她自己挑选的管家,嗯,曾经的她眼光真不错。
容姑又想哭了,小姐没有死,小姐回来了,这无疑是她人生中最最最大的喜事,也是赵家最大的喜事,幸事。
喜鹊和紫鹃没那么能忍,眼眶早已哭红了,赵家从今又有主心骨了,真好。
吃过饭,容姑领赵珍珠去休息,她的房间在侯府最初规划的时候就有留着,里头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卫生该打扫的也从不落下,如今,终于迎来了主人。
赵珍珠逛了一下,地上铺着软绵绵的地毯,赤脚走上去也不会冻脚,摆着半面墙的大书架,书架旁边安放着书桌,正对着窗口,看书还是干别的累了的话,一抬头就是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湖景,很养眼。
不想坐着,想瘫着也行,有比她身量长不少的沙发,上面铺了软垫,放了软枕,躺上去一定很舒服。
靠床左侧是梳妆台,另一侧是衣柜,梳妆台有小镜子,衣柜有大镜子,能照全身那种。
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房,赵珍珠再满意不过了,回头对还没有离开的某人道:“我说,你身为皇帝,无故离宫了好些天,不应该赶紧回去收拾烂摊子吗?”
当皇帝,真的可以如此随心所欲吗?
容叙非轻飘飘道:“不急。”
赵珍珠气结,“你不急,我急。”她走到床榻前一屁股坐下,“我急着休息。”
天天12个时辰腻在一起,再好看的脸也看烦了,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容叙非看她是真生气了,手都开始捏枕头出气了,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道:“那我先回去,晚上再来看你。”
晚上?
赵珍珠瞪大眼睛瞪他,“你能不能别像个离不开娘的孩子?咱独立点,分开几天行不行?”
实在不行,一天也行啊?
容叙非看着她,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不行。”他忍住没去亲她气鼓鼓的脸颊,又添了一句,“或者我现在叫你一声‘娘’?”
“滚!!!”
……
死了好几年的赵珍珠又活过来了,泰启帝离宫多日就是为了去接她回京的消息,不消半天,传遍了大半个燕京城。
所有权贵都在议论这件事,其中绝大多数人心里头高兴,为大甄即将有后高兴,更为自己高兴——泰启帝最在意的人活过来了,有爱滋润着,性子肯定就不会像之前那么暴戾,他们每天上朝自然也就不用再像上断头台一样胆颤心惊。
机灵一点的礼部官员已经开始翻书去挑选迎亲的黄道吉日了。
少部分人不高兴,这些都是家里有适龄未婚姑娘,一直准备着等泰启帝一松口就把姑娘送进宫,让她们去争抢后位或者争抢生下第一个皇子的人。现在赵珍珠回来了,后位无疑被她预订,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施家人就是这少部分人中的一个,一听到消息,急忙递牌求见施太后,想从她那里使使力,拦一拦。
不用他们使力,施太后就有拦截的心。在她眼中,赵珍珠不仅是抢她儿子的女人,也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迷得容叙非什么准备都没做,匆匆通知罢朝几天,就擅自离了京,这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再有赵珍珠进了宫,以容叙非的偏爱程度,以后后宫还有她这个太后说话的余地吗?
容叙非刚警告过她,她不敢公然违了他的意,想了想,她准备从赵珍珠这里下手。于是,傍晚的时候,各大重臣和皇亲国戚家的女眷就收到了太后邀请她们过两天进宫参加赏花宴的邀请函。
丰宁侯府也收到了。
站高位的人发出的邀请函和通知是一个性质的,收到的人不能不去,虽然绝大多数人乐意至极、抢破头也想得到这么一份邀请函就是了。
丰宁侯府就只有赵珍珠一个女眷,这邀请函请的是谁不言而喻。
许多人觉得这是施太后对赵珍珠的看重和宠爱,但赵珍珠只看到了针对。她才刚回京,对京里的情况以及人际关系全然陌生,这种情况下进宫,面对无数的贵夫人,不可能不出丑。
不说复杂的,单说人家同你打招呼,你是不是要回应两句?可你连对方是谁你都不知道,你要怎么回应?
赵二平马上要十五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事实上,他当了好几年的丰宁侯,处理过许多事情,比绝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早熟,他也看出了针对,脸顿时阴沉下来。
“太后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针对姐姐你?”
赵珍珠也不知道,但她能猜得到,一个女人针对另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基本上离不开两种情况,一为男人,二为利益,男人是容叙非,利益是后宫的话事权。
还没确定和容叙非走在一起,她莫名就感觉到心累了,她不想宅斗,更不想宫斗,她道:“不管她是什么意思,等我进宫后就知道了。”
赵三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厌烦,道:“姐姐不想去,就不去,我同陛下说。”反正以容叙非对他姐姐的黏糊劲,可能不等到明儿就又能见到人了。
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施太后,他才不管,他只知道谁也别想让赵珍珠受气。
赵珍珠心脏暖暖的,她在道观里那些不好的预想一个都没发生,她的家人很好,他们喜欢她,尊敬她,她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可取代,哪怕她其实记不起任何事情。
拍了一下小少年的肩膀,“不用,姐姐还挺想见识一下宫宴是什么水准的。”
施太后自己办的宴,最多是让她出出丑,不敢拿她怎么样的。
要是在自己地盘出人命或者出大事,她一个太后的脸面何存?
而丢个脸又不是丢块肉丢笔大钱,于她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她就权当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好了。
只是之后,她可能真要和容叙非划清界限了,宫斗一旦开始就没有止境,她很讨厌麻烦的,她想活得简单一点。
她刚这么想,容叙非如他所说的来了,脸漆黑漆黑的比赵二平的还难看。他径自走到赵珍珠身边,挤开黏她同样黏得很紧的双胞胎,然后强硬地扣住赵珍珠的手,这才道:“赏花宴取消了。”
赵珍珠甩了一下,没甩开,瞪他:“为什么?”
一个皇帝这么闲真的没问题吗?离宫好些天,回来办公了不到半天,又出来了,百官们就没有意见?就不抗议一下?
事实上意见很大,但没人敢抗议,百官的命也是命,谁都怕脑袋搬家啊。
“哦,我母后身体突然不适。”容叙非轻描淡写地道,这么明显的针对,赵二平都能看得出来,他难道看不出来?整个大甄,恐怕只有施氏把他当傻子对待。
既然对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他只好让对方病一场了。
赵珍珠无语了半晌,“她是你母后,这样没问题吗?”
容叙非故意听不懂,“有什么问题?是人都会生病,只要好好医治,好好休息,自然就会痊愈。”他甚至安慰了一句,“姐姐别担心,在我母后病好前,我让太医12个时辰轮换守着,不会出事的。”
赵珍珠:……
如果真是这样,施太后不病也要气病了。
施太后现在确实气得胸闷气短,躺下了。
她的邀请函发出去没一会,容叙非就带了太医来见她,有模有样地说她病了,让太医给她诊脉开药,而太医自然照做,也自然诊出病开出了药方。
然后容叙非一脸关切地让她好好养病,说她要是在皇宫静不下心来养,就送她去承德的度假行宫养。
走前,很“贴心”地把林梦这个她当女儿宠的乐安县主召进宫来陪她。
“他怎么敢这么对哀家的?”施太后咬牙切齿地问林梦。
容叙非这一番操作,不仅是不孝,更相当于告诉众人她说话不管用,如此,以后谁还会敬她?
林梦犹犹豫豫着不敢说。
施太后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道:“这里伺候哀家的人都是可信的,梦儿有话尽管说。”
稍远处站着等吩咐的一位大宫女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如同广阔的湖面突然划起一道细微的涟漪,谁也没发现。
林梦自然也不可能发现,她放心地道:“太后娘娘,怎么可能会有被捆绑着手脚掉下悬崖却还能活命的人?人的身体又不是钢铁之躯,除非……”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施太后的心都被她的话勾住了,催促道:“除非什么,梦儿快说。”
“除非她有妖术。”
施太后愣了一下,下一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了,叙非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从小哀家又对他有求必应疼得很,他断然不可能无缘无故不孝的,一定是赵珍珠这个妖女用妖术控制住了他。”
她原本是想设宴让赵珍珠丢个大脸,然后借由那些贵夫人的嘴把事情传出去,这样,就算容叙非还有娶对方为后的心,百官也会劝谏他。
一个登不了台面的女人,百官怎么会同意她当一国之母呢?
可现在,施太后起了杀心,中了妖术的容叙非绝无可能突然清醒或者听从百官的劝谏的,她只能想办法杀了赵珍珠。赵珍珠一死,妖术失去效用,容叙非自然就变回原来的容叙非,孝顺她爱戴她的容叙非,而这样的容叙非也绝不会怪罪她杀了赵珍珠。
林梦和施太后相处多年,一看施太后的样子,基本上就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眼底闪过一抹快意,容叙非是她林梦的,赵珍珠这个本应该早早死去甚至不该存于世间的女人休想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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