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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然后发现没见识的人竟是他自己


梁梧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五王爷很快从心腹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嘴角愉悦地咧开,总算让他抓到了他那位好二哥的把柄,藏得可真严实。

  营州,这么大老远的,就说他的好侄子怎么会突然游学游到那里去,还捡了个底细不明的女人回来,原来是去巡查自家产业去了。

  可惜那个异族人的人头没有被砍回来,五王爷感慨了一下,否则,他那位好二哥的人生恐怕要走到头了,但他脸上却不见半点气馁。

  私占铁矿这么大的事,他的好二哥不可能不做多手准备的,荡丰山虽然跨幽州和营州,但明面上归属于营州,营州必定有对方的人暗中帮忙掩护着,那位东平县的县令判断是对的。他只要把那个人揪出来,他的好二哥就算后面能断尾求生,也会元气大伤。

  不过,人总会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自己发现的,揪人的事由他来不如由他另一个好哥哥也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位来更能达到他的目的。

  他应该做的是找擅模仿笔迹的人把信件重新写过一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最合适的方式呈上去,别让他的好侄子有机会把事情抹平。

  刚好他府上就养着这样一个擅模仿笔迹的人。

  五王爷思索着,回头对心腹说了几句,心腹下去找人去了,他则又重新把信看了一遍,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大。他手下严重缺会带兵打仗的人,能带着区区一二百人,就把他那位好二哥的人给当马匪剿了,岂不是说明那个东平县的县令有领兵的本事?

  这样的人,碰到了,却不收为己用,他五王爷也太眼瞎太草包了。

  就算对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赶了巧,那也没事,对方能判断出铁矿是被营州的官员私占,说明政治嗅觉不错。

  怎么样都是他赚。

  京城这边两个王府为同一件事不同目的忙得不可开交,东平县这边预料到两个王府反应的陆北仍在忙着征兵,然后以征到2000人向县太爷交差作为结束。

  县太爷亲切地问:“小陆啊,本官的剿匪军现在有多少人来的?”

  陆北用一如既往的恭敬态度作答:“大人,上次剿匪死伤了100来人,目前总共是170人。”

  “170人,有点少啊。”县太爷喃喃了一句,毫不犹豫地在报告书上写下了征到1700兵。

  现在到处是匪,他留几百人下来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是逼不得已。

  刷刷刷地写完报告,县太爷没让县丞帮自己看,反而递给了陆北:“小陆,你帮本官看看有无不妥。”

  自陆北帮他点过几次报告的不妥或不完美处后,县太爷就习惯了让陆北帮他查缺补漏。

  陆北一接过报告,脸上自然而然就露出崇拜之情,等认真看了一遍,他道:“大人的字小人每次拜读都深觉三生有幸。”

  县太爷笑得脸上肉乱颤,他也觉得他的字写得极好,横是横,竖是竖,撇是撇,就是别人眼瞎,不会看,不懂夸,亏得他遇到了小陆。

  他忍不住第十几次心想,如不是他的私库有限,又要养美妾又要养兵,他一定多发小陆一份月钱,眼睛够亮嘴巴够会说又够能帮他分忧。

  “大人报告写得很完美了,不过这里……”陆北上前半步,指着一个地方,弓腰道:“这里写得太谦虚了,改一下州官们会更能见识到大人的能干。”

  看看,又给他分忧了,没白瞎他当初重用了他。

  县太爷感慨的同时,也对陆北的用词很满意,他就是写得谦虚了点,而不是写得不好。

  县丞站一边见陆北抢走了自己的活,以前会恼怒,现在则不会了,也不敢。

  陆北的能力,能带兵打仗;陆北的心机,基本上相当于衙门实际上的一把手了,县太爷这个明面的一把手却从未有怀疑;陆北的手段,不满他的人全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东平县或者这个世界上。

  这般的深不可测,他敢不满吗?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就是有一点他琢磨不明白,明明陆北是有能力压制住县太爷的,为什么要选择伏低做小?

  陆北自然不会向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解释自己的意图,他名义上帮县太爷改好报告,实际上是让报告表达他想表达的意思,回头就去安排人领着这1700个兵上营州府城。

  1700个兵,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他能吃下一大半,这决定着东平县的归属权,甚至整个营州的归属权,同时也是他给赵珍珠的安全保障。有了这些人,即使后续他身份暴露了,那位要派人来征讨他,他也有了一搏之力。

  所以,这一步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不知道某人正准备策划大行动的赵珍珠今天依旧无视众多客人的怨声载道,把买酒名额限定在150名。

  不少观望的富人看她态度如此坚决,认定醉太平是真的好,好到有价无市,而不是她在故意制造噱头,终于也下场加入了排队大军。

  而那些经常来排队买酒的人,发现几天过去,排队人数没减反增,莫名觉得自己天天排老长队买酒没排错,醉太平值得。

  于是,醉太平的名气迅速在东平县攀升到最高,并向周围县城传播开去,有身家有雅兴的人见面,问候语从你今天吃了什么和不知战事如何了,变成了你今天买到醉太平了吗?

  袁金宝袁老爷每每听到这句话,都要想点伤心事,譬如他老爹老娘去得早,没能多享几年福;譬如他袁家也不知是不是遭了诅咒,都好几代单传了;譬如他不爱吃青菜,时不时就便秘一场,难熬得很等等等,才不笑得见牙不见眼,被别人看出端倪。

  这天,只卖了两个多小时,150个名额又满了,赵珍珠一边吩咐伙计把售罄的告示牌挂出去,一边想着饥饿营销该适可而止了,要过年了,得让大家口袋里的钱有处花去。

  店里这时走进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女子穿着较为普通的衫裙,头上也没戴什么珠钗,赵珍珠看了两眼,才认出来人是青青。

  请她到沙发坐下,赵珍珠关切地问道:“青青姑娘的额头怎么了?”

  看着像起了疹子似的,想来是因此才戴了面纱。

  青青感动她头一句话是关心她,心里暖暖地道:“吃错东西引发的邪症,过几天就好了,无碍的。”

  解释完,她眼角忽而弯了起来,“赵老板,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你当初的话还作数吗?”

  古代并没有过敏一说,赵珍珠反应了一下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过敏,也跟着笑道:“当然,恭喜你。”

  青青有些着急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签契约?”

  她从小就知道她吃虾、羊奶时脸上和身上会起红红的像天花一样的疹子,因而平时都对这两样东西避而远之。

  前几天她却故意吃了虾,让自己起了一身疹子,然后装作是染上了天花。老鸨不知情,相信了。这年头就没有人不怕染上天花的,加上她年纪大,利用价值不高,都没有帮她请大夫诊断,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她赶出丽春院,怕她把天花传给其他姑娘。

  她于是只费了一点点钱就顺利地给自己赎了身。

  之所以穿戴得这么素,是因为她用大半的积蓄在不错的地段买了一间不小的房子。

  她同信得过的姐妹说了一下赵珍珠要组建戏班的事,她们也动心了。不久之后,肯定也能想到办法脱身。那些姐妹不是红牌,积蓄没她这么多,脱身了必然要暂时借住在她家,她就想着干脆把房子买大一点点。

  妓院虽然限制她们这些妓的自由,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保护了她们,她现在出了妓院,无依无靠的,又是做妓出身,很危险。

  很偶然的机会,她知道现在风头很盛的陆县尉,是赵珍珠的义弟,听说关系很要好。和赵珍珠签了契约,她的安全相当于多了一重保障,她需要这个保障。而且有了契约,老鸨即使知道她装病,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怕赵珍珠误会她的脸好不了,她直接揭下了面纱,道:“你看,我的脸好了大半了,真的很快就能好全。”

  “我没有怀疑你。”赵珍珠有些尴尬地解释:“我在想安排你住哪里,我没想到你那么快脱身,还没有帮你准备好住处。”

  如果是有家有室的人,赵珍珠绝不会纠结住宿问题,但青青是一个人,她作为东家,应该提供一个住处的。

  青青又笑了,赵珍珠确实是个很体贴的老板,她悬起的心重重地放下,把自己买了房子的事说出来,然后又难为情道:“就是安全方面可能要麻烦一下赵老板。”

  “没问题。”赵珍珠一口应下,让陆北手下巡逻的人多往那里走几趟,其他宵小就该知道那里是被特意罩着的了。

  没一会,青青拿着一份新鲜出炉的聘用契约走出了酒铺,阳光从天际洒下来,洒在了她身上,她眼眶酸涩,落下了喜悦的泪水,熬了那么多年,她终于重生了。

  又回头看了酒铺一眼,赵珍珠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的。

  ……

  靠高口碑推广知名度的方式固然有用,但到底是慢了点,于是,在确定东平县的富贵人基本上被钓出来后,赵珍珠在隔壁马山县复制了醉太平的宣传方式,同时每天买酒的150个名额被她增加到200个,并开启了小规模预订模式。

  邵父每天有事没事都要来酒铺走走,赵珍珠迅速和他混熟,看他实在是闲得不得了,试探道:“伯父,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我这里赚点送伯母的礼物费,她收到礼物一定会很感动。”

  瞥了一眼邵父,看他准备拒绝,又抢先着煞有介事地道:“我常听我村里的婶子们说,儿子送的礼物和男人送的礼物是不一样的,辛苦挣钱买到的礼物和轻轻松松就买到的礼物意义也是不一样的,如果能收到男人用血汗钱买来的礼物的话,这辈子就算没嫁错人。”

  邵父沉默了,陶氏一个富商千金嫁给他,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开始是他娘嫌弃她大小姐脾性,大小姐身子,什么活也干不好,对她百般挑剔。后头他看她实在没本事应付,天天郁郁不欢,干预了一下,并又以他考学需要清静为由,搬出家里,搬到了县里住,陶氏日子才好过一点。

  但时间也不长,陶氏生邵茂升时生了一天一夜,身子骨熬坏了,后续生育艰难,天天要吃药养身子不说,他娘又开始挑剔上了,想要给他纳妾。

  妾他自然是不会纳的,当初陶氏嫁给他时,他答应了陶老爷子十年不纳妾的要求。所以这次也是他出面解决了他娘,但陶氏黯然心伤,为不能给他多开枝散叶为耻。

  这样过了几年,他考上举人了,也步入了他的地狱,十几年醉生梦死,邵家全靠陶氏一个人支撑着,又给他养儿子,又给他养老爹老娘,好好的千金小姐熬成了个黄脸婆。也就邵茂升长大点,给她分担了大半事,她这才没有早早地撒手而去。

  对于这个夫人,邵父不是不愧疚,他想,陶氏应该是后悔嫁给他的,她就算嫁个目不识丁的寻常男人,也要比嫁给他要幸福许多。

  沉默了好一会,他道:“珍珠,你想让我做什么?”

  赵珍珠的小狐狸本性他这些日子也见识过了,话术总是一套套的,她故意说这番话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他着想,而是想他给她帮忙。

  哼,谁没有干过打着为你着想的旗号让你办事实际却是为自己谋利的事呢?当他当年的举人是白考的?

  赵珍珠也不管他看透还是没看透,依旧笑眯眯道:“我店里还缺个代掌柜,伯父你不是很喜欢店里的装修吗?你当上代掌柜,既能挣钱给伯母买礼物,又能想坐哪里坐哪里,想怎么逛就怎么逛,一举两得,是不是很划算?”

  偶尔店里忙不过来,邵父也帮着招待过客人,赵珍珠发现他说话很有技巧。就客人抱怨时,他没有选择解释,而是也跟着一同抱怨,似乎把客人当成推心置腹的自己人,然后客人觉得受到了特别的对待,不抱怨了,开开心心地拎着酒走了。

  这种站客人角度的销售理念多先进,不干销售白白浪费了天赋。再说,邵父秀才出身,会写字会记账,又喝过许多酒,懂酒,还不缺钱。不缺钱便不会贪钱,又算半个自己人,不会坑她,由他当这个掌柜简直再适合不过。

  看看,邵父就知道她是想拐自己给她干活,他把手背在后面,一副贫贱不能移的模样,嘴上却道:“月钱多少?太低了买不起什么好礼我不如去升儿那里干。”

  “伯父,你才思敏捷,博闻强识,太低我哪好意思请你不是?”赵珍珠先奉承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伯父你是个新手,还有得学,每天的工作时间也不长,我先给伯父你开3两半银子,等伯父你熟练了,确定要继续干下去,我们再看业绩谈涨薪。”

  赵珍珠信誓旦旦,“我敢保证,东平县再也没有工作环境像我这这么好的工作了,每天对着这样的环境,想不高兴都很难,伯父你说是不是?”

  邵父哼了声,先夸他让他高兴,又说他是新手让他不好意思加价,最后又用工作环境诱惑他,赵珍珠这只狐狸是吃准了他,他刚想矜持一下,说要考虑考虑,店里来人了。

  一个穿广袖玄衣的公子哥带着一个小厮。

  公子哥浑身上下包括走路的步伐都透着股淡淡的倨傲感,不是目中无人,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只会让人感觉他很尊贵。这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才能培养出的气质,和陆北正经起来的样子差不多。

  伙计们也看出了点端倪,目光投向赵珍珠,赵珍珠亲自上前迎接:“您好,公子,我们醉太平今日的酒已经售罄,不知有何事能帮到公子您?”

  是的,即使增到了200个名额,每天半天不到依然是达成了,因为逐渐有外县人大远路不辞辛苦地过来买酒。等人数再多一点,她就考虑开个分店或者找个分销商。

  玄衣公子不答反指着吧台问:“那里是用来干什么的?”

  “是吧台,我们醉太平提供试喝服务。”赵珍珠走进里面去,拿起一个带细长壶嘴的酒壶晃了晃,道:“还剩一点散酒,公子要试喝一杯吗?”

  玄衣公子从善如流地坐过去,“可。”

  他面上不露惊讶,心里实际上已经惊涛骇浪,京城顶级的门店也不如这家店装修得高级舒服,走进来眼前一亮,身心一松,看着哪哪都想坐一坐。

  空气中有酒香,有淡淡的花香,以及淡淡的奶香,混合起来不觉得难闻,反而是醉人又安心,他差点忍不住不文雅地耸动一下鼻子。

  试喝的酒杯小小的,倒酒也是需要技巧的,赵珍珠壶嘴降低然后又迅速地往上拉一个弧度,酒杯刚好被填满,一滴都没有溅出来。

  动作还行,挺优雅,想必泡茶也是高手,玄衣公子默默地想。

  赵珍珠不是什么泡茶高手,但她这动作却是跟着泡茶高手容姑学的。

  玄衣公子手腕一动,广袖上移,很是优雅地执起酒杯,轻轻闻了一下酒味,然后把杯里的酒一口闷了。

  “好酒。”他忍不住夸道,眼睛盯着赵珍珠手里的酒壶,莫名透着点巴巴的味道。

  但赵珍珠视而不见地把酒壶放下了,她又不知这个公子哥的酒量,万一醉了发酒疯就不好了。而且她的酒卖这么贵,算下来一小杯也要几百文,几百文呢,不是小钱了,断不能这样白送人。

  玄衣公子哥只是眼神露出失望,没说什么,但他带来的小厮却忍不了赵珍珠这么怠慢,他厉色道:“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你竟敢一小杯酒都不舍得招待,你就等着……”

  他没说完后半段威胁的话,玄衣公子一个冷眼过去,小厮讷讷道:“公子,您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他家公子可是堂堂魏相家的二公子,上一届科举的榜眼,现在外放的县太爷,在京城都能横着走,没道理在这个边缘小县城却反而想多喝一杯酒都不能吧?

  没错,玄衣公子就是魏二,大名魏临风,他眼神更冷了,“我的事,轮不着你替我做主。”

  小厮身子抖了一下,闭嘴了。

  魏临风是从隔壁马山县过来的,醉太平的名声在马山县已经很响亮了。他去喝茶,说书人在上头说;他去吃饭,旁边有食客在说;他走在路上,有人派传单;他回到衙门,有人给他送醉太平的酒礼,只不过他没有要。

  短短几天内,醉太平几个字听得他耳朵都要长茧了。

  人们不仅说酒,也说酒铺的主人,说是个女人,早先卖韭菜盒子发的家,后面做起酒楼卤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然后现在又开了酒铺,酒铺被她布置得说不出的雅致,文化人都赞不绝口那种,不买酒进去坐坐也是种享受。

  他忍不住想,小地方的人就是没见识,酒再好喝能好过皇商酿的酒?酒铺再雅致又岂能比得上京城专做官员和世家子生意的店铺?

  但听得多了,他终究有些好奇,于是,挑了今天过来走一趟。

  然后发现没见识的人竟是他自己。

  赵珍珠一介女流,能藏得住这种烈酒配方,又开得了这种店铺,没点后台是不可能的。他如今远离京城,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太爷,得罪赵珍珠没有好处。

  何况,为什么要因为人家按规矩办事不给你多喝一杯酒,就要怪罪呢?他魏二少就这么没有风度吗?传回京城去,脸皮是不能要了。

  他真诚道:“抱歉,赵老板,是我没管教好下人。”

  还以为又是一个我爸是李刚的例子,赵珍珠道:“没关系。”笑了笑,不疾不徐地继续,“虽然我家今日酒已售罄,但我们开启了小规模预订模式,起订数量10瓶以上,30瓶以下,交期5天,订金50%,公子要预订吗?”

  魏临风毫不犹豫地道:“要。”他不仅可以自己喝,还可以寄一点回京城,让他爹和大哥也品尝品尝。

  话音未完全落下,外边忽然有人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一边喊一边奔逃。

  “你去看看。”魏临风吩咐小厮。

  赵珍珠也想出去看看,邵茂升这时来了,他一脸沉重地道:“有人揭竿起义了,组成了一支义军,在城外200多公里的地方截杀了我们那支新征上去的军队,消息传了回来,县里现在人心惶惶,既怕义军攻城,又怕要重新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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