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子亡父逃


“金铁击石全无力......”司马家大门外有个卖唱的,由于唱得特别有风格导致很多人都听不懂他唱些什么。陈月娥也听不懂这唱的是什么,只是觉得还挺好听。

  司马旺在宣布将司马律除名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盯着司马律看着。司马律也不做声,默默地看着司马旺。朱允炆感到不妙,刻意向司马律走近了一些。

  “贤弟,你不会怪为兄吧?”司马旺先开口。

  司马律也不含糊,质问道:“兄长,请问如果没我,司马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吗?”

  司马旺没有回应。

  司马律见司马旺没有回应,便继续质问:“族里面有人出事,我帮忙帮的不少吧?每年我也都会回来祭祖吧?”

  司马旺依然不做声。

  “司马家本来那么多分家,被你们挨个的除名。我们这一支族人,作为司马懿的后人,一直在帮着接济这些被你们除名的分家。那本来该是你们本家做的事情,可你们都没做。现在,凭什么说我不顾家族亲情?还有,我违背了哪条祖宗家法?本家是否能给个说法?”

  司马律不紧不慢地说完了这番话。此刻,内院里安静的如同入了夜一般,似乎谁也不愿意打破这层寂静。

  只是时不时,内院能听到屋外那卖唱唱的曲子:“无君无父无法纪,为非作歹有天庇......”

  司马旺还是打破了这份安宁:“你让本家损失了多少你真的不知道吗?”

  司马律直接装不知道:“愿闻其详。”

  司马旺也提高了音量:“你让朝廷禁了‘福寿膏’,这让本家血本无归!就这一项,足够让你除名一百次!”

  “哦?”司马律露出了疑惑且鄙夷的神情,“我记得之前我们全国所有的商队一共就进货了不到十万贯的福寿膏。怎么?本家已经衰落到几万贯都赔不起的地步了吗?”

  现场再次陷入安静,司马律看了一圈现场的所有人,随后找到了本家的管家贾管家:“贾管家,进货的时候你也在,账目你最清楚,你说说,本家到底亏了多少?”

  贾管家根本不敢作声。司马旺也赶忙接过话茬:“贤弟,你如今已经被除名了,本家的账目就不方便跟你透露了。我知道,这些年贤弟为司马家也是操碎了心,为兄也实在是不忍心看你为本家如此忙碌。如今将你除名,也是为你好。我司马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之家,怎么能拖累我们大汉的大司农呢?还望贤弟体谅为兄的苦心啊。”

  “不敢当!”司马律连忙挥了挥手,“兄长您称在下为贤弟,小弟我着实不敢当!我贤在哪啊?我明明不尊家法、不顾亲情还教子无方,我哪里贤了?我这么无耻下作的一个人,不早该在自己娘亲怀我之前就被本家除名吗?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呢?”

  司马旺假惺惺的安慰:“贤弟不必赌气。这不过是除名的一些流程,走个过场而已。贤弟的贤明那我自然是最清楚的。不过如今,司马家需要你被除名,所以还请贤弟莫怪。不过贤弟放心,侄儿他依然可以留在司马家族谱当中。”

  司马律冷笑:“哼!本来除名这种事情也无所谓。可兄长你给的理由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就因为不让各位卖福寿膏?难道在座的还不知福寿膏是个害人之物?居然还想做这东西的生意?”

  “在商言商。”司马旺依然假惺惺的笑着,不过话语强硬了许多,“这福寿膏如果我们能顺利卖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贯的收益。可贤弟你连个招呼都不打,说禁就禁,你让我这做族长的难做啊!你说说,这十几万贯钱,我总得给族里做个交代吧?”

  “好!要交代是吧?”司马律点了点头,“那就在商言商!你大儿子当年在长安欠下三万贯的赌债,利滚利成了十万贯!是谁出面把这利息给免了的?”

  司马旺没有说话,可他拿祭文的那只手,明显开始用力了。

  “你那二女儿家的姑爷出去招嫖,官府里的小吏前前后后跟你要五万多贯的好处费,是谁给你们把这些好处费免了的?”

  司马旺的目光离开了司马律。

  “我顾及着宗族情谊,才帮着你们做了这些,你们现在居然说把我除名就要把我除名?我当上大司农之后,跟我同辈的那些年轻人,出来创业谁不是走的我的路子?不然商家大门凭什么随随便便给你们打开?就这些弟弟们,没了我想要有个产业,哪个不得多花个三四万贯?”

  “钱不是问题!”司马旺也显得很不开心,“你不如把你自己做的事情都说一遍,看看到底为家族带来了多少钱,我今天当场全部赔给你!”

  司马律笑了,笑声十分瘆人:“呵呵......好,我就不跟你谈过去的事情。两个月前,你那小儿子司马宏跑到长安去找人家药王医馆的麻烦。他没本事,拿人家孙思邈没办法,最后就请了突厥的奸细给他帮忙,是也不是?”

  司马旺听到这话,猛地瞪了司马宏一眼,司马宏默默地低着头,心虚的直接想把眼睛闭上。

  “看样子他没敢把这事情跟你细说啊。连突厥奸细都敢结交,本家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司马律突然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在场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朝廷的‘绣衣’不是酒囊饭袋,他们一下子就查出不对劲了!要不是我掺和了一脚,你家小儿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就这件事,族长大人你告诉我,你觉得值多少钱?”

  司马旺放下自己手里已经被捏皱了的祭文,走到司马律面前:“那你开个价,你到说说你做的这些事情值多少钱?”

  “好!够爽快!我也不多要,一百万贯!只要你们拿得出一百万贯,我的名字随你们除!我也当场就走人,绝无二话!”司马律指着司马旺鼻子说出了这番话。

  “哼哼......”司马旺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好好好!不愧是大司农,天下的商人没一个能有你会做生意的。本家要是付不起这钱呢?”

  司马律扬起了眉毛:“要是付不起钱,也行!那就劳烦族长您再写份祭文,从今以后本家改分家分家变本家!这族长,你也让出来吧。兄长您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司马旺突然大笑,“妙!妙啊!不愧是司马懿一族的后人,这种话也就你们敢说了。梅芳,过来!”

  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来到了司马旺面前,司马旺递给她一个钥匙:“去把分家的少爷给请过来吧。”

  梅芳回答:“是,老爷。”

  “什么意思?我儿子在哪?”司马律已经十分愤怒了,“如果我儿子有事,信不信我铲平了这里!”

  司马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先别急啊!啊?是吧?哈哈......”

  过了一会,一个人在地上打着滚来到了众人面前。

  “滚过来的!哈哈哈!是滚过来的!哈哈哈......”司马旺大笑。

  司马律连忙扶起在地上翻滚的人,发现此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司马纯。

  司马纯刚站起来一小会,就突然浑身抽搐,然后又在地上打滚,而刚刚还极其安静的内院此刻则是充满了快乐的笑声。

  朱允炆连忙上去想要控制住司马纯,可是这司马纯用难以想象的速度躲过了朱允炆的抓捕。

  “简直就是抓老鼠啊。啊?是吧?哈哈哈......”

  司马律看着此刻发癫的司马纯,精神有些恍惚。当他回过神来之后,赶忙上去帮助朱允炆按住了司马纯:“不孝子!你看看我!我是你爹啊!”

  突然之间,司马纯如同没魂了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儿子!儿子!”司马律连忙上去拍打着司马纯,“你别吓我啊!儿子!”

  司马旺在一边还在说风凉话:“祭文上说你管教无方,没说错吧?哈哈哈......”

  司马纯小声的说着些什么,那声音太小几乎完全湮没在了众人的嘲笑声中。

  “都闭嘴!”朱允炆猛地一喊并恶狠狠地看着周围地人,现场的笑声才渐渐减弱。

  “儿子,你说什么?”司马律把耳朵贴到了司马纯地嘴边。

  “白......粉......我要,白粉。”

  司马律此刻恨不得扇这儿子一顿。可是此刻,司马纯面色惨白浑身抽搐,搞得司马律心中只剩下了心疼。

  “贤弟啊!”司马旺走了过来,“这段时间,我们用最好的白粉来招待你家公子。你家公子也很是受用啊,一天比一天吸的多!他这辈子,怕是都离不开我们本家的白粉啦!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跟本家要一百万贯钱的吗?这样,这白粉本家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家公子有生之年,他要多少白粉我们本家就给多少!这,能不能抵上个一百万贯啊?”

  司马纯虽然躺在地上,但是听到这话如同被雷击一般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好啊!给我,给我!快给我!”

  司马律盯着司马纯发呆,他无法接受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朱允炆见情况不妙,连忙说道:“大人,不能同意啊!我们赶紧把公子带回长安。孙神医跟阴阳家的人一定能够找到办法治好公子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对!对啊!赶紧,快啊!”司马律急出了两滴眼泪,随后连忙帮着朱允炆去搀扶司马纯。

  “我要白粉!”司马纯突然发起了飙,“我要白粉啊!我要......”

  司马纯叫的声嘶力竭,鼻孔都流出了血。

  司马律无力地放下了司马纯,来到了司马旺的面前:“求您,给点白粉吧。”

  “那你要的那一百万贯?”

  司马律摇摇头:“我不要了!”

  “那把你除名的事情?”

  “随便吧。”

  “哦?”司马旺还卖关子,“我看贤弟您似乎有所不服啊?这可不行,我司马旺向来以德服人,你要是不服我可不会勉强你的!”

  司马律当即跪在了司马旺的面前,朱允炆连忙阻止:“大人!可不能这样啊!大公子也不希望您这样的!”

  司马律没有理睬朱允炆,跪下一拜后说道:“司马族长你持家有道,智计超群。我不如你!还望司马族长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为难小的一辈了!就,给他点白粉吧!”

  司马旺蹲下,小声说道:“你们这群分家,在我们本家眼中就是群老鼠!老鼠就该有老鼠的样子。我看你现在这样子,就挺好!”

  司马旺扔了一个纸包给司马律,司马律打开一看,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于是赶紧拿给了司马纯。

  司马纯吸食过这粉末之后,虽然依旧面无血色,倒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大人!我们快走吧!”朱允炆说道。

  司马律点了点头。刚想走,只见司马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儿子!你干什么?快点随我走吧!”司马律十分焦急。

  司马纯跪在了司马律面前:“请父亲相信孩儿。孩儿这次,是被算计的。孩儿不孝。”

  “别说了!快随爹我走吧!”

  司马纯并没有随着司马律离开,而是向司马律磕了三个头,随后趴在那里不再动弹。

  “儿子,儿子?司马纯?”司马律呼唤着自己的儿子,但是并没有收到回应。

  朱允炆蹲下查看了一下司马纯的呼吸和脉搏。

  “大人,”朱允炆此刻十分痛心,但是依然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司马律,“公子他死了。”

  司马律一瞬间仿佛流了一升的眼泪,口中念叨着:“儿子,儿子,儿子......”

  “大人!”朱允炆走上前去,“大人您要振作啊!”

  司马律除了嘴里念叨着“儿子”,其他什么事情也没做。

  朱允炆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疯了的。他扛起司马律想要立刻冲出这里。

  “今天谁都别想走!抓住他!”司马旺下令道。

  “陈月娥!来帮忙!”朱允炆大声喊道。

  不一会陈月娥踢开了内院的门冲了进来,并把朱允炆的刀扔给了朱允炆。

  此刻已有家丁围住了朱允炆,朱允炆接到了刀,抡圆了一挥,三颗家丁的人头随即落下。

  “敢在司马家杀人?给我拿下!”司马旺再次下令。

  朱允炆把司马律交给陈月娥照看,自己则开始了大开杀戒。不一会,十几个家丁就交代了性命。

  司马宏本来还记不起来朱允炆是谁,可朱允炆这大刀一挥司马宏心中便被一惊:“大力刀朱允炆?”

  “是不是爷爷我上次扇你扇的不够狠?到现在才认出爷爷来?”朱允炆说着话,又砍断了两个家丁的胳膊。

  所有家丁见朱允炆如此能打,都开始畏缩不前。

  司马旺见局势不好控制,便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带着大司农大人回去吧。反正大司农大人已经被除名,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朱允炆不想过多纠缠,于是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就要上去收起司马纯的尸体。

  “司马纯没有被我们除名!他生是司马家的人,死是司马家的鬼!这尸体我们自会安葬,你们不准带走!”司马旺喝止了朱允炆。

  随后,十几名家丁就围住了司马纯的尸首。

  朱允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只好赶紧带着司马律逃离了。

  “儿子,儿子,儿子......”

  上马车逃离的路途中,朱允炆倒是听明白了那说书先生所唱的几句唱词:“你瞧那鼠辈倒讲人情,可怎么就落得个子亡父逃尸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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