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惊变
快马跑来报信的正是“假大壮”，他一路躲过各类检查，迂回逃到了京城。
很快经层层上报后，正在喝药的皇上得知了去昆仑采药的禁军，俱被密州裴家军俘虏一事。
“又是那个逆子！”皇上以为将晋王押在京中为质，青、密两州的裴家军便不敢行动，没想到啊，他竟敢先下手。
而且据传回的消息，方士与裴家军里应外合，在驿站把禁军迷晕，以此推之，自己所吃的红丸也是晋王所为。
“竟敢毒害君父！”皇上怒极攻心，眼瞅着喘不上气，温仕仁赶紧给他在虎口上扎了两针。
冷静下来的皇帝，总算理智在线，他意识到裴家军恐怕不日就要攻城，但目前边军还没赶到，只能调京畿大营的士兵进行阻击。
至于那个逆子，这次是必死不可了，他定了定心神，命顾总管传旨，“宣秦王即刻进宫！”
顾总管出了寝殿，对身后的小果子道：“你去冷宫一趟，让裴后早做准备，怕是要变天了。”
“是！”
秦王最近志得意满，在各部结交了不少大臣，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下一任皇帝必然是他，纷纷提前表忠心。
他也很享受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虽说秦王在兵部挂的职位不过是员外郎，但就连尚书、侍郎都要向他早请示，晚汇报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秦王下值后，常请各部大臣去府上饮宴，结果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往往睡到日上三竿方醒。
当顾总管赶到秦王府时，秦王还没起呢。
刘管事急急跑到卧房，不管不顾地拉开纱帐，“殿下，陛下有旨让你速速进宫！”
秦王抄起瓷枕砸了过去，“滚！”
刘管事身形灵巧地躲过，“殿下啊，顾公公已经到了前院，快去接旨吧！”
许是刚才瓷器摔破的巨响让秦王回了神，他一骨碌地爬起来，“快，给本王更衣！”
顾总管茶都喝了三杯，方才等来正主，“殿下，这就跟咱家进宫吧，陛下都等急了。”
秦王小声地问道：“顾公公，可知父皇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应该是好事，殿下尽管放心吧。”
秦王笑着松了口气，小命被人捏着的感觉真是不爽，别看是父皇，但涉及到皇权，照样翻脸不认人，他生怕自己这段时间广结大臣的事，被有心人告到御前。
若是父皇多心，定他一个谋逆大罪，那可就太冤枉了。
秦王匆匆赶到后宫，还没来得行礼，皇上挥手摒退宫人，只留下秦王一人，小声吩咐道：“你拿着朕的手谕调来禁军，将晋王的府邸团团围住……”
“父皇？”
“注意，务必拿活的，”皇上喘着粗气继续交待，“待将晋王拿下后，你即刻领着京畿大营的兵马，于城外组成防线坚守待援。”
秦王激动极了，遂问道：“哪里来的援军？”
“是东北边军。”
秦王先是高兴，接着脸色一白，“父皇，万一敌国知道了怎么办？”
原裴大将军可是好不容易将敌国的兵马杀得七七八八，这才换来国内十几年的太平生活，现在撤走边军，敌国万一趁机杀来，何人能挡？
皇上摆摆手，“这事朕做得很隐密，敌国不会知道的，待平定内乱之后，再调他们回去便是。”
秦王也不是小白了，他在兵部挂职的这段时间内，多少知道些内情，自裴大将军打退敌人后，敌国可一直不安分，如今十几年过去，那些小兔崽子们又长大了。
“儿臣觉得……”
“攘外必先安内，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军国大事不是秦王能做主的，他拿着令符调出几千禁军，待天黑城门关闭时，封锁了各路口，确认晋王没有外出后，将王府团团围住。
在圣旨的威慑下，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拿下了王府，随后秦王在士兵的簇拥下，趾高气扬走府内，他问晋王府内的管事官，“人在哪儿呢？”
管事官点头哈腰回道：“晋王一般都只在内院养鱼种菜，”
“那头前带路！”秦王乐呵呵迈开步子，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啊，以前晋王就斗不过他，现在自然也斗不过，他能围晋王府一次，那就能围两次。
可走进内院，秦王便觉得情况不太对，主要是内院太静了，竟然连一个下人也没有。
“其他人呢？”秦王紧皱眉头问道。
管事官也不太明白，只能猜测禁军包围王府的动静太大，下人们吓得躲了起来，“许是藏在角落呢，下官带人找找。”
“算了，只要抓到晋王就行，跑了一些小鱼小虾无关痛痒。”
秦王迈步走进内院，四处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有，“你确定晋王在府里？”
管事官重重地点头，“下官确定，晋王很少出府，只有王妃每天出来买菜。”
秦王嘿嘿一笑，晋王果然是有经验了，这回竟还知道躲。
这不是玩捉迷藏吗？秦王也不急了，他有一整晚的时间，不如享受一下猫捉老鼠的乐趣。
他施施然地坐在卧房内，把玩着常小小制作的竹蜻蜓，“来人啊，给本王仔细地搜！”
王府占地虽大，但一时涌进几千禁军，还是稍嫌拥挤，单秦王所处的小卧房都被翻了好几回，连床底下的灰尘都滚干净了。
禁军几名校尉来报，“回殿下，前后院都已经找过了，并未发现晋王等人的踪迹。”
秦王敲了敲桌子，“人究竟去哪儿了？难道逃出去了？”
这不可能啊，他为了以防万一，除了查清晋王的动向，还早早就封锁王府四周路口，除非晋王长了翅膀，否则铁定飞不出去。
与此同时，晋王和常小小等人来到秦王花园中的下人房，与之前安排在此处的娘子军会合。
娘子军几人回道：“殿下，我等刚刚从街上回来，如今各府都已得到消息关门闭户，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皇城人的消息总是最灵通的，他们看到禁军围住晋王府时，都已见怪不怪，毕竟这一幕之前就发生过。
而且自打晋王回京后，两兄弟必有反目的一天，早点闹掰，也早点安生，所以各府都关门睡觉，只待明天一早必有消息。
晋王整了整衣服，对十七、裴忠等人道：“开始行动！”
行动的第一步就是控制秦王府，正如晋王所预料的一般，秦王府今天同样府门紧闭，原来的侍卫都跟着秦王出去了，如今府里只有秦王妃和一些下人。
十七和裴忠带着人先冲到内院，将受惊的秦王妃控制住，用绳索捆好。
其他人则冲向下人房，将所有仆从关进牢固的库房，用大锁锁好后，安排两名侍卫看守。
常小小来到秦王妃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秦王的金册、金宝在何处？”
这两样东西都是秦王受封时所得，哪怕就是死后也得安排随葬，是证明其身份的重要物件。
秦王妃一开始还很惊慌，待见到是常小小后，立刻感情战胜了理智，大骂道：“你一个贱婢之女，竟敢大逆不道，等着被诛九族吧。”
“你莫不是疯了，”常小小示意其他人去找金册、金宝，自己则安逸地坐下，“你可是我妹妹啊，诛九族的话，你也逃不过啊。”
秦王妃一想也是啊，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
明明在没遇到她之前，自己事事都顺风顺水的，可自从认识她后，喝口凉水都塞牙。
“你去死吧，别想拖本王妃下水。”
“这可由不得你！”
都说女人是感性的，秦王妃也是如此，她完全把自己的性命抛之脑后，只管污言秽语发泄自己愤怒的情绪。
娘子军们受不了，“常大人，这女人的嘴好碎，杀了吧。”
秦王妃闻言一愣，吓得脖子一缩，“不要杀我！”
常小小示意娘子军脱下秦王妃的罗袜，“塞住她的嘴就成。”
“你敢，我要杀了你……唔唔……”秦王妃被噎得直翻白眼儿。
娘子军踢了她一脚，“也就咱们殿下仁慈，饶你性命，否则就凭你对我等非打即骂的，我们早想动手了。”
秦王妃一听这话颇觉得古怪，再细打量了几名娘子军的相貌，这才发现好生眼熟，这不是院里洒扫的粗使丫头嘛，原来她身边早就被安插上了钉子。
如果一切早有预谋，那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没一会儿，晋王拿上了金册、金宝，又穿戴好了秦王的衣服，对常小小道：“那我进宫去了！”
“等等，我扮作侍卫跟你一块儿去！”
晋王此行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便死在万箭之下，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常小小，便点头应允，“那你跟紧了！”
随后常小小换了身侍卫衣服，跟着晋王等人，赶至到宫门。
“军情急报，速开宫门！”十七高声叫嚷。
宫禁森严， 宿卫禁军岂敢擅开宫门，亦高声回答，“便是天大的事，也只等明日宫门大开再说。”
十七拿出金册、金宝从门缝中递了进去，“秦王就在宫外，有要事向皇上禀报，可拖不得。”
禁卫当值将军，接过金册、金宝仔细验看，确实是礼部制作的真品，想来外面穿着朝服正是秦王殿下。
当值将军是知道秦王今天受命包围晋王府的，毕竟有一部分士兵，还是从他手里调出去的，难道当真是有急报吗？
私开宫门 ，可是大罪，可若是耽误了军国大事又该怎么办呢？
当值将军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命人守好宫门，自己则跑去找到值班太监。
可巧今天的值班太监是小果子，一听说秦王有要事找陛下，他忙忙跑至后宫找到顾总管。
顾总管看了看已经熄灯的寝殿，“你就说皇上允秦王殿下进宫。”
但这话空口无凭，还得合符才行，宫内有阳符一块，而宫外有阴符数块，只有阳阴相合，值班禁卫方可打开宫门。
顾总管今天没有出宫回家，便是因为他已经暗中拿到这块阳符了。
小果子接过阳符，脚下生风地往宫门跑，有值守的大臣看见了，还远远地喝骂了一句，“慌什么，真是没规矩！”
当值禁卫一看有了合符，还有皇上口谕，当即乐滋滋地打开宫门。
而早已等候许久的晋王一行人，便如风一般冲进了宫中，宫中值守的大臣俱都惶恐地互相打听着，“这好好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许是大事，刚我见一小太监在宫中疾跑呢。”
“莫非是皇上病重？”
这个还真有可能，毕竟皇上已经很久没上朝了，太医署那边进上的药方，也多是气血双补的，说明皇上的身体虚亏得厉害。
宫里、宫外的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冲进后宫。
而此时，皇帝躺在寝宫里根本了无睡意，现在的他身体好像已经没啥阳气了，白天睡得多，晚上便时常失眠。
想吃几副安神的药吧，又被温御医劝阻，说是此药对他百害可无一利，便只得作罢。
夜深人静的晚上，他想得事情便多了起来，也不知道秦王有没有抓住晋王，又担心裴家军大举攻入京城。
“咳咳~”皇上轻咳几声，面壁立在墙角的太监立即听到了，他小声地问道：“陛上可要喝水？”
这就是小太监的工作，皇上睡着，他醒着，皇上躺着，他站着，主打一个贴心侍候，为皇上提供周道的夜间服务。
“嗯~掌灯！”皇上实在躺烦了，便干脆起来。
不一会儿，寝殿亮了，顾总管忙进殿查看，皇上看到他来，还在奇怪呢，“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当差？”
顾总管给他端来茶水，“奴婢担心陛下晚上没人侍候。”
“侍候朕这么多年了，你是个忠心的。”
“谢陛下夸赞……”
顾总管话音刚落，便听到殿外一阵嘈杂之声，他放下茶杯向外看去，“何故喧哗？莫非走水啦？”
宫中建筑多为木质，时常便有雷电击中屋子，或是偶有失手打翻蜡烛，引起的火灾，让人防不胜防。
皇上耳朵竖起，他却听到一阵脚步声，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便急喝令，“快，关上宫门！”
顾总管欲亲手关门，远远看到来人，便回头冲皇上说道：“是秦王殿下呢。”
“他来这里干么？快轰了出去！”皇上太清楚皇家之间根本就没有亲情，别说是儿子了，这会儿就算是他亲娘来了，该赶就得赶。
可顾总管却眼观鼻、鼻观心，动也不动。
皇上急得把茶杯扔了过去，“你是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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