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黄明与杜艳
办完丈夫麻六的丧事，杜艳赶回六安把年迈的公婆接过来。老两口见到杜艳就下跪，说是要替那不孝的儿子谢谢她，说她是麻家的好儿媳。
面对老人突然的举动，杜艳当时就傻了，随后泪如雨下。她好想大哭一场，但考虑到两位老人的心情，便忍住了。她上前扶起两位老人，哭着说，“谢谢爸妈认下了我。麻六生前没能好好孝顺二老，现在我来替他照顾你们。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女儿，我要给你们养老送终。”
说完，杜艳抱着二老，泪水如珍珠般滚落下来，滴到她的手上，衣服上。麻六的爸妈听完杜艳的话，连声说，“我们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儿子虽然没了，但还有个好媳妇！我们知足了！谢谢你，好孩子，好女儿！”
一个月后，黄明出差回来了。他下车，没回家，直接给李新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这回，他没去那个静心茶轩，而是在李新公司楼下的小菜园餐厅。
中午，小菜园的生意非常火爆，大厅里坐满了来吃饭的客人。黄明找服务员要了间靠街边的包厢，点了两杯毛峰，一边喝茶，一边等李新。
李新这会正在忙着审阅人事部门送来的新员工体检材料。因为心里想着黄明，便大概地看了下材料，就匆匆地签了字。
临出办公室时，公司分管安全的王总来找他，说下周准备去项目部检查安全工作，问他哪天有时间。李新想了想说，下周二去吧。王总点点头，问他是要出去吗？李新说，有个老同学约他中午吃饭，要不一起去吧？
王总笑着说，谢谢，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李新乘电梯下到二楼，推开小菜园的玻璃门，刚想问服务员黄明订的是哪间包厢，就听身后传来黄明的声音，“哎，在这呢。”
李新回头一看，黄明就站在包厢门口，冲自己招手。李新笑着，朝他走过去。
刚落座，黄明扔过来五包香烟，李新拿起香烟看了看，笑道，“看样子，这趟出去收获不小啊，呵呵。”
“哪有什么收获！天天跑井下，累得跟三孙子似的！”黄明抱怨道，“现在出差，就是去干活，又不是去游山玩水。”
李新笑了，“别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是没出过差。”
“真的，说出来你还别不信！”黄明拿起手机，翻开相册，递给李新，“你看看，每天都有。”
李新摆摆手，“我不看你那些东西，我就想知道有没有其他的收获。”
“其他收获？”黄明知道李新问的是指什么，但他不想自己说出来，便把球踢了过去，“你是指哪方面？”
李新见他这样，心里有些不悦，“你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直接说吧，别搞得像娘们儿似的！”
黄明见老同学真的不高兴了，便不再逗他，“也没啥，去的第三天，他们给我们安排了一次娱乐活动。不过，那家娱乐城的小姐真他妈的漂亮！一个个美得跟演员似的，看得我们几个土老冒眼睛都直了！说让我们挑，我随手点了个，后来才知道是湖南妹子，水灵得很呐，嘻嘻！”
李新听了，既羡慕又嫉妒，“比柳姑娘如何？”
黄明抽了口烟，说，“这个不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不过，那妹子真的很好，干那个有点可惜了！”
看黄明一副陶醉的样子，李新既好气又好笑。“瞧你那副乐不思蜀的样子，你还知道回来呀！呵呵。”
黄明一本正经地说，“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哪能当真？”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把话题扯到杜艳的身上。“哎，麻老板怎么回事？就那么死了？他家里人没去要个说法？”
“他自己病死的，死亡证明书上写得清请楚楚，能要什么说法？再说，他是戴罪之身，还能要什么说法？”李新说这段话的时候，眼前浮现出那天在监狱的样子。公检法三部门的负责人都坐在那里，还有法医也在场，一个个都板着脸，气氛特别严肃，搞得他们几个心虚得很，就象征性地提出了点赔偿要求。因为赔偿金额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所以他们几部门的负责人当场就拍板了。
黄明“哦”了一声，没再问什么。
“你既然回来了，要不要去看看杜艳？”李新望着黄明，若有所指地问。后来，听妻子吴意说，杜艳把麻六的父母都接来了，心里非常钦佩她，认为她还不坏，至少对死去的麻老板还有一点情分。所以，他想过等黄明出差回来，想把他俩再撮合到一起。
黄明想了下，说，“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她！哪天你喊上吴意，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呗！”
“好啊！”李新也想去看看杜艳，顺便参观一下吴意多次提起的别墅。
周六早上，李新吴意带着黄明开车去杜艳在云通景区附近的别墅。出发前，吴意给杜艳打了电话，说要来看她及麻老板的父母。杜艳非常高兴，说在家等着他们。当吴意特意提到黄明也来了时，杜艳却没特别的回应，只是说了句：“哦，他也来了？”，便挂了电话。
在吴意的指引下，李新直接把车开到杜艳家的院子门口。众人下了车，两个男的瞪大眼睛打量着眼前气势恢弘的别墅，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我的天呐”的感叹，惹得吴意好一通嘲讽，笑骂他俩没出息，一栋别墅就把他们打倒了。
李新看了眼黄明，没敢多说什么，他俩跟在吴意身后走进院子里。一身素装的杜艳，拘谨地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看到黄明时，杜艳有些羞涩地笑了下，冲他们说了声，“进来吧！”
“爸，妈。来客人了！”还没进屋，杜艳就大声地喊起来。
屋里出来两个老人，典型的北方农民憨厚朴实的模样。见到李新他们，老头满脸的皱纹里硬挤出点微笑，“来了，屋里坐吧。”
刚坐下，喝了会茶，吴意像女主人似的发号施令了，“李新，你陪老伯下盘棋；黄明，跟我进厨房，来帮忙。”
麻六的妈妈听了，连忙打断了吴意的话，“你们是客人，哪能让你们做事呢！你们就在这里坐着，喝喝茶，陪老头子下下棋，我和艳进去烧饭。”
其实，吴意说的话，是来之前和李新商量好的。李新不想看着黄明就这样浪荡下去，想有意撮合他和杜艳破镜重圆。
黄明听了吴意的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些尴尬。李新见他那样，便推了他一把，冲他说道：“没听见吴意说的话吗？还坐在哪干什么，快去啊！”说完，他又朝麻六的妈妈说道，“阿姨，您不用动，就坐在这里，让他们几个去忙吧！”
“那怎么好意思哦！你们都客啊！”麻六的妈妈一边嘀咕，一边也想跟她俩进厨房，但被杜艳给拦住了，“妈，您就听他们的安排，坐在这里，看他俩下棋，顺便给他们添点茶水什么的。”
麻六的妈妈望着吴意和李新，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吧，让你们来家里做事，没这个道理啊！”
“没事，阿姨，让他们去忙吧！”吴意把麻六的妈妈让到椅子上坐下，笑着说。
厨房里，杜艳站在水池边洗菜。黄明站在她的身后，看看这里，望望那里，不知道要干什么。
“哎，我能干点什么吗？”黄明想喊她一声艳，又觉得喊不出口；喊杜艳吧，又觉得疏远了些。只好以“哎”称呼了。此时，黄明意识到，“哎”真是个好词，它不会陷人于尴尬之地。
不过，杜艳好象并不在意，她回头指着灶台下面的塑料袋说，“你也不会干别的，就帮我剥蒜子吧。”
黄明“恩”了一声，低头把塑料袋拿过来，蹲在杜艳的身旁，手忙脚乱地剥起蒜子来。
杜艳转头望望他，有心想说点什么，但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黄明主动打破了厨房里让人难堪的沉默。
“最近还好吧？”黄明问。
“你看我像好的样子吗？”和前夫待在一起，杜艳此时也是百感交集。“你恨我吗？”
黄明摇摇头，“刚离婚时，我有点恨你，但之后就没有了。”
“你那时被柳姑娘迷住了，没时间恨我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杜艳一直对这个柳姑娘耿耿于怀，这会儿终于说出来，心里轻松多了。
黄明被她说得脸红起来，不知道怎么应对。好在他是低着头在干活，脸上的表情变化，没被杜艳看到。
“黄明，你和柳姑娘的事，我没有权力怪你。毕竟那时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有找小姑娘的自由。我们的婚姻，是我有错在先。今天，我想当面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杜艳说着说着，眼睛渐渐地湿润起来。
黄明抬头看着杜艳难过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但又不怕有过多的表示，因为这是在麻老板的家里，他总觉得不远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他不敢放肆，不敢对杜艳多说什么。
当黄明剥完蒜子，准备站起来时，正好杜艳低头在找什么，黄明的嘴挨到了杜艳的胸部，顿时羞得他连忙闪开，一个劲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被他无意中这么一碰，杜艳顿时像被电击了一样，楞在那里，羞红着脸，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一幕，恰好被进来的吴意看到了，她诡秘地笑了下，但没点破。
“黄明，今天来，你要好好表现表现哦！”吴意有心打破眼前的尴尬，便数落起黄明来，“以前，你在家什么事都不做，今天可不许偷懒！艳，你多找点事让他干，嘻嘻。”说完，吴意从灶台拿只水瓶出去了，留下他俩尴尬地互相望着。望着望着，杜艳冲他笑了，“瞧你那傻样，没看过啊？”
“恩，好久没看了，想……”也许是受吴意的鼓励吧，黄明突然大胆起来，有些暧昧地说。
“别瞎想，我俩是不可能的了！你看我把他爸妈都接来了……”杜艳担心黄明会说出什么更让人尴尬的话来，急忙找借口打断他。
黄明也担心自己的话被屋外的二老听见，便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坐在厨房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杜艳不停地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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