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朝(32)
霜凋夏绿,一晃三年。
冠礼前的准备工作已就绪,包括占卜吉日、戒宾、筮宾、宿宾、为期等。
一早,下人便设了置盛器正对着屋东的前翼,在堂内的正中心。水置于盛器的东边。她们陈放三加服于房中西墙下,衣领朝东,北为上。
何为三加服?一加爵弁服:浅绛色的丝衣,黑带,服装的蔽膝为赤黄色。二加皮弁服:白色的布衣、带褶的下裳,黑带,白色蔽膝。三加玄裳,黑带,黑蔽膝。
然后准备好固定黑布冠的頍项,两条青色丝带用以连接在頍项的两端;黑色的束发巾整幅宽,长六尺,皮弁笄,爵弁笄,用黑色的纽带,赤色镶边,放在同一框内。
待一切就绪,宾客们陆续到来。
阳光透过嫩绿的柳枝洒在宴席上,轻柔的微风拂过,将桃花瓣轻轻吹落在花园的大理石地面上,花香四溢。翠竹婆娑,花影摇曳,四周被粉墙绿瓦围合,仿佛置身于仙境。
精心布置的宴席上,每个座位都摆放着精致的檀木椅子和雪白的绣花坐垫。桌上铺着素雅的白色丝巾,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还有装点其间的鲜花和果盘。
宴会之席,丝竹之声如泉水般流淌,闪烁着和煦的音符,如同春日的微风拂过人们的心头。舞男们衣着华丽,微笑着在花间翩翩起舞,舞姿翩若惊鸿,宛如春日的花瓣在风中舞动。宾客身着华美的衣袍,盛装而至。琼浆玉液在杯中盈泻,醇香四溢,醉人心扉。
年则今年二十岁,正是要举行冠礼的年纪。冠礼是戊朝女子成年的重要仪式,意味着她从此可以参与社会事务,享受成年人的权利和义务。虽然年则早已掌事,这必要的礼仪还是需要进行的。
今日,年则早早地起了床,在年沂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纯白的绢衣,头戴素色幅巾,腰系素带,脚蹬素履。
说到这事,277每次都吐槽年则是有什么怪癖吗。她又找了两个属下代替自杀的那两人,赋予同样的名字,年沂与年泗。年则没有理它,所以277独自在小角落里推测了许多原因。例如:她要用这样的方式记住自己被背叛的经历;她属下的名字就是编号,缺了的编号她一定得补齐等。
它的推测里集结了偏执,阴鸷,冷酷,无情于一身。
其实原因很简单,她没心思再去取名。名字只是代号,死去的人就是不存在的人。
但也不怪277,毕竟因为年则知道刷反派点的捷径后,就放弃了速战速决,转而耐着心一直“戏耍”年家人。一次又一次捧她们至最高点,像温水煮青蛙,烧的她们体无完肤。若说魔鬼有实体,那就会是年则。
不同于其他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年家人的受挫性挺强的,要不然也经不住短短几年就被年则来来回回整了四大次,至于“小打小闹”是数不清的了。
这次加冠,因为她现在是孤女,只能找亲戚做正宾为其加冠。她便找了远房伯母年霜来,活动仍是由自己主持。她这一不合礼数的决定是不容置喙的。
她缓缓步入祠堂。
祠堂正中,祖宗牌位整齐排列,木雕工艺精湛,历经岁月的雕花纹路依然清晰可见。祠堂四周墙壁上悬挂着世代相传的家谱,字迹斑驳。神龛前点燃的三支高大的香烛,缓缓升起的香烟弥漫在空气中。在神龛前摆放着丰盛的祭品,有新鲜的水果、鲜花和清酒。两侧一对对白色蜡烛点燃,烛光闪烁,照亮了整个祠堂。
年则走到灵位前,向行了三鞠躬,然后将香炉放在香案上,然后点燃了一根香,插在香炉里。她双手合十,低声念道:“孙女年则,今日加冠成年,特来拜谢诸位先祖的恩泽。愿佑我年家兴旺昌盛。”
她的神情平静,无喜无怒。 说完,她又拿起一杯酒,向灵位敬了一杯,然后将酒倒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开。 什么宗族,什么传承,她向来不屑一顾。人活一世,当生若浮萍。无根无基,才是逍遥自在。
今日只是走个过场,别人也不敢出来指正她。
然后,年则换了身玄衣黑蔽膝,站在堂前东阶下。在西面直对着东序。众亲属皆为玄裳,立于盛器的东边。摈者(辅助执行礼仪的人)身着玄衣,背对着庙内东堂。至于来宾和赞者皆站在大门之外。
时辰一到,摈者告。于是,年则上前相迎,出门向着西面左转,对她们两拜。宾客答拜。年则揖赞者,与宾揖,先行入内。室内的每个转道拐弯处都要再揖。等走到了庙门,年则作揖之后才入内。然后又三揖至于阶梯上,再向宾客三让登阶。年则往上走,立于东序南端,宾客在西序。赞者在盛器的西侧洗完手后,往上走,立于房中的西面。
待一切完毕,就来到了今日的重头戏——加冠之仪。
赞者,设席于东序靠北。
此时,先行回房的年则走出来,站在南面。赞者把束发的鲡、笄、梳子置于席的南端。年霜身穿青色锦袍,头戴玉璧方冠,气宇轩昂,威严端庄。她向年则作揖,年则从容地坐在席上。赞者坐在年则旁边,细心地梳理着年则的头发,将头发分成两股,缠绕在玉簪上,再用黑色丝带系好,扎起发髻。
年霜在西阶走下去,年则跟随之。年霜谢,年则对。正宾净手完毕,一揖一让后,升至堂。年则随之复初位。
年霜在席前坐下,重新整理了年则的发髻,然后起身,走到西阶下一级。执冠者走上一级台阶,面朝东方,将玉冠交给年霜。年霜仪容端庄地用右手拿起冠的后侧,左手执前侧,进行一加冠。把冠戴在年则的头上,曰:“令月吉日,始加头服。摒弃你幼稚的童心,慎行你成人之德。长寿又祥和,助你有大福。”完毕,复位。赞者完成一加冠所需的一切事宜,年则站起来,宾揖年则,回到房内。少顷片刻年则再出房。
年霜揖之,年则席地而坐,年霜除去一加的黑布冠,重新梳理发髻,设笄。年霜盥洗、重新整理如初,降西阶二级,接受皮弁,端庄地右手执冠的后侧,左手执前侧进行二加冠。礼仪如同一加冠,曰:“吉月令辰,为你重服。端正你的威仪,善慎你的品德。长寿万年,永享洪福。”复位。
赞者把冠的纽带系于笄的两端,起立,宾揖之。回房,身着白色衣裳、白色蔽膝,仪容端正地再出房。
年霜降西阶三级,接受爵弁,为年则加之,年则身着浅红色裙、赤黄色蔽膝。三加,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为你三加其服。老者无疆,受天之庆。”
到这里,加冠结束。于是,设宴席于庙室之西。
赞者洗觯酒器于房中,独自斟上甜酒;加柶覆之,柶头朝前,柶柄在后。
宾客们作揖,年则来到席的西边。宾客授甜酒于户东,加柶,柄朝前,在席前,北面。年则拜受觯,宾东面答拜。之后,年则将脯醢进置于席前,席地而坐,左手执觯,右手祭脯醢,用柶舀醴而祭之,行三祭。醴辞曰:“甘醴惟厚,嘉荐芳香。拜受祭之,以定你祥。承天之美,长寿不忘。”
之后起立,来到席的东侧坐下,品尝一下醴酒,把柶插于觯中。再起立,离开席子,坐下,把置于地觯,拜。执觯起立。宾客答拜。
完成这些后,年则置放觯于脯、醢之东的地上,离开席子。
北面坐取脯,降自西阶,来到屋的东宫墙壁,见于继父梁丘梦。梁丘梦身穿一袭紫色的绣花袍子,头戴金钗珠翠。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继父,年则自觉没有避嫌的需要,她不来,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梁丘梦也没作妖,衣着端庄,老老实实地拜而接脯,年则拜送。
年则心想:若梁丘梦能就这般安分下去,她倒是不介意保他一世荣华。
但是,梁丘梦没有做到。
最后,来到取字的环节。
年霜走下堂,直对西序。年则随之下堂,立于西阶东。
年霜庄重的说: “今日之举,欲以明志,启德行也。砚者,砥砺心志之器也,汲汲于清泉,洗尽世俗之浊,如同汝心清澈,永志不渝叙者,叙述千秋之事也,巧妙之辞,能承传神思。砚叙,乃取字之义也。
以砚者,代表坚毅之志。你当如砚石之坚,历经千锤百炼,不可轻易磨损,你亦应自律,不忘初心,为人处世,坚守道义,不偏不倚。以叙者,寓意言辞之巧妙。如同笔墨交织,能将情感抒发得体,将思想表达得清晰。言之有物,不虚不浮。诚如古人云:‘言为心声,字如面目。’
此字之义,如江水绵延,不急不躁,如古砚之坚定,如书卷之深思。愿君承此字,言行严谨,心怀诚信,慎独慎微,以终身之道。”
关于这个字,全由年霜所选,年则并未干涉。
砚叙,是希望是寄托,偏偏不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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