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乱糟糟
朱重心里盘算了一下，人家这边五十银元，郝人就给了五十银元，那还是算了，回去向郝人报告一下，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
“那我不买了。”
这要是别人，经理相信是讲价做的假动作，然而，眼前这人是愣头青，他说要走，那是真的要走！
霍夫曼急忙伸手将他拦下。
“朱先生，您再考虑考虑，四十银元如何？”
朱重心里虽然吃惊，但这钱也不够啊！
“不了不了……”
霍夫曼有些担心了，万一这小伙子真走出门外，这么大单生意可就完啦！
“那……三十五银元？”
朱重无动于衷地抱着银元往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霍夫曼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二十九银元也行！”
朱重有些惊讶地转过身。
“真的？！”
霍夫曼叹了口气说：“还是你们会做生意，朱先生，来，咱们到柜台签合同。”
万万没想到，军火还能讲价！
巧了啊，等朱重抱着子弹扛着枪从洋行出来，正好遇到大金牙拉着车到处转悠。
“哎呦，军爷，您又来啦，来来来，我送您回去！”
朱重笑了。
“金先生，巧了啊，正好，坐您的车去一趟市场，等会儿回营去。”
市场上，朱重走到一个鸡蛋摊子前，拿起一个鸡蛋看了看。
“大娘，这鸡蛋多少钱一斤？”
大娘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个一毛钱。”
朱重眼睛一瞪。
“一毛钱一个，鸡蛋壳是金子做的还是蛋清蛋黄是金子做的？您怎么不去抢？”
大娘笑了。
“你看现在哪里还有鸡蛋，这都是自己家养鸡下的蛋，水陆不通，大米都涨了几十倍，鸡蛋一个一毛贵吗？”
朱重拿起几个鸡蛋嘟囔一句：“一个鸡蛋能买好几个大口径子弹。”
正装着鸡蛋，旁边有人嚷嚷起来了。
“吃你几个果子怎么着啦？没有本大爷参与，这顷国能被推倒？告诉你，俺们跟着焦督抚混！”
朱重扭头一看，是几个当兵的。
他正想过去说点什么，被大娘拦住了。
“你招惹他们做什么？这些都是督抚大人的老乡，一些江湖人士，沙城没有十万也有五万，惹到他们，就是一个协统也跑不了，平日里嚣张跋扈，连乡绅、地主都被勒索。”
朱重:“……”
路上，朱重就此事询问大金牙。
“金大哥，焦督抚的乡人多吗？”
大金牙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不知道他为啥对这件事感兴趣，但毕竟是个能拉关系的军爷，人家主动套近乎求之不得。
随后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这才开口向他解释。
“多，这几天来了不少人，你看街面上那些成群结队的，就是焦督抚乡人，没有军装穿着戏服也是个兵，客栈啥的都住满了，住的环境差了还不愿意，动不动就说自己是大功臣。”
朱重四处瞅了瞅，成群结队穿着戏里小兵的人确实多，走路嚣张，动不动就对着甘蔗耍威风，根本没把底下甘蔗当人。
“唉……”
这次，朱重自己能扛动大麻袋，就没让大金牙进军营。
走到宿舍附近，正好看到几个士兵鬼鬼祟祟地站在街口往里面看什么。
朱重刚想问他们在干啥，那几个人就一哄而散了。
回到房间里，朱重将弹药放在没人睡的炕上。
“班长，刚才在外面，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站在街口。”
对这件事，郝人没有说什么。
“把鸡蛋送到伙房，回来带你打靶。”
说到打靶，朱重兴奋了，在军营里，想要打靶训练，必须申请才行，即便是协统萧良也没有资格下令打靶，因为他没有这个经费，自从武省那边干起来，各营军费也就断了。
“好嘞！”
等朱重从伙房里兴冲冲地跑回来，发现郝人坐在宿舍外面的椅子上，手里的枪刚刚上好了子弹。
“班长，咱们现在开始？”
郝人指了指靶子。
“去，把靶子举起来。”
朱重心里一惊。
“啊？我……”
郝人瞪了他一眼。
“让你去你就去，等会儿把靶子晃动幅度大一点，只要你不把靶心对准自己就没有问题。”
这要是别人，必然拒绝这个命令，多少钱一个月的工资，这么拼命？
年轻的朱重不知道涩会的险恶，傻乎乎地跑过去将靶子举了起来。
旁边正在训练的人吓得目瞪口呆。
路过的萧良大叫一声。
“郝人，你**的再干啥！”
郝人没搭理他，举枪怦的一声打出第一发。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朱重身上，朱重赶紧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发现没有一个窟窿眼，放心地笑了。
“没事没事……”
再看靶子上，中间一个洞洞，不就是郝人刚才打的一枪？一时间，众人愣住了。
郝人朝朱重挥挥手，示意他将靶子晃动地剧烈一点。
朱重举起靶子左右晃动。
郝人毫不犹豫地又开了一枪。
砰砰砰！
连续开了五枪，围着靶子中心位置打了一圈洞，明显是故意的。
众人：“**！”
等郝人把枪收起来，其他人乱哄哄地围了上去。
“我瞅瞅！”
“牛逼！”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等众人回头看向郝人的时候，他已经晃晃悠悠地回房睡觉去了。
接下来，朱重自己练枪。
怦！
怦！
怦！
偏的能有多远有多远，上靶就是难得的好成绩，把旁边的官兵看的有些心疼。
“哎呀，这些子弹给他用都是浪费。”
“就是……”
枪法，没别的，用子弹练就行，时间长了，是人都能把枪法练的炉火纯青。
朱重打了一会儿累的腰酸背痛，没办法，身体素质太差，坚持不了多久，这也是郝人又买鸡蛋又买肉的原因……之一。
等朱重扛起枪回宿舍，周围的人又开始叨叨。
“看没，昨天吃肉，今天吃鸡蛋。”
“这有啥办法？独立班就这一个独苗。”
“啧啧，咱们啥时候能吃上鸡蛋吃上肉？闻闻味都觉得美滋滋。”
“想啥呢？现在鸡蛋比子弹还贵。”
房间里，朱重拿起一个鸡蛋大口吃了起来。
“真香！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吃过鸡蛋啦，班长，您不吃一个？”
郝人一边看《孙子兵法》，一边懒洋洋地回了句：“吃你的吧，这么多事。”
朱重：“你不吃，那我全吃了啊……”
郝人：“嗯……”
朱重有些好奇地问了句：“班长，您怎么不吃鸡蛋？鸡蛋现在可贵，一般人还吃不起。”
郝人笑了，他慢慢地放下手里的《孙子兵法》。
“我们那边有个规矩，不让吃鸡蛋。”
朱重皱起眉头。
“真是奇怪，鸡蛋这么好吃，竟然还有地方不让吃。”
郝人从兜里掏出几个银元放在桌上。
“明天去订几份报纸，买一条鱼。”
朱重将鸡蛋放下，拍了拍手，这才把银元装起来。
“嗯！”
第二天早上，郝人与朱重练了一会儿搏杀。
中午，朱重前往报社订购报纸，顺便将这几天的报纸也买了回来。
砰砰砰！
朱重放下报纸打开房门，发现是协统身边的副官。
副官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郝班长，协统让您跟着他去大汉银行办理一下业务，大门集合。”
郝人放下报纸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知道啦。”
等郝人穿好衣服，慢悠悠地走到大门口，这才发现，加上协统和副官，总共他们三个人，乘坐一辆马车。
坐在马车后面的协统朝郝人招了招手。
“郝班长，坐车上。”
郝人坐在后面，疑惑问了句：“怎么这么点人？”
“驾！”
萧良叹了口气。
“如今沙城有多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说吧，带的人多了，人家觉得是抢地盘的，跟你冲突，带的人少了，带来的费用啥的，又不安全，这不就想到你啦？”
郝人有些疑惑了。
“焦督抚招这么多人干啥，我听老朱说，那群人嚣张跋扈，处处以功臣自居，沙城大街小巷都住满了。”
说起这事，萧良忍不住抱怨。
“以前咱们是主力，现在人家焦督抚来了，带了几万乡人，谁是主力？我跟你说，不仅是咱们协，就是别的协，那也抱怨的很……”
一路上，萧良不停的叨叨，让郝人对沙城局势了解了很多。
等到了城里，果然见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乡人，一个个穿着戏服，横行霸道，看到不顺眼的就打一顿，甘蔗们避之不及，唯恐惹到他们。
几人路过他们马车的时候小声叨叨。
“洋人来了，咱们受欺负，洋人走了，咱们还受欺负，这**洋人不是白走啦？”
“就是！这没实力的，到哪都受欺负。”
“现实就是强者践踏弱者，人多欺负人少……”
到了大汉银行门口，副官看车，萧良带着郝人走了进去。
银行里面，一群穿着戏服的互相打着招呼。
萧良没敢和他们抢位置，带着郝人站在一边，让人家先办理业务。
过了一会儿，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郝人还以为这是谁家亲戚在银行里做服务生，然而……
周围的乡人恭恭敬敬地向小孩拱了拱手：“黎经理好！”
小孩志得意满地回礼：“诸位兄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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