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物资大抛售 人口大迁移2

乔诗诗和两位姐妹返回租界，直奔黑手银行总行，高小杰不在办公室。留守经理立即拿着黄金储蓄单，大洋储蓄单，交给跨行业务员。只是十几分钟的跨行交易，黄金大洋存入黑手银行。乔诗诗打电话给吴晓薇，吴晓薇立即通知露易丝付款，由世界黄金银行账户承兑。

  返回军营路上，柳思敏说按照总部装备人员，许多装备无用，不利于军队的机动展开，就象伤员要秘密潜入租界一样，是否有计划把物资运走。

  李家泗看了看林英杰，知道柳思敏的提问是他的提案。李家泗说；部分弹药和物资隐蔽于秘密地点，作为上海长期抗日之用。大多数用不着的装备将全部运往苏北地区，几十万新兵用得着。

  柳思敏询问李家泗对手中部队的作战安排。李家泗要求车内的不要泄密，柳思敏率领的这路的部队，将兵分三路。一路由柳思敏率领总部主力跟随国民党大部队撤退，在撤退过程中壮大军威，收编小股散兵游勇。如失去突围最佳战机，把总部主力便衣隐藏于租界，大部分主力将乘船去南通县接受鲁瑛整编，一部分突围，一部分隐蔽于江家村，伤员为主。这将取决于部队是否在一三九防线能够让总部主力突围。

  柳思敏突然呵呵大笑说：“原来新水网计划是逗那些想移民的虚无计划。我是留学生委员主任，上海沦陷，我是要出国的。我是率队返回租界的那一支。还有二支派谁？”李家泗说：“部队要的是团结力，真诚心，战斗力。在生死战争中，部队最能体现真诚团结。总部直属部队整编后没打过战斗，军队的主要要素，还没体现出来。”林英杰说：“随宪兵司令部的大部队突围，是极少数部队，强行突围，十冲七死，死的全是新兵。留守部队是伤员军医，少量本地官兵打游击。”

  摩托车车队驶入总部军营，此刻，忙碌的军营，来加油的车辆不少。

  武云汇报情况，司令率队开会，杨静仪打来电话说官复原职的财政部部长孔祥熙在上海囤积了五千桶汽油，要求置换。上海先送货到总部军营，验收完毕，由武云通知杜衡在江阴仓库让财政部官员提取五千桶汽油。十几分钟前，双方置换已经成功。来军营加油的车辆不断增多，连战区司令部的工兵都有几百人，只等油桶空了，滚到河边去搭桥。

  武云汇报二件事，由武雪采购的，和委托制作的干粮，已经送货到军营，这是一百万斤的干粮，装车还是入库。

  军营里看见熟悉面孔，卡车司机都是中国司机，押车的是大小老婆的亲朋好友，这批人有二三百男女老少，都是得到曹玉兰的同意，去徐州盐城发展。为首的是五位明星小老婆的父亲。李家泗面对亲人承诺，只要杨浩宇，鲁瑛站稳政权脚步，他们全力协助，会让他们有大展宏图的机会，尽他们所能安排职位，副县长，镇长是最低职位，政权是靠亲人扶持。

  今晚的押车任务，交给了赴任的岳父。

  李家泗走进通讯室，就打电话给常熟县警备司令部，接电话的是蒋百里。

  蒋百里说；长江两岸一切顺利，原来被各级政府征用的国际船务公司的中小型机帆船，都被他调集在手中，机帆船数量超过二百艘。船员管理由海军负责，船只白天隐蔽，独立旅已经控制常熟水系和南通水系。

  独立旅建制成功，正在演习，装备不差，老兵众多，战斗力不弱。南通县还送过来一笔军费，人民银行在南通县城里开设了一家分行机构。

  苏南地区各监狱的犯人，都先后赶到常熟地区。蒋百里团队正在设计一场十几万犯人的口袋阵，犯人当炮灰，法院和监狱是拿不出资金，奖励和抚恤犯人。李家泗承诺会拿出私款奖励立功犯人。

  询问独立旅需不需要冷兵器物资，武装犯人。蒋百里说独立旅正在农村收集民间武装，军用冷兵器还是留给战区游击集团军新兵训练，不能把囚犯武装太厉害，狱警是深有体会。李家泗说：“今晚有物资车队经过常熟，需要什么资料，你决定路上卸货。”蒋百里说只要空油桶，空油桶是搭浮桥的最好工具。李家泗说他手上有五千桶汽油，总部设一个加油站，苏州设一个加油站，常熟也设一个。

  蒋百里询问部下需要多少汽油和汽油桶，报来架设浮桥的数量是一千桶空油桶足够。李家泗说大车队路过常熟时，会卸下一千桶汽油。蒋百里办事，韩少武放心。电话结束时，蒋百里恭喜韩少武成为中央候补委员。

  第二个电话打给苏州战区司令部，接电话的是刘总司令。李家泗说今晚车队经过苏州时，会留下七十万斤干粮，足够十万军队吃七天，留下汽油三千桶，要两位总司令在苏州设个加油站。

  刘总司令说：“兄弟，谢谢，苏州地区没有一滴汽油，车子都趴窝了，即时雨。七十万斤干粮，我派兄弟们去跟车，你的人和车送到驻地就行。我们发了财，干粮钱从总账上扣，我和罗总司令集团借的二百辆卡车，也成总账上扣。”李家泗说：“刘总司令是痛快人，你们干脆派二百个司机来我的总部，三千桶汽油，七十万斤干粮，差不多装满二百多卡车。”

  罗总司令接过电话说：“好，我立即电令上海留守部队，去你的总部接车，兄弟，我们只想跟你发财。”李家泗说：“肯定发财，上海沦陷后不到三天就行动，为了我的安全，我会制造出假消息，千万不信，信储刚的消息。”罗总司令说：“明白，明白，储刚部是任务的主力军，你的安全第一，你不缺钱，我们缺钱。”

  挂上电话，李家泗心想；两个集团军司令，手握十几万军队，不返回自己的地盘休整，自愿留守苏州抗日。目的简单，家人在美国生活需要开支，抢日本银行是来钱最快的，钱比保存实力重要，何况两个集团军司令都有地盘，不缺新兵补充。对接工作交给旁听电话的武云。

  天空中飘起了小雨，日本空军不会出动。李家泗看见军营内外是长长的满载物资的车辆。陆勇跑过来汇报，家族仓库里的所有物资装车，可以出发。陆勇自告奋勇申请武装押运，他的岳父也在去徐州发展的队伍中。李家泗说：“一千六百辆卡车度过江阴，二个营怎么押送。”

  陆勇说：“按以前经验，一个营在前面开路，一个营押尾，其中前营时刻抽调一个连，中途等待。后面营时刻抽调一个连追上前面的车队。这两个连机动维护安全。象这种武装押运沿途都没有会车的机会，沿途有各驻地部队。”李家泗点头说：“你带二个营出发，一千桶汽油丢在常熟县境内，由我部独立旅接应。部分司机，空车随大队去盐城徐州。”陆勇说：“油车就放在前营后面，接应卸货需要时间，到达江阴县，我和杜衡旅长交待，我部返回上海。”李家泗说：“出发。”

  陆勇成了总指挥官，他十分熟练的指挥部队，二个武装营押着一千六百多辆卡车浩浩荡荡出发，车队中二手轿车就有三四十辆。

  陆勇率队武装押运，一路顺风。从军营出发，行驶过程中，遇到成建制的部队后撤。到达苏州地区，经过层层路障，执勤少校军官询问是否战区游击集团军的物资车队，后面应该是空车吧？押送前队是吴青山，他说应该是吧！车队有七八千辆，前面一千六百多辆是物资车队。

  车队只是在路障上停留数十秒，接着就浩浩荡荡经过苏州地区，沿途撤退的部队都是成建制，没有出现风险。

  夜幕下，车队经过常熟地区，一段公路上照明灯明亮，二三千人的部队在大路上等待。为首的是上校，是独立旅副旅长。开始交接，装运汽油的汽车，停在路边，官兵们上车抬油桶，两三人抬一桶，二三千人飞快的卸货。一千桶汽油卸完，空车队处于大车队中间位置。大车队一刻不停继续行驶。一个隐蔽的加油站在上校副旅长的指挥下建成，只等过往军车加油。

  物资车队到达江阴，陆勇和岳父握手分别，陆勇岳父带领赴任队伍过江。杜衡接过指挥权，物资车队在统一指挥下分批渡江。

  陆勇率部返回，沿途遇到一辆接一辆的大车队，这支大车队，走的是南京线。陆勇率部返回军营，已经是凌晨时分，上海地区的车辆往返不停息。

  陆勇的大车队离开军营时，借给罗总司令集团，刘总司令集团的二百辆卡车，三千桶汽油，七十万斤干粮，开始装车，车辆空间有余。

  李家泗视察军营各项工作，湘菜大师史峰是上尉厨头，他炒了一个军用饭盒，饭菜能保证一天内保持味道，用完餐，铝制饭盒可以装其它东西。李家泗夸他用心关心军队，只要他上阵击毙一个日本鬼子，他就升任少校厨师长。战区游击集团军的伙头军，至少数千人，总部厨师长级别太低也不行。部队野战化，第一餐是铝制饭盒，第二餐是干粮，成为战区游击集团军的标准。

  武雪跑来汇报，物资车队出发，她就与蒋百里，谢文智电报联系。蒋百里回电是；他派一个团去大路上等待车队到达，建立秘密油库。六千辆卡车的买卖，让国民党中央知道，伸手的部门多，六千辆是空车。第一趟是物资，伤员是中央决定，车辆统一由谷氏兄弟调配。

  李家泗看着训练的官兵，突然想考察自己认为最可靠的军中亲戚和亲信，看他们的军事应变能力。

  李家泗一声令下，军营军官全体到位，李家泗大声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大家，我不在军队指挥，军权交给柳思敏上校。部队在上海郊区被数万日军包围怎么办。”举手的原国民党军官几乎全想回答。李家泗说：“老兵沉默，参军不超过一个月的新兵举手。”

  新兵陈胖子第一个举手，他大声说：“柳主任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她的命令。”众多武林高手连忙附和，老兵军官们鼓掌响应。

  李家泗扫视一片众多军官说：“新兵中还有谁有独特见解，请举手。”

  举手的新兵只有两位，其中一位举手就被阿水按下手。李家泗说：“阿水不要做小动作，举手的出列。”举手的分别是少尉见习文书，李家泗在大街上招来的东北流亡大学生，一位是阿水的小舅子少尉李晓杰。

  两位都有大学文化程度，一起用标准的军人步伐出列。

  李家泗让李晓杰说出自己的理解。李晓杰认为几千将士根本不是数万日军的对手，抗日战争是长期战争，保存实力第一，被日军包围歼灭，还不如寻找战机隐藏到租界。李家泗说：“为了保存实力，不战而逃是军人耻辱。”阿水把小舅子拉回大队伍中，连说他是胡说八道，不能当真。

  李家泗望着自己在大街上招来的东北学生兵。学生兵立即紧张起来，他说：“不打就跑是逃兵。何况隐藏在租界是高度机密，这么多人便衣，不携带武器……”学生兵说到这里，想不起怎么说下去。

  李家泗大声说：“在我的部队，先当英雄再当指挥官。提案是柳思敏主任率领你们，被数万日军包围，应对的作战计划，交给林英杰参谋汇总。提案在实际作战中执行，提案者官升一级。陈上尉说得好，一切行动都听柳思敏上校的命令。解散，各司其职。”陈胖子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首先离开。

  众多军官，没预测性的思维能力的都散去，有指挥能力的开始讨论。只有林英杰，知道司令的真实命令，怎么样让柳思敏合情合理的率数千部队混入租界。

  李家泗返回电讯室处理公务。

  一份汇报电报，江家人组建的工程兵队伍，勘探工程队已经在整个势力范围内展开工作，数千人队伍，放弃城市，深入农村，山区，寻找地偏，人少的最佳环境。争取三个工作日汇总，第四个工作日动工。隐蔽工业区关系人民党军队未来的发展，家族决策层都明白隐蔽兵工厂的重要性，将军们从长期战争的需要，确定山区是守得住的。

  包成功打过总部电话，李家泗打电话到船务公司。

  包成功汇报，下午启航的三艘万吨级邮轮，全部安全驶入公海海域。中国气象局公开道歉，说工作人员预测失误，取消各地的防灾准备。第四艘赴欧洲的邮轮也准备启航，英法等国没有施压公司。

  包成功汇报最新情况，向日本采购的四艘万吨级客船，三艘明天上午可以到达上海港，其中一艘是新船，据日本客户透露，三艘客船满载日军官兵来沪参战。三艘船近五千张船票，售票工作即将展开。中美友好协会预购一千张船票，美国驻沪领事馆让协会接管票务，领事馆只向协会批条子，不再经手美国侨民的船票。

  包成功和日本，美国的船务公司达成合作协议，按公司控制的船只数量，可以固定航线航班。固定航班意味着可以预售半个月内的船票。李家泗表示船务公司的业务由他作主，明天的船票为他预留一些，包成功说董事长打过电话，预定了八百张船票，据说从香港来的轮船，有广东来的客人，要转乘赴美航班，航班的启程时间由女儿确定。

  李家泗说既然有香港来的船只，要包成功从明天起就去香港创建新公司，只要上海团队保持客运正常，上海站放弃万吨以下级客运市场。原企业一分为三，是有战略布局。包成功说一分为三，已经形成三个团队，国际船务公司已经走向正规，为何派我去香港。

  李家泗说：“上海进入日据时代，你的所做所为，构成汉奸行为，国民政府特务击毙的对象。去香港是上策，你能不能发展个人势力，就看你在香港的能力。”包成功吓出一身冷汗，好友提过他的行为构成汉奸罪。

  包成功询问怎么交接，李家泗说财务由毛凤成负责，船务由洋人负责，董事会由苏倩倩负责。中国最大的上市国际船务公司，一分为三，国际船务缩减为中型公司，管理人员够用。把总部由上海搬到香港是明智之举。

  李家泗打电话回家，曹玉兰要了八百张票，今天留守人员，加上广东来的客人，薛琪报来的人数，加上姐妹们答应的船票。如果票少了，中美友好协会会提供部分船票。

  李家泗打电话到玛丽莲家，洋岳母要他晚上回家吃饭。霍克准将有公务跟李家泗商讨。李家泗看看时间，答应吃晚餐时间一定赶到。

  李家泗处理完电报电话。

  武天拿着一张手绘地图在电讯室门口等待，武天说他得到林英杰参谋的指点，任何军事计划都需要详细的细节。

  武云手绘的地图，标明的是江家村的位置，排兵布阵跟上次差不多。目的一个，如果全军将士无法撤退，被日军包围，大部分官兵换上便装潜伏租界，只携带手枪，手榴弹等轻武器。其他武器和装备隐藏于江家村的地下室。李家泗说晚上的排兵布阵可以。

  李家泗说明天的战斗不同，部队处于流动状态，隐蔽地点有两处，要因部队所在位置而选择。武天说他会和林参谋绘制出二套完美的隐蔽计划给司令参考。

  武天申请成为留守部队指挥，理由是他知道两处隐蔽点，缺胳膊断腿的战友不能进入租界，那是送给美英法驻军做战俘。江家村村长愿意加入工程兵，江家村村民，家家户户都有地道，全部打通，那就连成一片。李家泗交待江家村沦陷，要做到地上留守者是想牺牲的老人，机械化挖掘比锄头快，可以尝试地道战，村与村之间可以挖通。地道战怎么打，可以向部队里的收编老兵土匪请教。

  武天说江家有一套工具，没带到盐城。华界留守部队，李家泗决定一个老兵连，一个新兵连，加上一个医疗小组，至少一半战士是上海本地人，熟悉上海地区。武天正式任命为留守部队少校大队长。任务一，留守军营，掩埋尸体。任务二，伤员分流。等待局势明朗，和租界武装汇合，展开上海地区游击战。正式番号为北方游击集团军苏南游击军上海总部。

  总部军务交给柳思敏和武云。

  李家泗脱去军装，换上便装，恢复帅哥形象。暗藏手枪和手雷。李家泗骑着一辆双轮摩托车领路，摩托车车队风驰电掣的驶往英租界和华界的关卡处。

  摩托车车队刚走，两只小军队飞快的跑进军营。一支是宪兵上校带队的宪兵，全副武装，他们是负责加油站和车辆调度。一路是空手急行军的两个集团军派遣的司机，人数四五百人。报上部队番号，拿出二份介绍信，就在武云指挥下，接管二百辆满载汽油和干粮的车队驶离军营，开入公路，就分军事目的地行驶。

  李家泗率领摩托车队，返回租界，沿途没有看见大车队会师。李家泗心想：赵劲松指挥了数次大规模运输，应该不会出现差错。陆勇指挥的大车队已经出发多时，这可是运输车队。车款已经付清，那个环节出现差错。

  进入华界市区，数万携带各种行李的中国男女老少围满了数条华界大街，数条大街的街道两边，从头到尾停满了满载货物的卡车。维持秩序的武装力量是数千人的宪兵，警察部队。

  谷正伦，谷正纲兄弟俩站在近千达官贵人中间，兄弟俩正和人争论。一位上尉副官望着街头喊：“他来了。”韩少武骑着摩托车，在路口指挥的校级军官指路下，骑入这群人中。

  李家泗大声说：“车都到齐没有？”谷正纲说：“还差二千多辆卡车没过桥，路都堵死了。”李家泗说：“我的运输大车队已经出发，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谷正伦说：“生意难做，新车主，又要去搬货，又要准备干粮，又要加油，又要保证安全，又要安排搭便车的。”

  李家泗说：“堵路不行，过桥车辆，向前行驶五公里，一字长蛇阵，路就不堵了。”谷正伦慌乱的思维纠正，他立即命令身边宪兵少将副司令去执行。宪兵少将副司令说：“韩司令，你部军营的加油站设好没有。”李家泗说：“我在总部军营丢了一千桶汽油，苏州三千桶，常熟一千桶。”宪兵少将副司令说：“许多汽车的存油只能开几公里路。”

  在宪兵副司令的团队指挥下，车队开始移动。

  海军少将过来递烟，点燃之后，李家泗说：“怎么这么多人押车？”谷正伦说：“都是上海市各大机关的，吴市长听说我手上有六千辆汽车，公务员都来搭便车，他们在无锡下车。”海军少将说：“军请紧急，吴司令保证你的货平安过江阴，两岸十万搬运工已经待命。”李家泗说：“走，看我老婆来送钱没。”

  海军少将没穿海军军装，是一套便装，他坐上李家泗的摩托，李家泗和谷氏兄弟告别，驾驶摩托车，一路上，数千辆卡车堵死来往车道，宪兵们正在指挥交通，只有摩托车和行人可以自由穿行。

  摩托车驶入英租界，英租界的汽车长龙在排成一长串，等待过境，这里的秩序井然。看见熟悉的防弹车停在一家豪华洋人商店门口。李家泗骑着摩托车，行驶到轿车旁边。

  这是家族的小车队，从车内下来胡静和女佣保镖。胡静手中拿着一个大信封说：“这里是五万美元现金。”李家泗接过信封，递给海军少将说：“点点，少一张，吴司令找你算账。”海军少将本不想点，听这话，就犹豫。赵劲松过来说：“去我的车上点。”

  赵劲松的车就在后面，海军少将立即上车，车内陌生人两位，他点数，车内人主动回避。赵劲松说：“交车的事，交给我，老板。”李家泗点点头说：“刚才那位是海军将领，先满足他的人马离开上海。”赵劲松说：“我招待好他，江阴是道关，五万美元买平安。”

  李家泗坐上防弹车，驾驶轿车快速离开，摩托车让随后赶到的保镖骑走。

  望着远去的防弹车，胡静自言自语说：“怎么不带我去，我是你的新婚太太。”赵劲松说：“在美国人眼里，他只有一位美国妻子叫玛丽莲，他的身份是国家机密。大院里佣人，保镖都喊他老爷。夫人，你坐我的车回家。”

  胡静挥手说：“不用，我去逛街了。”说完，她和三位女佣一起离开，胡静第一次来大上海，一位佣人是本地人，熟悉路况，两位是陪嫁丫头。

  海军少将点数完美元现金，收藏好下车说：“正好，五万美元。”赵劲松说：“将军，听你的命令，没过境的车由我负责。”海军少将说：“听你安排。”

  赵劲松伸手拦下刚经过的摩托车保镖队，保镖见是赵老板，弃车改乘。赵劲松从账房先生手里接过厚厚的挎包背着。赵劲松骑上摩托车，两位账房助手抬着一麻袋的资料，放在摩托车的油箱位置。海军少将主动坐上后座，扶住麻袋。

  赵劲松稳定骑姿，启动摩托车，缓慢的在车辆的空隙间穿行。赵劲松摩托车技术一般，速度不快。行驶过程中，看见中国司机过境英租界交接，赵劲松的团队是中间人。

  一会儿，摩托车驶入了车队的临时指挥中心，近千达官贵人正在商量怎么撤离。谷正伦看见海军少将，迎接说：“韩司令呢？”海军少将说：“办自己的事去了，连中国老婆都没跟随。”赵劲松停好摩托车，从车上下来说：“谁是车队买主。”谷正伦说：“我是大买主。”

  赵劲松说：“原来是亲家，宪兵司令。”他从背着的大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说：“这里是已经出发的车队的货物清单，请转交给鲁瑛市长。”海军少将说：“海军保证车上所有货物一件不少的转交给鲁市长。”

  赵劲松指着大麻袋说：“这里装的全是近六千辆汽车的全部证件，资料，转让协议书。”谷正伦说：“我是大车主，这么多证件。”谷正伦的手一挥，二位部下把重重的麻袋，抬下摩托车。

  谷正伦的部下，一百多人，就在大街上摆上桌椅，清理资料。人多并不乱。谷正伦说：“车分四等，新车，七成新，旧车，能跑车。我收的是旧车价，新车和八成新车要加价。按买车的数量排队。”吴市长说：“跟车的都是机关公务员，保证货物不被偷窃，遗失。”

  赵劲松说：“跟车的洋人有一百二十五人，都会汽车维修，是徐州公署请的技术顾问，他们的工资去盐城拿，愿意出车的中国司机一千五百三十七人，视你们的需要而定，你们至少要有四千五百多司机。”谷正纲说：“司机全部编入第三战区后勤部。”

  赵劲松的一二百人员工围了过来，赵劲松说：“交车，他们负责处理。”众人都礼貌的说：“长官好，听你们的命令。”谷正伦说：“谢谢，赵老板，安排周祥，晚上喝一杯。”赵劲松说：“老板投资不少，卖不动送到盐城去。”谷正纲说：“卖得完。”

  道路已经畅通，租界驶出一辆卡车，前后车辆全是洋人，赵劲松说“海军兄弟，把洋鬼子送过江，我跟集团军总部打过电话，总部军营用最好的伙食招待你们。”海军少将和赵劲松一起跟洋鬼子挥手示好。洋鬼子把车排队，后面的车队全是空车。

  谷正伦在众人面前扫视一遍，他说：“海军准备上车。”海军少将跑进熟悉的等待阵营说：“海军驻沪办事处的准备上车，尽量坐满。”数百海军驻沪办事处的男女老少，纷纷从众多人群中走出来。

  空车越排越多，谷正伦大声喊：“中央卫队先上一个营。”一位上校团长跑进全副武装的队伍中高喊：“按编制，一个排，一个排的上车。上车。”命令下达，整排整排的官兵在连营级军官的口号中快速登车。

  海军驻沪办的官兵家属是第一批登上空车。海军少将高喊：“上车，别把一家人拆散了。”众多海军军官为家属们搬行李，大多数行李被当成了椅子坐。谷正伦大声说：“孩子不占地方，能挤就挤，这是逃难，能多走一个算一个。第一批出发的去战区游击集团军总部军营报个餐，让军营食堂准备好。”

  此刻，二十七辆卡车满载整车整车的实弹荷枪官兵，上校团长一声令下，九辆军车开始缓慢行驶。一位少将高喊：“中央卫队听令，每辆货车的踏板上，再上两人，上车。”每辆车的踏板上飞快的左右站着一位实弹荷枪的士兵，每出发一辆货车，货车的踏板上都站有两位士兵，看上去是护车，实际是搭便车。

  由中央卫队开道，洋鬼子的小车队为第一批，海军家属为第二批。车队不断超越停在路边的货车。再无路边车队，车队的速度跑起来。

  先头车队行驶到战区游击集团军总部军营，来加油的各集团军车辆不少，中央警卫队的车队把车停在大路上，司机加油时，才知道，只能加跑到苏州的油量，一千桶汽油，不到半小时，已经消耗了三百多桶汽油。最大车队才赶到，只能限油。

  限油就限油，苏州油库毕竟有三千桶库存。

  车队停在路边，乘车的男女老少涌入总部食堂，除了招待洋人的二十桌特别丰盛外，其他就餐的平等。总部食堂比战区司令食堂都丰盛些，原来在上海吃香喝辣的党政军职员，知道难民身份，首先是中央警卫部队抢食，接着是乘车的男女老少跟着抢食，抢食现象带动洋人。在上海沦陷前，逃出战争区域是唯一的想法。

  车队再度出发，夜色降临，车灯打开，行驶一段路程，车灯照射下，工兵部队官兵，每人滚着一个空油桶，步行前进，直奔目的地搭桥铺路。

  先头车队到达苏州加油站，汽油只能加到江阴和常熟。江阴，南京，盐城，徐州是中国唯一可以加满油的兵站。车队还没出发，传来一个消息，苏州可以加满油。

  一个消息传来，上海囤油的投机商找到宪兵司令，由宪兵司令牵线，向市场上投放七千桶汽油互换。江阴同意互换。上海，苏州的加油站很快就增加供油量。现在一半的车辆是少油状态，中途加油浪费时间。

  车队就在苏州分道，少数车辆去江阴，只有一辆武装头车押道，后车一辆武装押尾。驶入江阴方向。夜晚会车时，才知道，物资押送部队已经返程。

  小车队到达江阴，一长串货运车队在排队过江。洋鬼子弃车，乘船过江。海军家属下车，车队和护兵返回。

  海军少将把物资清单交给杜衡，杜衡说即时雨，现在对岸的仓库，一直在等清单。

  海军少将走进海军司令部，上缴了五万美元现金，被海军军官们平分了这笔意外之财，这是价值十万大洋的小费，海军官兵可以改善伙食和福利。

  谷氏兄弟负责大运输，谷正伦没经历过。谷正纲有经历，可找他要车的把他的思路打乱，整个大车队的调动显得乱。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跑进临时指挥部，来到谷正纲身边说：“谷主任，我买了七十辆卡车，怎么第一轮出发，没我公司。”吴市长说：“第一轮跟车的全是政府机关撤退人员，公务员加家属，这么多人等车，至少有一大半坐不上汽车。”大街上的逃难民众越聚越多。

  谷正纲看着手表说：“李老板，你的车队现在出发，第一趟把货卸在无锡的大路上，空车返回，第二趟，装上伤员运往无锡军医院，返回。第三趟，估计到明天凌晨三四点交车。李老板，我卖车的时候就说过，明天上午八点前交车，别急。”李老板说：“谷司令，军队还能守一天吧！”

  谷正伦说：“放心，我是断后的总指挥，有十几万步兵断后，步兵一天顶多跑八十公里。汽车一天能跑一二千公里。交车前，保证给你加满油。”吴市长说：“我们上海公职人员跟车到了无锡，所有人都步行去内地。”谷正纲说：“你的工厂设备和物资都装上车没？”李老板说：“都装车了，再装一次就清空了上海的财产。我最担心买车容易，买不到汽油，这是要去四川。”

  谈到汽油，一位中校副官过来报告，战区游击集团军油库，消耗过大。四千桶去苏州，常熟的汽油早就出发。从油库报告来讲，估计要限制加油数量。吴市长说：“刚才有熟人向他出售高价汽油。工业撤迁的老板可以买高价汽油。”谷正纲说：“企业买市场上的高价汽油正常。老头子自从设了油库，军方用油都是计账，现在上海沦陷在即，上海成为租界孤岛，囤积汽油的，准备被日本军队没收，军统暗杀经济汉奸绝不留情。”

  人群中走出一位中年人说：“我公司有二千桶汽油库存，运不走，没车。吴市长，出个主意。”谷正伦正气凛然的说：“这次老头子求洋鬼子卖二手车，为的是工业撤迁，六千辆汽车，都无条件执行军委会的命令，机器优先，人员跟车。在如此军情下，还想着发财，中央卫队有权力当场击毙不法商人。”

  谷正纲说：“不服从中央命令，应该枪毙。我有个折中的办法。财政部孔部长的亲戚也在做囤油生意，五千桶汽油知道卖不动，他找孔部长想办法。孔部长采取的方法是换油。孔家亲戚把五千桶汽油存入战区游击集团军总部油库。孔家亲戚去战区游击集团军江阴油库提取。从苏州到江阴，国军至少能守一个月，一个月时间，几十万桶汽油都卖光了。”

  吴市长说：“置换是个好办法，上海沦陷，战略物资成了日本人的。置换汽油在时间上有出货时间。许多购买汽车的资本家，有车没油。我家有个亲戚也囤积三千桶汽油。谷司令以宪兵司令部的名义，谷主任以战区政治部的名义。我以上海市政府名义。为上海商人置换担保，为购买汽车的资本家购买到汽油。”

  在场不少资本家，都在为有车没汽油恼火，都称市长的提案正确。谷正纲大声说：“囤积汽油的赶快签字置换，错过了算资敌，军统枪毙经济汉奸，不会留情的。市长负责有车没汽油的购买事项。”

  吴市长转眼成了汽油公开市场的组建人，吴市长认可置换。黑市汽油价是法币结算，没有多少赚头。三张军用纸张，分别盖上宪兵司令部，战区政治部，上海市政府的三个公章和负责人签名。纸张没有书写任何内容。

  置换方拿着公函先把汽油运入战区游击集团军的总部油库，由武云签字验收，盖章。凭借四方机构的签字盖章，置换方去江阴油库提油。具体任务交给了上海市政府。谷正伦派遣一位熟悉武云的上校副官负责联系和武装护油。

  谷家兄弟在一唱一和中把急需的汽油解决，兄弟俩对视一眼，他俩没想到原上海市市长，现任上海工业撤迁办事处主任，也囤积汽油发财，只是战况紧急，手上的汽油出不了手。在场的囤积汽油老板，愿意置换汽油的，在上海地区有七千桶汽油。这些置换汽油，一下子就解决了大车队的所有油料。有了上海市政府出面，购买二手汽车的资本家们，都购买到所需汽油备用。

  由第三战区政治部，宪兵司令部，上海市政府，工矿搬迁委员会的团队，共同成立了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运输总队。人多办事效益高。组织严格执行第一趟工业设备，政府人员押送到无锡。第二趟为人员撤离。第三趟由购买二手车车主自己决定。上海，无锡驻军抽调人员装卸。上海最后一次工业撤迁开始。

  谷正伦留守上海，谷正纲随大部队去无锡掌控车辆调度，合理分配车队运输。

  临行前，兄弟俩聊天，谷正伦只夸亲家是财神爷，一单二手车倒卖就让兄弟俩发了一笔横财。二手车买卖比想象中更赚钱，更容易赚钱。无数人都眼红兄弟俩的财运，老大的称呼没有白叫，战争年代，钱比权大。

  谷正纲说他从南京到上海，传闻最多的是新水网计划，一群想家属免费移民的，想出来的，裹挟军事计划。兄长为了三十万债券上头，还认真想扶持柳思敏。柳思敏是美国留学生委员会主任，她的核心任务是去美国。亲家是美国华侨，孔要了一亿美元，宋要了一亿美元。蒋还没见面，见面升中央委员，又要捐多少亿美元。钱不是天上掉下来。三十万可转换债券就让谷家肉痛，二亿美元没了，亲家更肉痛。

  谷正伦如梦初醒，只说老大暗示过多少次，我不明白，这下明白。一单二手车买卖的纯利就超过十五万股国际黄金银行的股票利润。进口商品买卖做起来，又是一笔横财。谷正纲说兄长开窍了，他经过苏州时，淞沪会战参战的六个集团军，四个集团军总部撤到了南京，他拜访留守苏州的两个集团军长官部，发现罗总司令，刘总司令等高级将领，每天都拜财神爷。查看将军名册，以抢劫日本银行出名的战将储刚和他的部队失踪。

  谷正伦说：“罗总司令，刘总司令两个集团军有意殿后，是准备再抢日本人的银行。”谷正纲说这是你我的猜想，留个心眼就行。亲家是谷家财神爷。杨浩宇执政半省势力，征兵令已经在韩家势力下达，三个月内，几十万的集团军诞生。亲家不缺军力，缺时间。兄长在中央，我在战区，扶持韩家势力，想发财是挡不住的。兄弟俩相视而笑，就此分别。

  谷正纲率领亲信到达战区游击集团军总部军营，大家看到卸车场面。谷正纲和武云商量，七千桶汽油，卸下二千桶汽油，足够夜间加油，战区政治部决定在无锡设立一个军民两用加油站。

  得到武云同意，谷正纲高兴的跟随运油车队出发。掌握了汽油，就掌握了运输。浩浩荡荡的大车队出发，行驶过程中，最怕日军部队突袭，担心的突袭没有发生，车队非常顺利穿过战场，经过苏州，到达无锡。

  车队空返上海，五千桶汽油桶卸在了无锡，谷正纲立即连夜成立了以他为首的战区政治部临时指挥中心。除了押车的官兵，所有乘客在无锡下车，乘客按计划按家庭各奔东西逃难，无锡离上海前线，那是二百多公里，走路都逃离风险区。

  战区政治部临时指挥中心设立，专门调度汽车。国民党中央得知，命令集中苏南地区所有机动车辆归其统一调度。中央密令，第一快速转移伤员脱离战场，第二快速搬迁苏南地区的中外工业撤迁。超过一万辆汽车的总指挥权掌握在谷正纲手中，铁路的调度权也归战区政治部管理。

  谷正纲觉得自己走鸿运，接任战区政治部主任一职是鸿运的开始。中央的核心任务是协助工业撤迁。那些用现金向他购买二手车的资本家，大多数是苏南一带工厂老板，资本家买二手车的目的是让私有工厂设备快速搬迁，二手车价格一路坚挺，供不应求。买主都是先交钱，车辆完成二趟国家任务后，买主才能领车私用，是买卖前的规定。

  铁路货运实权归政治部主管，谷正纲自然优先解决向他购买汽车的客户，解决火车车皮。本来，第一趟国家运输就是设备第一。机器设备卸在无锡，无锡组织火车车皮，长途运输。资本家都感谢谷正纲为国为民。谷氏兄弟成了最受资本家相求的人物。谷正纲在无锡卖车收钱，解决火车车皮。谷正伦在上海卖车收钱。

  谷氏兄弟分别在两地倒卖二手车，现金收得手软时，兄弟俩互通电话，才知道两人收到的现金，高达七千二百多辆，多收了客户一千二百多辆汽车的预付款。没汽车给支付车款的车主，退款那是言而无信。谷正纲那是从实业部次长位置，调任第三战区政治部。信任比黄金更重要，退款给购车者，对方个个背景不差，志在争夺车源。

  兄弟俩立即停止继续收款卖车，开始退款取消买卖。要车不要钱是所有支付全款购车者的要求。还好宪兵派驻战区游击集团军总部军营驻员军官汇报，战区游击集团军总部军营车库里还停着不少加满油箱的车辆，这是囤积粮食蔬菜的主力车队在集结。请求老大再次向租界洋人购买二手车是兄弟俩的计划。只有老大库存二手车，足够谷氏兄弟度过信任危机。

  谷正伦半夜三更去租界找韩少武老大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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