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行刑
子书薇没听他的,默默的帮他包扎伤口。
他像一个丢了灵魂的人,不知疼痛任你摆弄。只是始终不愿抬起头,让人瞧见他的难堪。
包扎好后,子书薇挨着他紧缩的身子,一同坐下。
她极力想着关于他的传言,才知道以前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
入京都后,听了些八卦,二皇子在外游学,才被接进了宫两个月。
子书薇默念游学两个字,遇到他的那天,他分明一副急不可待想逃的样子,哪像是去游学!
三年前的他看起来和现在一样冷淡,可那时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像现在整个人只剩一副空荡荡的躯壳。
小高子板子早打完了,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歪着屁股焦急的站在门外。已经三更天了,再不回宫,不光是屁股保不住,连同脑袋都不稳。
苏公公同他说过,二皇子年轻气盛,正是好玩的年纪,跟在一边要多提点。不可在宫外过夜。
出宫这么多日,二皇子都早早的回了宫,除了成王府以外的地儿,他都提不起兴趣,今日来接他才知道二皇子去了酒楼。
当时心里还觉着,他家皇子总算知道玩了,他现在只想打自己大嘴巴子。
小高子见莫奇也站在门外,心里越想越气。都是奴才,他怎能这般气定神闲,赏着空中那轮毛月亮。
看样子心情还挺美。
念头一转,奴才和奴才还真不一样,他和二皇子一同长大,挨板子被骂这种事也只能自己受着。
小高子想到正事,硬逼着自己扯开一个笑脸,“莫侍卫,二皇子在里面这么久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您要不要去看看。”
莫奇脸带着笑意,“放心,里面那姑娘不比太医差多少。”
小高子听了这话,半天合不拢嘴,并不是欣赏那姑娘的医术,是因为莫奇好像真的不担心自家主子,居然还笑得出来。
想了半天,他总觉得今天莫奇不对劲,他的脸色比平时好看不少,还是从他挨板子开始。
“莫侍卫。”
小高子试探性的问他,“您对我是不是有意见。”
莫奇有点回过味来,才发现小高子眼里满是憋屈,忍不住勾起了笑,“高公公说这话就是天大的冤枉,我对高公公绝对是赞赏有加。”
小高子对他使着眼刀,“看,你还笑我,我挨了板子你真这么高兴吗?”
他确实高兴,秦家大婚这是他听过最好的喜事了。
那个女人是一朵可怕的毒花,他的主子绝不能摘,高公公给他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碍于小高子身心俱伤的模样,莫奇忍住笑,话都比平日里会说了许多。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我恨不得那板子打在我身上。”
这边两人还在聊着,那边东厢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小高子感觉气温陡然间降了几度,空气都像被凝住了,眼睛也不敢往人身上瞟。
但是作为一名出色的奴才,心理承受能力,在这两个月的调拔下也是有所提高,他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二皇子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除了手上包扎了伤口,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回宫的路上,小高子时不时偷看主子的脸色,依旧平淡如水,却能隐约觉察到平淡下边藏着凛冽的寒气,一不小心就会被崩一身冰渣子。
送至房中小高子一声都没敢吭。
他蹲在门外左思右想,要不要叫太医来看一下。一会又觉得,眼下多说一个字都会离死不远,始终拿不定主意。
就这么思来想去,守在门口睡着了。
天色刚亮,冷荷就端着洗脸水过来,见高公公坐在二皇子门口打瞌睡。
东宫中最机警的就属他了,天亮了怎么还困了起来。
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高公公。
小高子听到有人叫他,眯着眼即刻站了起来,发现是冷荷,手里还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你们昨儿几时回来的?”
冷荷觉得有些奇怪,二皇子一般都会回宫用膳,昨晚等到子时没见人,也不敢等下去了。
二皇子的习惯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欢人伺候。
小高子可能太困了,眼皮半张着,“昨天…昨天后半夜。”
冷荷看他那副睡不醒的样子,也不想再问,只是哦了一声,就要推门进去。
小高子这才惊醒过来,跨前一步挡住冷荷,又觉得屁股痛的厉害,他咧开嘴道:“等二皇子自己醒吧,昨儿他没睡好。”
冷荷虽然有些迟疑,还是停下了脚步,二皇子习惯早起,今天比平时还晚了些呢,听小高子这么说,也只能跟他在旁边一起守了。
冷荷看小高子浑身不得劲,都是宫里的老人,一看小高子伤的那位置就明白了,“你挨了板子。”
小高子刚想回答,就听到屋里传出了声音。
“进来...”
小高子和冷荷帮晏南修穿着衣,冷荷发现了他手上的伤也没敢问,相处了这么久,她早就学会了不该问的别问。
小高子一边帮二皇子理着领子,一边往他面上瞅。
他就如平日一样看不出什么异样。
苏公公说得果然没错,主子的性子不是一日两日摸得清楚的。
用过早膳后,小高子试探着问他要不要请太医,晏南修叫他自己看着办。就连三皇子再次来串门,他也不像往常那般,不耐烦的叫人把他请走不见。
冷淡照旧冷淡,至少这次他还是见了。
不知两位皇子说了些什么,三皇子是一脸怒气走的,屋里头二皇子闭着目,用手撑在案上似乎在想事。
吃过午膳小高子确定,自己主子因为发了一通吓死人的脾气后,性子好了许多,若是这样,自己这五十板子打得太值了。
撤下食具,晏南修看他一瘸一拐的伺候,就叫他去上药。
小高子心里更加感动,扑闪着大眼,“奴才不疼。”
他壮着胆子又问:“莫侍卫说芙蓉郡秦家的贺礼,奴才去送行吗?”
晏南修嗯了一声,就窝在炉火旁看起了书,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异色。
在去太医院的路上,小高子听到了一个振聋发聩的消息,他顾不得屁股上的痛,亲自到现场看过才敢确认。
莫奇死了,死在听书坊后面的臭水沟边。
尸体旁边有几滩污秽之物,一看就是围观的人吐出来的。
他的死状非常恶心,整张脸白得很怪异,眼球被人活生生的扯出来捏爆,又没完全扯掉搭在眼眶上。
耳朵手指肠子,整整齐齐的放在尸体旁边,细看可以看得出,脖子上一条细长的口子。
知道手法的都明白这是血被人放干了,而且是经过了恐怖折磨后才给了这一刀。
杀他的人,一定是一个变态到极致的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刀口,都不足以让他马上死。
却能让人痛不欲生,比油煎火燎更痛苦。
看起来这是行凶者比较满意的一个作品,还把心脏雕成了一朵花,扔在了他的手中。
后来听说看过他尸体的人,恐惧到了极致,好几月都噩梦连连。
他惊慌失措的跪在晏南修面前,声泪俱下的描述他看到的情况。
晏南修还和午后的那个姿势一样,慵懒的窝在坐榻上听他说着。
刚开始他还觉得肯定搞错了,听到后来只觉得耳朵好像失了聪。
顷刻间听到了,鸿雁飞过的声音——
幼年时莫奇比现在话多,他说他的家乡大雁很多。他最喜欢看大雁展翅翱翔的样子,特别威风特别自由。
他说爹娘抱着襁褓之中的他,和山匪厮杀到最后,保住了他们山里的最后几户人家。
他说人最重要的是道义和责任。
那时候的晏南修,觉得他单纯得不像话,这样的人是如何从晏和光的暗鹰组织中出来的。
那时候的莫奇总是笑着说,我们都是孩子,拼的是脑子和体力,更何况我还要找到洛甜呢,我不能死。
小高子跑去拿伞回来,发现晏南修已经不见了,一路打听,被人告知二皇子去太医院抓了一个太医就走了。
小高子抱着伞,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晏南修在莫奇尸体边站了很久,雪一层层落了他满头。
他的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淡到好像连呼吸都隐入了雪花里。
小高子远远的站着打了个激灵,他宁愿二皇子像刚进宫那会,不开心还会赏个板子罚个跪,也不希望是这副模样。
这个样子的二皇子,实在太反常了,平淡的面皮下,似乎藏了一座正在滚烫翻涌的岩浆。
没多久,听书坊的老板被抓来了,他嘴里一个劲的喊着冤枉。
晏南修看到痛哭流涕的老板,一脚踢翻在地,拽起他头顶的发束拖到跟前,眼里的狠决看得人毛骨悚然。
老板被这一拽,痛得嘴里求饶的声音喊得更大了些,好像这样就能撇清关系保他一命。
晏南修眉头微皱,似乎嫌他吵,让太医往他嘴里塞了药,一颗能使人保持清醒的药被喂进去后,他从太医手里接过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割掉了男人聒噪的舌头。
男人的眼睛骤然向下塌去,看到口里的舌头滚落在了脚边,他急得用手去捡。
被晏南修一脚踩在了手背上,足尖踩在那只刚摸到舌头的手上用力碾压。
骨骼碎裂的声音和地上的冰雪,相互摩擦出瘆人的清脆。
晏南修看到老板那副惋惜又痛苦的脸子,满足的抬了一下眼皮,眼睛里射出一道尖锐的精光,开始了疯颠的报复。
他拾起男人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那男人好像还沉浸在被踩得稀烂的舌头里。等他回过神对上晏南修的眼睛时,又意识到了什么正想挣扎,白刀快准狠地割断了他的手筋。
男人啊了一声,才认识到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喉咙里粗犷的声音,是那么的陌生。
待那人适应好痛苦,晏南修利落地抬起他的一条腿,挑断了他的脚筋。
老板似乎认命了,眼神逐渐变得涣散,哇哇乱叫的嘴也发不出声音。
喉头像一头待宰时的猪,只能喘出粗重的咕噜声。
他恨不得即刻死去,只是晏南修并不想让他死得太快,叫人剥了他的衣服。
冰天雪地里,老板光溜溜的身子,很快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白白圆圆的躯体更像猪了。一只被褪了毛的大白猪。
晏南修把玩着手里带血的刀,静静地看了半晌,似乎在盘算从哪里开始。
新岁前宰猪的场景,浮在周围人的眼前,旁边胆子小的禁卫,都有些不忍心看。
想着那些刀子如果在自己身上,是何等的恐怖。
很快第一刀,利落的落在大腿内侧,悠长而缓慢的鲜红血迹,顺着闪着白光的刀子,流到了刀尖。变成一粒粒腥红的血珠子滴进了雪地。
开出了一朵润泽鲜艳的花。
那把刀子像生了灵性,专挑嫩肉,哪处的肉白滑就落在哪处,慢慢的身上多出了上百条口子。
男人像一块被太阳晒出裂痕的土地,交错纵横的线条布满了整个身体,唯一不同的是,这些裂痕是暗红色的,还会往外吐鲜红的汁水。
老板再也发不出声音的嘴,哄哄乱叫的张着,不断往外冒出泡沫似的血水。
晏南修伸出两根手指,慢悠悠的在他眼皮上划过,毫无生气的老板突然睁开眼,狠狠的盯着他,被切指头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
他知道二皇子要干什么,那个人怎么死的,他也要怎么死。
这太恐怖了,因为被喂过药的原因,再大的痛苦,他也晕不过去,此时他很后悔自己没有看到那具尸体时自杀。
如果想到了这种后果,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自我了断。
他口腔里残言哑语地说着,“地狱....”那双早已混浊的双目流着血泪,不断重复地念着,“下...地....狱.....”
尽管说出的字一个也听不清,可是那种恨极了的语调,谁都能听懂。
晏南修垂了一下眼睑,很不满意他的表现,直接朝他腹部一划,热气腾腾的肠子流了一地。男人身子一抖一抖的,就像一块死肉一样,再也不动了。
晏南修也玩够了,他伸出三根指头,敏捷地插进了失去生机地眼眶,捏爆了那颗眼珠。
足足一个时辰,最后一刀割在了脖子上的脉管上。刀口细长又美丽,滚烫的鲜血像一缕细小的泉水喷了出来,急促的散在亮晶晶的雪花上,异常地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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