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庶长子


兵部尚书余府内,气氛紧绷得仿佛凝固,令人窒息。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兵部尚书余大人,余高澹,此刻端坐于高堂之上,目光冷峻地审视着跪在堂下的儿子们与一众小妾。

  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使得整个大厅的气氛更加压抑。

  与余高澹的阴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边的余夫人。

  她面容恬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

  若细心观察,甚至能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她无关的好戏。

  余高澹家宅庞大。

  除了正室夫人外,还纳有六房小妾。

  名下更有一嫡子一嫡女,四个庶子和三个庶女,这样的人口规模,在盛京的官宦人家中也是极为少见的。

  自从梅毒一事闹得全城皆知后,余府上下同样进行了严密的彻查。

  幸运的是,检查结果显示,余府中无一人染病。

  为此,近日余高澹在上朝时,没少向身边的同僚自夸余府家风如何清正,严于律己。

  然而,他并未察觉到,自那日起,府里不少小院里的小厮婢女,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人间蒸发。

  余夫人对这些小动作心知肚明。

  但她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

  在她看来,只要她的一双儿女,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和一个在舅舅底下当差的儿子,安然无恙,其他人的生死与她又有何干系?

  正因如此,原本每天吵吵闹闹、热闹非凡的余府,竟也难得地平静了数日。

  然而,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该来的终究会来。

  在度过了一段短暂的平静日子后,爱子心切的黄姨娘被儿子身上日渐增多的红疹吓得六神无主。

  她顾不得其他,哭哭啼啼地跑到余夫人面前,请求帮助。

  她恳请余夫人以诰命夫人的身份,为她儿子请一位御医来诊治。

  然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余夫人又怎会轻易答应?

  在余夫人眼中,这些妾室和子女们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不在他们身上踩几脚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会出手相助?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于是,余夫人以“兹事体大”为由,直接将此事上报给了余高澹。

  得知这一消息的余高澹,气得差点昏厥过去。

  毕竟,黄姨娘所生的庶子余明达,一直是他最为器重的长子。

  在外人眼中,余明达向来以成熟稳重、一心向学。

  一身才学,在书院里也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余高澹更是对他寄予厚望,期待他能在今年的秋考中一举夺得三甲的好成绩,为家族争光。

  然而现在,他眼中最优秀的长子却告诉他,自己可能得了梅毒——那种见不得人的脏病,太医署迄今为止都束手无策的绝症。

  这个消息对于余高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然而,最绝望的事情还不止这些。

  或许是有了余明达的开头,后面的几个孩子也不再隐瞒,纷纷由他们的姨娘带着,向余高澹做了坦白。

  一时间,大厅里跪满了人。

  除了余夫人生的嫡子外,其余四个庶子都一脸惊恐地跪在地上,他们脸上或手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余高澹竭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们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你们再重复一遍。”

  平静的语气里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怒,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众人跪在地上,被余高澹的怒气吓得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

  余高澹直接点名:“明达,你是老大,你先说!”

  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余明达被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黄姨娘。

  黄姨娘虽然也害怕得浑身颤抖。

  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只能硬着头皮抽泣道:“老爷,都是我的错。一开始明达告诉我他身上起了两个红点,我…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蚊虫叮咬,就没让他告诉您。谁知道,那红疹子越长越多,我们这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所以…所以我们才……”

  “所以,你就想让夫人偷偷帮你找个御医是吗?”

  余高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黄姨娘颤抖着声音回答:“老爷,我害怕,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她知道这次的事情,会引起余高澹多大的怒火。

  但是为了救儿子,她没有任何办法。

  “砰”的一声,一个茶杯直接朝着黄姨娘的额头砸来。

  当即将她砸得头破血流。

  余高澹愤怒地大喝:“你害怕?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怎么不等你儿子死了再告诉老子啊!”

  他的怒吼声在大厅中回荡,使得原本就下跪的众人抖得更加厉害。

  黄姨娘满脸鲜血地瘫倒在地。

  而她竭尽全力护着的余明达却连上前查看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深知父亲的严苛和残暴,此时的他如同木偶一般僵硬,生怕自己的任何动作都会引来更大的怒火。

  余明达作为长子,一直是余高澹的最宠爱的儿子。

  但这份宠爱并非无条件的。

  余高澹对他的要求极高,近乎于苛刻。

  字写不好,就算写到手抽筋也不准停。

  背不出书,就必须跪在地上背,直到背好为止。

  考试成绩不满意,更是会直接遭受荆条的伺候,美其名曰让他长记性,下次考好一点。

  过往的点点滴滴经历,让余明达在余高澹面前表现得越听话,在外面他就变得越放纵。

  他身上的红疹,正是这种放纵所带来的后果。

  事实上,这些红疹已经在他身上生长了好几个月。

  除了看着难看了点,红疹并未给他带来其他明显的不适。

  因此,当他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时,虽然心里有所担忧,但更多的却是被余高澹知晓后,所带来的恐惧。

  要是可以,他想一直就这么隐瞒下去。

  要不是今天换衣服时被黄姨娘无意中看到,他可能还会选择自己偷偷寻医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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