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游诗当面消失显然是用出最后的令咒,五条悟做出他早就想做的事。

  这算什么?当初如果不是怕影响供魔他早就把人杀了。

  无所谓,反正挨骂的又不是自己。

  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对视数秒,两双眼除了眸色区别,在某个瞬间给人带来几乎相同的错觉。

  只是错觉,因为虎杖悠仁率先发出邀请。

  礼貌而温和的邀请。

  “一起去散步吗?”

  少年笑嘻嘻,“刚从笼子里出来,没见过世面对吧?”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凝视片刻,突然气笑。

  “好啊,散、步。”

  “让我见识见识这个世面又能有什么新花样。”

  听上去就不像真的散步呢,不过虎杖悠仁并不恼。

  “啧啧啧,”

  摇头,接连摇头,他轻快的声线传入耳中略显意味深长。

  “世面,世界的真面。”

  “笼子就是笼子,不要不开心哦过时的老年人,你不论如何都是从笼子里出来的。”

  ——

  【520:我只是一段时间没空让你自由发挥,怎么搞到五条悟身体里了?!】

  游诗好久没听见这个委托人的声音差点没认出来,她颇有些喜极而泣的味道。

  【游诗:你终于来了!实不相瞒,我觉得只要存在熟人就不可能完成走剧情啊。】

  【游诗:别提什么我在五条悟这,你瞅瞅是不是多出了什么东西出来?】

  【520】直觉不妙!穿越者的数量突然变少,它这次是抽空过来看看进度的。

  【520:等等!怎么多了个五条悟和两面宿傩?】

  游诗想到这两人是立香带过来的,她眨眨眼无辜选择闭口不谈。

  【520:等等!这边的屏障被谁打了个洞?!难怪我说怎么人越来越少!】

  游诗:……该不会,立香打的吧?

  藤丸立香:yes!

  心虚,越来越心虚,这个世界本来是帮她收容被弹出的灵魂,顺便想让自己越来越好,结果她和周围的人好像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更多麻烦?

  【520:先不说这些反正我也习惯了,重要的是我要你让五条悟和两面宿傩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520:你该不会下不了手吧?】

  游诗当即正襟危坐面色严肃认真【放心,绝对下狠手!】

  【游诗: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坏人让别人体验人心险恶的时候自己也要做好被教做人的准备。】

  世界意识满意,相当满意,果然它没看错!

  这个女人比起男人,更在意自己的事业呢。

  也对,智慧生物的爱情是荷尔蒙相互吸引,是存在繁衍渴望,存在接触渴望的感情。

  从来都是那两个天灾对她产生渴求和欲望,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表现过一次对他人肉体的需求?

  她根本就没有爱。

  游诗鼻腔微痒,总觉得有人在骂自己。

  【520:很好就按你的想法走吧,只要完成我说的让他们消失在世界上,反正这剧情恐怕也走不动了。】

  它本来就苦恼这个五条悟容器是什么奇怪的发展,结果现在又发现屏障被人偷偷钻了个洞!

  自己这几天白做无用功!

  绝对有穿越者偷偷钻狗洞进来了!

  【520】忍不住对游诗大倒苦水,它唯一的指定官方好忽悠脾气绝佳乙方,这种会认认真真工作,职业素养绝好的人上哪找啊!天选打工人!

  【游诗:……啊,那怎么办?】

  【520:这倒也无碍,反正我也习惯了。】

  【520:主要是为了提醒你,有些人可能会对你消灭五条悟和两面宿傩产生阻碍。】

  【520:偷渡来的,你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吧。】

  它交代完就想离开,刚动身却又觉察不对。

  穿越者都钻狗洞进来了,它还想着出去拦截什么东西?

  重点是要留下来补墙啊。

  这一留,这一检查,又发现惊人秘密!

  【520:什么鬼!这啥?这名字写着“共创世界能源统一共同体”直播是啥?!】

  主播居然还写着自己的编码自己的名字,连挂的资质证明都是自己的资质?

  它被人魂穿了?

  它被盗号了?

  【五条悟:诶嘿,终于发现了吗。】

  这道讯息的传入更让它震惊,因为就连路径都是走自己的路径!

  被偷家了,它居然被偷家了……

  恍恍惚惚间,回忆起自己在外面浴血奋战时【555】的链接请求一直在闪,它寻思着不能和后辈透露计划,加上也没找到空闲,就忽略了。

  【520】不愧是主动和【555】玩得好的意识,就连栽跟头都在同一石头上。

  小小系统竟敢冒充自己!真是可笑!

  冒充又怎样?这个地盘真正的掌权者是自己,这种权限岂是小小系统能接触到的?

  关掉,把这个直播间彻底关掉!

  【五条悟:诶?真的要这样吗?可是我们好像已经和341个世界意识签合同了呢,当然是用你的资质。】

  【五条悟:收了人家的工费又毁约,要赔偿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违约金呢,当然是你。】

  【520】,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五条悟和他外表那样天使模样完全相反,从来不干人事。

  他的声音,也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次让世界意识都差点心肌梗塞。

  【五条悟:把你自己卖了都赔不起吧?可怜可怜啊……】

  【520】:……

  绷不住了!真的要绷不住了!它好想以头撞墙!

  有病!以前的自己真有病!没事找事找这天灾的麻烦做什么?!

  不就是有威胁到世界意识地位的可能吗,用点手段让同事去找麻烦不就行了自己逞什么英雄!

  五条悟点点头,毕竟谁莫名其妙背上此生都不可能还清的债都会崩溃吧?还不是因为自己有问题,是被别人背刺。

  更不能不还,这周围全是债主它不做牛做马还债会被搞得生不如死。

  成年世界意识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五条悟有意无意诱惑安抚道【可是你已经成为这一带的领头人了呀~】

  【嗯!我们旨在联合更多的世界意识,创造意识共同体实现共同繁荣。】

  【比如之前跨世界玩束缚,输者以前灰飞烟灭多浪费资源呀,现在可以判给赢家世界作为能源。】

  【还有这个直播间有每个加入的世界意识入股,某种程度上是大型情报交流平台,从角色身上得到的能源更多了。】

  【虽然还有其他利益交换方式没探索出来】

  【但你的好同事们可是因此而受到很多好处,能源翻了十倍还不止。】

  十倍!

  【520】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十倍!它做梦都不敢这样做!

  怪不得之前【1314】舍得大手大脚,还说什么多亏了它。

  嫉妒,超嫉妒。

  心动,不是一般的心动。

  不可不可,这么一个带来钱的聚宝盆,不,引领进入新时代,为大家带来革新的好东西怎么能关呢!

  【520(犹犹豫豫):那么,它们都赚翻了,那我……】

  【五条悟:你当然赚的更多呀!】

  呼吸都要停滞!天降馅饼!幸福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五条悟:不过全在我这。】

  瞬间从天堂掉进地狱。

  【五条悟:但我要这数不清零的世界意识生存能源有什么用呢?呀呀~真苦恼~】

  【520:我给你打工!】

  瞬间滑跪!

  什么尊严?尊严是什么?尊严能当饭吃吗?

  世界意识的威胁?五条悟和两面宿傩可能想摆脱意识束缚凌驾于它们之上?

  这哪是什么威胁!这是为它带来思想解放的救世主!带领它走入美好生活过好日子的太阳!

  【520(抽泣):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520: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五条悟:……

  谁想年纪轻轻就当爹啊?

  他微笑【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新上任狗腿子心领神会,确实,人可能只想有亲俄子!

  【520:大人,没遇见您时,我就如笼中之鸟、网中之鱼。】

  【520:从今以后,便是鸟上青天,鱼入大海!】

  被毫不留情打断,五条悟嫌弃,从未如此无奈。

  “行了,肉麻。”

  他冷着脸,“我只想从诗诗嘴里听到情话知道吗?”

  真没挑战性,区区砸资源就拿下了。

  他后头还准备了一堆玩法,什么被诗诗杀死趁这家伙放松警惕的时候接管权限;她要是不想杀自己就忽悠十八条悟上;偷天换日利用束缚让所有世界意识认为它才是直播系统,束缚成真后直接夺取使用权……

  当然如果自己失败,藤丸立香的出现也刚好。

  留着藤丸立香,等游诗真的只能靠完成契约内容才能回去的话,就把立香驱赶。

  她走了那个十八条悟和两面宿傩就能跟着走,何尝又不是让五条悟和两面宿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藤丸立香:……我是不是还要说声谢谢?

  工具人,她第一次当工具人。

  【能量小偷!绝对是能量小偷!】等发现五条悟旁边的藤丸立香时,【520】发出尖叫。

  【能量小偷不得好死!】

  五条悟理都没理,“来立香,作为补偿给你点【520】的能量。”

  白花花的‘银子’如洪水般流走,果然友谊的小船都建立在利益上。

  藤丸立香收钱收得理直气壮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叫精神损失费,人工出场费。

  钱收完,‘友谊’就到此为止了。

  她有意无意,"当着人面搞事情,我敬你是条汉子。"

  五条悟动作一僵,"欸?"

  立香:"你想想,两面宿傩为什么不敢当人面搞这事?"

  五条悟:……怎么,怎么有种汗流浃背的感觉?

  "因为,会见到地狱。"

  脸颊处张开嘴,声音幽幽。

  游诗:"你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啊……"

  五条悟:……

  ——

  ……

  "悲伤吗?"

  "不悲伤。"

  银发男人坚定回答,忽略他哭得肿成核桃的双眼的话。

  "不悲伤,一点也不悲伤,真的。"

  "不就是演了一场戏,诗诗把我的冒牌货认成我,把对我说的那些动人的话,为我做的事给了冒牌货嘛……"

  又开始流泪了,嘴却很硬,"真的,一点也不悲伤,只是想把冒牌货千刀万剐。"

  可是在那戏里,冒牌货也是你演的啊!入戏那么深作甚?!

  藤丸立香彻底死鱼眼无语。

  此刻,就连很久一直都在装死的世界意识【666】都忍不住发言。

  【666:其实我发现我当初设计的假剧本一点毛病都没有。】

  【666:‘其中五条悟和两面宿傩的戏份最多,一个选择虐身一个选择虐心’】

  确实,就是反过来了,对五条悟虐心对两面宿傩虐身,而且都效果奇佳。

  【666:遗憾啊,我这么预言家上次怎会失败呢?】

  "诗诗生气还不如真杀了我,"五条悟突然委屈。

  他并不在乎挨揍。

  "我都还没对这个世界出手,只是搞了意识而已。"

  "两面宿傩那玩意可是直接走到哪杀到哪,人都灭光两次了!"

  !  !  !

  虎杖悠仁隐藏的事情终究被人觉察并捅到游诗跟前!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震惊和恍惚。

  原来不是反人类,是已经反过人类两次了吗!

  她通体发寒,灵魂通体发寒。

  "诗诗?"

  五条悟满含好奇,以他对好人的了解,好人怕是会因此彻底和两面宿傩决裂才对。

  对嘛,这种罪恶,这种沉重到无法言语的负罪感,换成任何一个日漫主角都会选择决裂。

  决裂,为他人为正义而战。

  可惜游诗不是日漫主角,她在为人处事上的纯粹,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所谓反派更邪恶!

  不可能做到杀虎杖悠仁的,放以前完全可以,现在不可能。

  纠缠其实也是双方的,她在被缠紧的同时,也牢牢缠住了对方。

  就跟无法被分开养料互通的藤蔓,杀死对方的时候也在杀死自己。

  "我不当什么打工人了。"

  最终从她嘴里听到似乎毫不相干的话语。

  给世界意识打工,她的本意并不是带来灾难。

  而她也并没有立场和资格阻止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的目的,因为他们之前确实被当做无所谓有的耗材,就连其他世界的自己都只是可笑的消耗NPC……

  游诗哪里有理由阻止角色对世界意识的反抗呢?就跟她没有理由去干涉他人自己选择的道路一样。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她也有能做的事情。

  "你想成为世界意识之上,不仅是你。"

  游诗声线异常平淡。

  五条悟眼睛一亮!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诗诗就看出来了!

  果然他们之间有心电感应,天生一对!

  "对呀对呀,反正都要有个东西操纵帮助世界的运转,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既然都需要剧本才能运转的人生,为什么不能是我设计的剧本呢?"

  没有人牺牲,没有人死亡,高专学生就和那些普通孩子一样可以享受快乐,享受友情。

  咒术师必然可以祓除咒灵,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人类终会战胜那些负面情绪,社会欣欣向荣……

  这样的大团圆不好吗?

  他湛蓝的眼眸美得像宝石,却能让旁观的藤丸立香身体不适。

  脑部疼痛,单是听这诡异的声音就头痛,好像有什么玩意要从脑仁中心将自己顶开!

  对哦,很少主动表现自己的非人她都要忘了五条悟不是人。

  游诗,她能觉察到自己指尖在颤抖。

  "我是不是才是最罪恶滔天的那个人?"

  后悔,愧疚,怜伤……各种悲伤到想哭泣的情绪被填满胸口。

  "我为什么要让你变成咒灵?"

  五条悟听出她声线里的哭腔,"就连成为非人后都想救世的你,太过分了……"

  脑部结构改变而思维改变的他,都能做出这种扭曲思维下的另一层面的救世,把这样的闪光人,让他变成这样,太过分了……

  不成咒灵难不成去死吗?

  五条悟无奈,他当然能看出游诗的难过,或者说,他甚至因为游诗心疼自己而暗自沉醉!

  太病了,真的太病了。

  不过就连咒灵化后都能控制自己的杀欲走好人路线,五条悟如果本身真的正常。

  他如果本身真的正常,会放任自己沉浸于这种病态的感情中吗?

  他甚至乐衷于这种病态的爱!

  五条悟:所以说了多少遍,人不要有道德。

  藤丸立香:……

  "到底是谁当初第一次接触病娇时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当初五条悟连赛道都不想上的时期,那对【444】穿越者的病娇剧本可是嗤之以鼻啊!

  果然穿越者就是穿越者,对五条悟这个群体会倾向哪种爱可不是一无所知。

  "我又不病娇。"

  五条悟撇撇嘴,仍表示不屑,"我可不会为了爱要死要活,红眼掐腰,她逃我追,囚禁play……"

  "诗诗想干啥就干啥,诗诗爱我我也爱她,这么健康!"

  "是的,所以我不打算干委托了。"

  游诗再次接话,她没被五条悟的忽悠打乱思维。

  "既然你们想立于世界意识之上。"

  "那我就立于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之上吧。"

  五条悟瞳孔微缩,他的脸上难得出现惊异。

  游诗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

  "你们掌握世界,其实和世界意识掌控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掌权者换了而已。"

  他俩根本就没有什么要解放原本同类的意思,五条悟甚至更想要自己掌控他们。

  但游诗也没理由和资格为角色鸣冤,她自己都是加害者的一员。

  "所以,越是实力高强,越是身处高位,就越要有束缚。"

  "不好意思,你有做自己事业的自由,但没有尽情干涉他人的自由。"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有靠不同方式夺取世界的自由,但从那以后,不会有能肆意干涉运转的自由。

  游诗最终还是做出自己最不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拘束束缚他人。

  "作为交换,你和虎杖悠仁自然也有干涉和拘束我的自由。"

  五条悟难以置信!

  "诗诗,你居然为了一群数据的自由而愿意给出自己的自由?"

  怒火,不明怒火出现在心间!

  他更想要她自愿,她爱他而做出这个举动,而不是为了什么能刷新能重复制造的他人!

  "五条悟,别忘了你自己以前就是那些数据的一员!"

  游诗无奈摇头。

  "我是为了以前的你才愿意被束缚啊!"

  一直这么往上走,一直往上走的话……

  "别说我认不清自己,你自己也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往上走,这是他们选择的道路。

  "你想踩在别人头顶。"

  "那我也不得不踩在你头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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