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疯狂的哲学家
灵市，废弃的城市工厂。
循着气息指引的方向，破军来到了这座工厂的上空。暗地里的人知道他来了，就果断的收回了释放的气息。
连指引破军飞到他面前这么点时间都没敢留出来，真的有这么怕吗？
破军也不在意，气息的主人必然是他熟悉的人，没有敌意，应该是他的朋友。
只不过他宅在网咖里，久不联系这些朋友，所以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破军还挺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躲藏得这么谨慎小心。以他的实力，就算是招惹了委员会和管理局也不至于这么猥琐啊！
不会是惹到惊喜那个神经病了吧？
破军从空中落下来，漫步在废弃的工厂里。
他的人生虽然很闲，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贡献给了游戏。既然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次，自然是要好好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这个建在市里的工厂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帝国时代的产物。
那个时候水蓝星的科学都是刚刚起步，没人知道工厂的危害有这么大，也不知道怎么合理规划工厂的位置。
等出了事故后，这些胡乱建设的工厂自然也就废弃了。
这种地方连无家可归的流民乞丐都不愿意来，所以四周都静悄悄的。
万物向阳而生！
没有秩序的地方，虽然可以遮风挡雨，但谁也不知道闭上眼睛后，还能不能再睁开。
死亡，有时候甚至都还不是最可怕的。
所以乞丐们宁愿睡大街，也不愿躲在这些阴暗的角落。
毕竟，大街代表的是秩序社会。
来来往往的人群或许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但绝不会容忍他们被人强行拐走甚至杀死！
他们的生命虽然卑微，但依旧在顽强的生长。
至于破军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那是因为他在破旧的墙面上看见了一幅画。
画里邋遢的老人，双手端着缺口的土碗，正对着破军面露讨好的笑容，他的眼里没有麻木，还有一丝亮光。
因为他的脚边有一个豆丁大的小乞儿，正紧紧的抱着他的大腿。
破军也终于看见摇他来的人是谁了。
嗯，等人转过身了他才想起来。
“哟，这不是画家吗？
你剪了那头艺术的长发，我差点没认出来！”
破军笑着走到他面前，看着墙上的画说。
“你狗狗祟祟的在这里干嘛，搞行为艺术啊？”
“墙绘是环境艺术。”
“我当然知道！”
破军无语，这个家伙外表老实、内心贼腹黑。遇到他这种舌利如刀的喷道高手，就喜欢装老实。
十句话里有八句顺从附和，等他放松警惕后，剩下一两句冷不丁的来一下，能把他活活气死。
破军下巴扬了扬，指着这幅画问。
“怎么个意思啊，说说？”
画家放下画笔，沉默了很久。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不是灵市的人，不然也不会不知道这个工厂附近的街道被一群乞丐占据了。
他带着这个孩子向我乞讨，你知道吗他的眼睛里有光。
那是希望！
这束光出现在这末世，你知道有多么珍贵吗？
所以在我给他钱后，他笑了，笑得很开心，说我是个好人，还真诚的祝福我一生平安！”
破军胸口有些闷，画家被诅咒成幽能师后，就再也没有给活人画过像了。
这注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然后呢？”
“尽管这个孩子并不好看，但她是女的，所以他们两个都死了，被这群乞丐杀了。”
这样的事情画家见过太多，他现在都可以注视着画上老人的眼睛，很平静的说道：“我能操纵鬼，所以我听见了他无助的哭喊，可是已经晚了！”
破军拍了拍他的肩膀，画家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嘴毒不过是因为他不善言辞，为了保护自己形成的伪装。
不然，画家也不会成为幽能师中少有的不是因为自己人生遭逢大变而被诅咒的人，他是看到太多的人间惨剧才成了幽能师。
行走在这样的人间，对他而言如临地狱！
所以他也疯了，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很正常。
破军随口问道：“你把那些乞丐凌迟了？”
像是被人发现了自己隐藏的一面，画家有些羞涩的说。
“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明白了，不仅把他们的肉体凌迟了，还把他们变成伥鬼每天凌迟。
其实破军也不想秒懂，但谁让画家现在是个单纯的大变态呢，既然没否认，那只能是在这个基础上玩的更花。
在时间的伟力面前，人是会变的。
不过还好，画家只是稍微有些心理变态，人还是没变。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破军不想再看着这幅画了，他看向其他地方吐了口浊气，寒暄道。
人生处处是缘分，说来也巧，当年画家给他设计了这身潜龙服，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只是偶尔在网上聊会儿天。
现在，他穿着潜龙服，又刚好遇见了设计师。
画家缓缓道：“还是那样，自从那件事后，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那只鬼，杀戮的欲望每天都在增加。
可是我就想安安静静的画画啊，为了抵抗杀念，我开始学习古代先贤的文章，领悟他们的智慧，可没用啊！
我还没有领悟艺术的真谛，我不能死！
所以我只能杀人，你明白吗？”
画家本来是可以镇压自己心里的那只鬼，可没想到这一切被一个棒槌老师给打破了。
炎煌动荡了很多年，帝皇死翘翘后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各地美术学院也重新开始招新了，画家当时去了南方最有名的美术学院。
不过一下子涌入这么多学生，学校根本就不缺学生，所以很多东西就变得暧昧起来。
之后快进到画家落榜，发现第一名的画比他差远了。他去质问负责老师，老师毫无求生欲的把他训斥了一番。
这不是在作死啊，这是根本就没想过活啊！
然后画家就如他们所愿了，这个学校也因为画家的事件直接垮台。
所以外人，就是南北政府才会一直以为一场美术考试竟然把一个S级强者逼成了幽能师，这尼玛还得了？
两个政府直接开启了三审纠察模式，刀了好一批人。
“我看过你的《地狱行》，扭曲中透着一丝唯美。”
破军咧嘴笑道：“不得不说，兄嘚，你好变态！”
画家腼腆一笑，没有说话。
破军大无语，我这是在夸你吗？
不过他也知道画家习惯独自一人遨游在艺术的世界里，所以画家有极度社恐症。
就连和朋友交流都是低着头，不去看人眼睛。
当然这只是一般时候，一旦他发起疯来，那就会变成真·社交恐怖分子。
算了，谁让他是自己的朋友呢，只能惯着呗！
破军又问道：“听说你前段时间刀了不少程序员，乞丐一直在找你，所以你是在躲惊喜吗？”
听到这话，画家的平静被打破变得激动起来，他居然抬起头来看着破军，可见他有多生气了。
“他们践踏了艺术，那我也可以践踏他们的生命。
而且他们本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肚子男盗女娼，惊喜不能用他们来定我的罪！”
男盗女娼？
这个可以细说，啊不对，这罪名应该也不致死吧？
社会啊，总是要对热爱做好事的神经病患者给予包容。
如果说这话的是政府人员和普通人，那可能会被喷死。
不过谁让我是反派呢，欸，就是玩！
破军抱着关我屁事的态度，准备夸奖画家干得漂亮！
结果忧郁的文艺青年自己先愧疚自责起来了。
“我没想杀他们，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要把别人最珍惜的东西踩在地上才能满足自己的优越感……”
画家抱着头痛苦的念叨了很久，破军默默在旁边听着，假装自己是个没得情感的树洞。
唉，这个世界不属于纯粹的人！
其实破军想说，那些人既然喜欢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现在他们的黑白照片高高挂起。
不也是求仁得仁嘛，算得上是一件美谈！
但破军不想把这些安慰的话说出来，有点恶心。
“我没什么朋友，这件事情，破军你得帮我！”
破军一想到自己安慰另一个男人的画面，就浑身不自然，然后他就听见了这句话，他转过头看着画家。
你刚刚说什么？
见破军疑惑询问的目光，画家只好又说了一遍。
“乞丐一直在阻止我，他想帮我，但他不知道他这是在断了我的生路，我已经被逼近绝境了。
我要自救，为了得到邪神的答案，我必须得杀更多人，献祭血肉换来救赎的办法。
我没有伤害弱者，我也不想伤害普通人，是这个世界对不起我，我没有错！
我要活下去，我不要成为没有思想的野兽，我的画还没有得到人们的认可，我还要给其他的幽能师们寻找一条可以活下去生路！
我还不能死！”
老子信了你的邪！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都能被你逮到起了！
还有这个邪神又是哪门哪派的牲口呦，你不要乱搞啊！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你先好好说！
破军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伸手示意他再次平复情绪。
破军是想帮他，但幽能师没有活路，只会逐渐丧失理智彻底变成幽游怪物。
就算幽能师自身的召唤怪物有思想，就像画家心里那只可以蛊惑人心的鬼。但在幽能师和召唤怪物合为一体后，也会彻底疯狂，变成杀戮机器。
所以，破军也没有办法！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彻底堕落成幽游怪物吗？”
很容易激动的文艺青年又安静下来，看着破军疑惑的眼睛继续说道：“因为我向虚空邪神祷告了。”
破军想了下说道：“你是说在宇宙中的那条八爪鱼？”
画家：“……对！”
被打断思路的画家重新组织语言：“先贤的道理并没有让我找到勘破幽游界诅咒的方法，不过却让我的思想变得更加通透，于是我学着像先贤一样仰望宇宙。
然后，我就看见了祂们，一群更高阶的宇宙生物。”
“然后，你就用从八爪鱼那里祈祷来的力量来压制幽游界的诅咒？”
卧槽，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老实人吗？
破军诧异的看着画家，这操作他在网上看过。
没事不求神，有事让神刚？
画家也为自己的天才想法感到骄傲。
“虽然这个方法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不过我确实看见了可行之处，甚至快要破解了幽游界诅咒之谜。
所以我还不能死，幽冥府就是一群垃圾，只有我才能拯救所有可怜的幽能师们，我得活下去！”
你确定你不会变成更加诡异恐怖的生物？
看着眼神狂热的画家，破军生生咽下了这句话。
穷途末路的人，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他又不犯贱怎么会去掐灭呢！
想着画家前面说的答案和现在说的快要破解诅咒之谜，破军试着套话：“你从八爪鱼哪里听见、看见了什么？
说说呗，不然你要是中道崩殂，我说不定还会大发慈悲继承你的遗愿，帮你拯救那些被诅咒的倒霉蛋。”
“是宇宙规则！
掌握宇宙规则，就可以拨动世界线！”
画家也不见外，毫不保留的继续解释。
“当有人凝视星空时，祂们就会作为神降临在我们的文明。可是，祂们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画家又自问自答道：“因为祂们在害怕！”
破军不解的打断道：“什么？是因为幽游界吗？”
画家摇摇头：“不是，是比幽游界还要恐怖的存在！”
破军：……
大白天，你讲什么鬼故事啊！
他虽然嘴上瞧不起八爪鱼和其他虚空邪神，但心里还是明白能在宇宙中隔着亿万光年传播意志的家伙，可不是区区强大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那是真的很强大！
“你在说什么胡话？”
破军干瘪的笑了笑道：“你们这些艺术家闲的没事就喜欢研究哲学，你本来就疯，现在好了，更加疯了吧！”
“我有证据！”
画家语不惊人死不休接着说：“你难道没发现炎煌现在很多的成语还有事件根本就找不到出处吗？
烽火戏诸侯是出自哪个典故？乱臣贼子又是谁？
不知道，因为炎煌本来就不该有这些词汇！
我也是在向邪神祷告后才发现这些真相，有人拨动了我们的世界线，往里面加了很多东西，而所有人的潜意识都被模糊了。
当他们找不到出处后，只会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破军咽了口唾沫，惊出一身汗。
经画家这么一点拨，他好像也记起了自己以前看见某些事情和词汇时，脑子里会闪过一丝疑惑。
所以，水蓝星到底藏了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破军突然脑子一动：“会不会是惊喜那个东西？”
毕竟有很多人猜测惊喜是个外星人，有的科学家甚至都想把惊喜抓住切片研究。
如果他们能抓到惊喜的话！
“不是惊喜。”
画家摇摇头道：“虽然我也很希望是他。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观察惊喜，他是强的离谱，但他依旧没有领悟宇宙规则。
宇宙规则就像古代的无始境，从有到无，从无到有，完美循环，生生不息。
然而无始境从提出之后，就从没有人迈入这个境界。
古代大修士踏入半步超脱，也就是现在的半神境后，就以为自己距离这个境界只有一步之遥了。
可从我现在得到的信息来看，半神不过只是起点。
对于某些人来说，无始境可能还有数十个九境，甚至成百上千个九境要去勘破。
而惊喜，离无始境大概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我也希望他能够踏入宇宙的更高阶级，破解掉幽游界的诅咒，能够救我们所有幽能师一命！”
你这个暗中观察，就是在群里隔三差五呛惊喜吗？
你确定他看见你不会打屎你？
破军直言不讳道：“惊喜那货可不像好人呐！
我觉得他可能更希望你落在他手里！”
傲娇已经过时了，兄嘚。
哦，我自己也是，那没事了！
至于破军为什么知道群里的消息？七杀那个老古董，连电脑都玩不转，用他的号水个群怎么了？
画家理所当然道：“所以我才来找你的啊！
幽游界的诅咒应该也是入侵世界线，改变世界规则，这就是宇宙规则的一种降维打击。
我觉得惊喜就是一时脑子没想到，等他从世界线开始入手，了解宇宙规则后，可能就会迈入无始境了。
你把这些告诉他，他应该会放我一条生路吧！
毕竟，我和他又没什么大仇！”
你在群里说的那么直白，怎么在现实就这么委婉了。
惊喜就是没脑子，这不是共识嘛！
不过破军有些疑惑：“我跟惊喜那个家伙很熟吗？”
那个狗东西连不正常人类协会群都不让我进。
不就是当初没让他加入反派联盟嘛，那是七杀和贪狼干的，至于把我记到小本本上？
你自己这不都搞了个更大的反派组织嘛！
更可恶的是，七杀那个狗东西顶着炎煌顶尖反派组织头头的身份，居然进去了。
气得破军连夜把他的账号复制了一份，然后天天潜在群里吃瓜。
画家：“……不熟。”
看着画家我朋友不多，只有你能帮我的眼神，破军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败北道：“行行行，这个忙我帮你了。
还有事吗？没有我先走了！”
不就是给惊喜传个消息，至于这么扭扭捏捏嘛！
不是破军吹，以他小太爷在黑白两道的关系，就算见面和惊喜说……惊喜要是敢揍他，他发誓绝对在网上把惊喜翔都喷出来！
“确实还有一件事！”
画家完全不懂人情世故道：“最近沿海城市的虚空邪神信徒就是来我的，祂似乎也察觉到我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被我招惹的不耐烦，想要把我直接变成祂的忠实信徒。
其实我也想进一步了解祂们，然后借用他们的伟力来压制诅咒。如果惊喜没成功的话，这就是我的第二方案。
但我一个人毕竟实力单薄，我来找你是想找你陪我去迦兰斯帝国找一趟旧日，他是虚空邪神的狂热信徒。”
不是，我就客气一下！
你从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一个游戏宅喜欢远游的？
破军当然不想去啦，拒绝道：“那啥，好兄弟，我还有事要去做，不然我就陪你去了。
你还是去找别人陪你去吧！”
画家单纯道：“我没说这是急事啊，我完全可以帮你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啊！”
好家伙，你这是赖上我了？
破军噎住了，他有点怀疑画家又在装不懂世事的样子。
但这种没凭证的猜疑是最伤情谊的，所以破军又不能像个白痴一样直接拆穿，他开始反省。
破军啊破军，你到底结识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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