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死斗
华夏大陆，“辅助王朝”公会驻地。
“你明知他们要去‘富士’却还不拦着？！不行，你得跟我去一趟！”江花火死死抱着御清锋的胳膊，别说有没有大神该有的风度了，那嘴脸简直就是死乞白赖。
在这种情况下，天刑剑仙也不能保持高人形象。他歪着身子拍打对方的手臂：“小江你放开，我们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的！下面的，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被副会长这么一吼，楼下看热闹的群众才嘻嘻哈哈地离开。
江花火不依不饶：“误会个屁，你和梦断关河大大整天出双入对的，这才叫人误会！”
一旁喝茶摇扇子看好戏的神机军师不干了，咳嗽一声：“别把我扯进来。”
“哎，小江你听我说……”御清锋一脸尴尬，努力组织语言：“花月邪魔不是做了保证了嘛……”
“我才不信小日本说的话！我当时说信他，是为了稳住局面！”
“没事的，他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你到底去不去！”江花火急了，撇开御清锋胳膊，吼道：“刀兵无忌我不管，可我师弟都落魄到这步田地了，绝对不能再出事！你不去我去！”
“小江！你不是也赞成给新生代一些磨练的吗？”
“磨练可以啊，将刀子放在磨刀石上磨，你磨个一万年我都没意见，可你不能将刀子往火山口扔啊！”江花火刷拉一甩袖子：“整个‘富士’都是他们的敌人！也许当年你、我、天行剑三个可以闯一闯，但那是因为日本大神也和我们在同一水平线！可就算是那时候，我们又在‘富士’死了多少次？”
御清锋反问：“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江花火一愣：“嗯？”
“这里是游戏，死了又不是回不来了！他们在战死之时能够吸收经验，再次成长，并且与敌人再次碰撞！”
“可是……哦对了！”江花火眼睛一亮，总算找到了合适的依据：“可是敌人太过强大，强大得让他们所做一切都徒劳无功，这足以将他们的信心打压得点滴不剩！就像那个风中奇缘一样！如果他们心中被失败的阴影占据，就再也不可能成长了！”
“所以呢？我们就要不辞劳苦地跑到‘富士’当保姆？正因为游戏里没有死亡，玩家才无所畏惧。刀兵不是项羽，六月也不是希特勒，他们不会在一败涂地之后自杀，而是会越挫越勇，卷土重来。”御清锋语重心长。
梦断关河也适时地插嘴：“刀兵无忌绝非逞武人之勇，支撑着他的是那股绝不低头的书生意气；而六月阳光如果容易向强权屈服的话，他也不会得到如今的地位。小江啊，他们比你想象得要坚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当初六月因虐杀孕妇事件成为公敌时，我有出手帮他么？没有吧？我顶多教了他一些防身的本事，那不能保住他的国家，但可以保住他自己的命，或者保护一两个重要的属下。当然现在他能保护的人更多了。”御清锋拍拍江花火肩膀：“他连我的‘起承转合’都接过了，也没被吓破胆子，所以你要对他有点信心。”
“好吧，你说的都对。希望花月邪魔真能言而有信。”江花火泄了气，咕哝着离开了，只留下满布阁楼之间的飘渺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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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分很多种。从人数上可分为团战与单挑，从性质上可分为恶意PK与约战。约战也可以按细则分为很多种，比如打完之后双方不掉等级不掉经验的切磋模式，也比如赌上所有的死斗。死斗太过惨烈，输的一方付出惨重代价，只有无法化解仇恨的人才会选择此模式。
“死斗。在我面前，赌上等级、装备、财富的死斗，输的一方要掉到10级，再也不能执掌死灵乐园。”
“掉到10级”并非轻轻巧巧一句话。和任何泡菜网游一样，《乾坤》等级越高越难练，在分水岭掉一级更非得花一两个月才能补回来。普通玩家还好，死灵王者一旦掉级，王国声誉会受挫，对属下的控制力也将减弱。掉到10级……鬼谷子还会为刀兵无忌效力吗？朝花国内三千桥姬还会乖乖镇守水脉吗？溃烂独裁者、毕达哥拉斯还会顾忌什么吗？！
“富士”第一人、扶桑剑豪花月邪魔轻飘飘一句话，就将三位死灵王者逼入死斗之中。他看着两个-中国人，手看似随意地摁在刀柄上，就等人说一个不字。
就，等人说一个不字。
一张血盆大口在眼前闪现，要将自己完全吞噬。
清沂的灵魂之火立刻沉静，即将以两秒一下、两秒一下地跳动。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简短有力、掷地有声的词：
“我日！”
花月邪魔眯起眼睛。
花月林檎瞪大眼睛。
语不惊人死不休，刀兵无忌大大咧咧地上前一步，拔刀出鞘，指着花月邪魔的鼻子：“你个娘娘腔的，别拐弯抹角，找抽就来唦！你叫我死斗我就死斗？我日你大爷！是你脑壳坏了还是我脑壳坏了唦？”
[100%几率，刀兵无忌会死。]
[【灵魂力场】全开，感受对方的刀。]
清沂全部精神用于计算如何应对。花月邪魔过往的战斗视频清晰地于他脑海中回放，但只放了第一刀的影像就戛然而止、跳到下一个视频。之所以只看第一刀，是因为在这紧急关头，他只能将精神集中在大神的第一刀上——如果第一刀都挡不住，那后面也都别提了。
最要命的是，每次战斗，花月邪魔的第一刀永不雷同。
扶桑剑豪没有生气，只是略微吃惊：“御清锋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看对方并不立即动手，刀兵无忌嘿嘿一笑：“师父说得对，你太他妈能忍了。比你强的，你不敢打；比你弱的，你又不屑于打。”
听了这话，花月林檎花容惨淡，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不要——”
清沂感觉有十二级飓风吹过，将除了他和刀兵无忌俩人之外的东西都吹走，将整个世界洗刷得干干净净。他的视野里只剩下一把武士刀，刀才出鞘一毫米，这一毫米的刀身绽放出一毫米的光芒，叫他无法转移视线。那光芒有着魔力，可以冻结他的思维、禁锢他的想法；盯着刀光，他本来极快的思考过程也随之变慢，让他难受之极！
这就是扶桑剑豪的第一刀！
能接下吗？
[能接下。]
在这么慢的刀速下，绝不会有任何一个细节被错过！
[以已知数据建模，初步拟定刀身轨迹。]
在清沂心里，激烈的情感和死板的理性同步运转，并非各行其是，更像是一问一答、有呼有应。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能接下大神的刀，在情感上足以叫他激动、欣喜、疯狂，可理智却必须勒令身体按计划行事；紧急关头两者无暇互斥，所以只好一同充塞他的心灵。
奇妙的是，他的心思独立于情感和理性之外，看着两条思路交织蔓延。他心里浩瀚星夜中，白骨暴君与人类剑士分立左右，两个背影为他挡住两侧的飓风，仿佛随时要被吹走，却一步不动。都是顽固的家伙啊……
他又将注意力放在那逐渐膨胀的光芒上。那光真的有魔力，光中闪烁着更多更美的光，每一根光线都在往外放射，演化成席卷时空的飓风。那是一个爆炸的点，能爆出一个宇宙。无中生有，一化万千。
【拔刀斩】。
清沂发誓，他已经尽力了。他将权杖往刀兵无忌面前一架，自己的手臂就飞了起来，刀兵无忌身后猛虎虚影被劈作两半，而刀兵无忌本人毫发无伤。两位王者都被打回原形，死气与环境相呼应，在原地催起一阵阵的阴风，樱花再次漫天。
不可捉摸，真正的不可捉摸——明明都在脑海里勾勒对手的剑路了，到头来却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可再想应对已经太晚了！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接不住！明明自己还开着【灵魂力场】，占据主场优势，为什么就是摸不着对方剑路？是“无厚入有间”，还是刀速太快？是两者皆有，还是两者皆非？他都不知道！真他系统的邪门啊！
刀兵无忌一愣，脸色陡然凶恶，正要举起大刀，花月邪魔已将武士刀还鞘，错步后退，对清沂道：“本来我可以不劈出这一刀，只是怕你自以为能接住。”
黑色飘带捡起手臂接回肩膀，清沂这才发现，刚才那一刀沿着骨骼缝隙切过，骨骼无一点磨损，可见花月邪魔对手上力度的控制已出神入化，堪比庖丁解牛。
清沂点点头：“是的，我真以为自己能接住。谢谢。”在战斗中，最要不得的就是自大。花月邪魔用行动为清沂泼了一次冷水，好让清沂清醒点儿，无疑是一种帮助，一种隐藏在杀气下的善意。
“别对小日本说谢谢！”刀兵无忌火都上来了。两秒一下、两秒一下，他胸膛鼓胀又低伏；大量死气从那本不应再运作的肺腑泵出、自口鼻逸散，于他脸颊旁萦绕，衬托得他就像高入阴云的巨灵神。随着他的咆哮，他的身形拔高，竟然是发动了【凶神恶煞】：“娘娘腔欺人太甚，老子先和你——”
“刀兵君！”花月林檎急促地打断对方的话，声音尖锐。她小脸苍白，毅然决然地发来一个PK申请，PK类型赫然写着“死斗”，PK细则中写明，输家将被系统强制降到10级。
刀兵无忌错愕：“你疯了！我和你又没仇！”
“没仇？你忘了南京大屠杀了吗？”花月林檎侧身，将团扇护在胸前，准备战斗。
【凶神恶煞】的状态下青筋根根暴起（让清沂都为之担心血管会不会喷出血来），但刀兵无忌竟然还能保持清醒：“你真的疯了！别用激将法，老子不吃这一套！”
“我问你！钓鱼-岛是哪个国家的！！！”花月林檎也急了，不顾仪态地尖叫。
“都别吵了。”
清沂发话，并瞥了花月邪魔一眼。花月邪魔安宁淡定，俨然局外人。现在傻瓜都看得出怎么回事——花月林檎必须完成花月邪魔的吩咐，哪怕这个吩咐会让她失去盟友。网络有传闻，说花月林檎是花月邪魔的亲妹妹，看来传闻不假。
面对三人的视线，清沂耸耸肩：“大家何必伤感情呢。花月邪魔，你并不是为难我们，而是在考验我们，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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