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青山黄
对于杨画的拒绝,女眷小雅面上并无任何异色,她自小便入小棠楼,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
但本名徐雅的女眷心间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如她这种自小入楼的女眷,自小到大便渴求能被赎身,做一门偏房亦好。去年一位姐姐便被外城一位有钱老爷赎身纳成小妾,虽是要受正房妻室种种欺辱,可毕竟有了自由身。
徐雅虽是心间怨恨为何从未见过面的爹娘未给她一副姣好面容,但面上却无任何异色,毕竟之后带杨画赏玩琅琊大城,小棠楼一切事宜都是由她负责,赚些赏钱也好,攒足了百两亦是能自赎。如今她已有六十三两七十二文,加上小棠楼每月钱薪或许四五年便能攒够。
徐雅躬身退下,带好房门。
走在下五楼的阶梯上,徐雅才敢小小的惆怅一下,“这一生,可能有书中的花前月下?”
带徐雅退下后,杨画把屋门插上,麻利的脱掉一身衣裳跳进木浴桶。
温热的水带来的是自内而外的舒畅感,一身的污秽被洗的干干净净,但杨画一时没舍得爬起来,就躺在宜人的温水中,直到水温降下才爬起来。
穿上衣裳后没一头躺在松软的床铺上,二楼的舞戏他不感兴趣,但三楼的说书人讲书他可是感兴趣的紧。
巴掌大的白石镇也曾来过两三位说书人,可白石镇民风淳朴,说白了就是穷的一塌糊涂,根本没钱打赏。以至于那几位落魄说书人唾沫星子喷干了一分钱没挣着,自此白石镇一毛不拔的名头响亮,没哪些说书人再费事儿跑来。
至于四楼的买卖楼,也可以去逛逛。
五楼没有通向六楼的台阶,六楼也没通向七楼的台阶,一层楼一道台阶,这是小棠楼风格。
除了些吃食饮水留在房里,其余全都带在身上,杨画推门沿着阶梯下楼,刚才还有些光亮,现在天已全黑,可小棠楼自然在墙壁上布置了香烛照明。
杨画下到一楼,顶棚上共有八盏琉璃灯,将整个一楼映衬的灯火通明。
楼梯口有十数位与徐雅一样穿着淡绿裙裳的女眷一字排开安静等候,彼此间也不聊天交谈,极是有礼数。
徐雅自中间而出,到了才注意到她的杨画身边,轻施万福,道:“公子。”
杨画倒也适应了小棠楼的规矩,说道:“我想到三楼。”
“公子请随我来。”
徐雅在前引路,杨画跟在身后,后面那十数位年轻女眷都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心中断定非是金贵人物。
依旧是徐雅引路,杨画紧跟,三楼阶梯并不高,小片刻便进到三楼,顶棚依旧是琉璃灯盏照明,不过却只有六盏。
三楼布局非是如一楼那般“秀气”,更多了几分和气,桌与桌间挨的距离恰到好处,能让邻桌人相互攀谈,毕竟此楼是说书楼,听书讲究的就是热闹。
三楼约莫近三百张单人圆桌,这时大多已有人落座,小棠楼非是只做入住客人的生意,二楼赏舞楼与三楼说书楼可是花了大心思请的名角儿来演舞讲书,琅琊大城近五十万的城民可也有不少富庶人家,这些人的买卖当然不能不做。
也是这些当地有钱老爷的捧场,才能让小棠楼在琅琊大城声名鹊起。
杨画对这些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多人,据说平常约莫有百人罢了,现在起码有两百人,估摸满座也是再过一会儿事。
徐雅见着杨画的疑惑,解释道:“今天说书的是管甚先生,小棠楼早就放出风声,公子来的还早,若是再过一会儿怕是只能落座小椅了。”
杨画疑惑,问道:“管甚先生?”
徐雅心间已确实认定杨画的确不是何金贵人物,但仍是耐心解释道:“游遍两国的管甚先生,于说书人中地位极高,亲眼见识过许多名动天下的大事。”
杨画心情很好,看来来的很是时候,“走吧。”
李雅寻着一处颇为靠前的位置带杨画落座,约莫算是中后方,最前侧靠近“讲台”的两个位置是空出的,专为八楼两位住客留出,每一楼都有为八楼住客设有专座,比不得。
杨画前侧座是位体型颇为瘦弱的年轻男子,左前侧是一对看起来颇有钱的中年夫妻,右旁侧还是空起暂时无人。
待杨画落座,徐雅轻问道:“公子品茶亦或是饮酒?”
杨画不知道春花十里的桃花醉酒香如何,但绝对不会太差,虽然小棠楼格局颇高但总高不过春花十里吧!那今儿也学回雅致人?
“茶。”
李雅介绍道:“雍州出产的雨花茶口感香醇,凉州特产云雾茶口感清雅。”
杨画喝过的茶都是不分品种的解凉茶,哪种便宜用那种,“既然到了凉州,当然要喝特产云雾茶。”
李雅轻道:“公子请等。”莲步款款暂时离去。
杨画不再多关注,约莫还要些时候那位管甚先生才会登台,杨画倒是想和靠近的两桌人谈谈天,可一对夫妻相互聊些事儿显然插不进去。而那位颇为瘦弱的年轻男子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以杨画经验,这种主顾一般都不好打交道。也就只能嗑着桌上准备的小份儿瓜子,没成想炒的味道极好,嗑的津津有味儿。
又有衣着光鲜的客人陆续进场,虽无人大声喧哗,但偌大的说书楼仍是颇为热闹,杨画四处打量觉得有趣。
这时,一位身材极是魁梧的壮汉在一位清秀女眷的引位下坐到了杨画右旁侧桌。
魁梧壮汉足比清秀女眷要高两头,即便坐下仍是与女眷等高,坐在小巧的圆桌旁不伦不类,极是豪迈的笑道:“给我来两壶青山黄。”
清秀女眷喜不自抑,一壶青山黄她足能得小棠楼半两银子赏钱!一壶云雾茶不过五文赏钱,住五楼的客人竟会有这么大的手笔,意外之喜。
待女眷退下后,肤色黝黑的魁梧壮汉四处打量,一眼就看见好奇看着他的杨画,笑道:“小兄弟,可也是外来客?”
杨画正愁没人谈天,这就来了一位看我来就极是热情的主顾,虽然有卞九元前车之鉴,可这儿毕竟是小棠楼!所以回道:“北地人,老兄来这儿也是为了五音铃?”
魁梧汉子把椅子拉近了些,道:“嘿,我几个红颜知己说什么都想要一只今年的五音铃,闹得不可开交,我这也是被吵的烦躁才从雍州跑到这儿琅琊大城。”
杨画笑道:“老哥倒是风流。”
魁梧汉子一摆手,道:“都是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不提也罢。”
杨画又道:“老哥喜欢听书?”
魁梧汉子道:“若是一般说书人我才懒得来听。”
杨画本以为是小棠楼自己打出的噱头,但看这样却又好像不是,难不成这位管甚先生真那么有名气?
魁梧汉子感叹道:“早年间就想拜会拜会这位管甚先生,今儿说什么都得让他讲讲当年泰不阿在添香小筑独战群雄的事儿,又是怎么和童大老爷抢媳妇的!”
杨画奇怪道:“这些不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嘛?”
“人尽皆知?”魁梧汉子不屑道:“泰不阿这种强人与人对阵,谁能极近观看?”
“难不成?”杨画已有猜测。
“是了!当年管甚先生便是坐在“英雄台”下,亲眼看着泰不阿败退一位又一位名动一方的江湖强人。”
“这位管甚先生也是位强人?”
“文弱书生而已。”魁梧汉子道:“管甚先生只是和泰不阿表明他想观战的意愿,哪怕被余威震死也无妨。”
杨画感叹:“胆识过人!”
魁梧汉子却轻轻摇头,道:“管甚先生胆识过人自不必说,但小兄弟是不是忽略了些更关键的事儿?”
杨画目露思索,片刻后便震惊。
魁梧汉子满意道:“没错,当年泰不阿独战群雄时仍是留了余力护住管甚先生一命!”
魁梧汉子感叹道:“小兄弟方才说这些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可无外乎是泰不阿败了一位又一位披甲武夫,前辈剑士,门主强人罢了。可又是如何败的?那些无敌一方的人物究竟是泰不阿的几招之敌?泰不阿究竟有多强?这些你不想知?”
魁梧汉子说的极有感染力,便是连只想涨涨见识的杨画都心驰而亡,遥想当年泰不阿败退群雄的霸气,喃喃道:“当然想。”
这时,李雅端着一张黄木食盘复返,一壶青瓷云雾茶,一盘杏花糕,一盘五果拼。
张雅将这些一一摆在杨画桌上,又斟半杯云雾茶,轻道:“公子,请慢用。”
杨画轻道:“麻烦了,你先忙吧。”
张雅告退。
招待魁梧汉子的清秀女眷也是端着一张黄木食盘回返,张雅交错而过,一眼便见到了其上摆着的两壶青山黄,心有失落。
侍候魁梧汉子的清秀女眷将两壶青山黄摆在桌上,又有一盘分量十足的水煮牛肉,道:“您请慢用。”
魁梧汉子一挥手,道:“你先下去歇着吧,一会儿下楼还要让你带我游一回琅琊城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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