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有顽女 童父惆怅
商队一行总计三辆马车，老板刘海也没舍得多花些银两单独出辆马车享受，也是扎边儿坐在马车旁边的宽沿儿。
刘海赶着马车压在中间，马车上躺着四仰八叉的杨画。
坠在最后的马车是三位做些体力活的伙计，都是年纪三四十岁有那么一把子力气的粗鄙汉子。看刘老板开的价儿也算公道，三个人也就结伴扎伙暂时舍下家里婆娘风韵犹存的丰腴身子，准备来回跑个十来天挣些银钱给家里饭桌上多添几顿荤腥。
还有一位沉默寡言的壮实汉子在前头开路，一身腱子肉紧绷，一拳少说得打死半头牛。
这位壮硕汉子便是刘老板自家请的武头，名叫周横，地道的青城汉子。一身横练硬功在青古城也闯出不小名气！传言说他是嵩阳山大佛寺外门弟子还俗，不过他本人倒是不多做解释。
按刘老板的话说，“官道上剪径害命的歹人遇不到，烦就烦在那些穷山恶水靠山吃山的刁民。也不劫你车，也不害你命就是成帮结伙的往官道上一坐死活都不让路。”
火冒三丈的理论？双拳难敌四手啊！还不是只能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外抖搂银子，啥时候那群刁民觉得差不多了才把路让开让你过去。要是遇到一些个心黑的，一趟下来连本都捞不回来。
关键刁民不是一波，过了这个山头指不定又在哪个山头遇到一波。
杨画这张嘴能说会道，才刚出青古没有半个日头就和刘老板聊的火热，只恨相见恨晚的模样。杨画问道：“刘老哥，幽岐姓童的人家多不多？”
刘海坐在前边车沿儿上，赶着那匹识途的棕黄老马，回道：“姓童的人家多不多我倒是不清楚，但在幽岐姓童的敢称大户人家的就只有一户！顶有钱的主儿！”
可以算是财迷的杨画顿时来了兴致，爬起身子往前靠，问道：“怎么个顶有钱？”
“嘿。”侃大山最有意思的地儿就是讲那些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新鲜事儿，刘海一张富态胖脸露出些许兴奋：“多有钱？说书人唾沫星子都崩干了还要夸上十句八句的剑仙听过吧！人家童含金童大老板硬是拿银子请了一位实打实的剑仙看家护院，你说他多有钱！”
杨画默默地吞了吞口水，“我滴乖乖”。
“这还不算呢！”刘海意犹未尽，吊着杨画的胃口。
几位落魄说书人也来过几遭白石镇，可吃喝都不大度的老百姓哪里有闲钱？讲了一天喝了五壶水，看热闹的人极多可愣是没收着一个铜板。自此之后白石镇再就没来过说书人，那也是杨画唯一一次听着说书。
杨画听刘海说还不止，那指定是有更长见识的事儿，赶忙说道：“刘老哥，你可别吊着我胃口了！”
刘海嘿嘿一笑，继续道：“铁戈王朝当今的三军主帅知道是谁不？”
杨画耿直的摇头，他倒是听说过与大荆王朝并分天下的铁戈王朝，也就仅仅如此。
刘海学着那些青石城说书人的口吻，抑扬顿挫道：“二十年前横推大荆江湖无敌手的泰不阿！”
杨画打趣道：“难不成那位童大老板把这位猛人也给请回去看家护院了？”
刘海哼哼说道：“比把这位彪悍的主儿请过来看家护院生猛多了！童大老板和这位猛人抢过媳妇！”
“啊？”杨画被惊得目瞪口呆，感叹道：“那位女子一定美若天仙！”
“人间绝色也就那样！当年一曲霓裳舞艳绝大荆的绝色佳人，沉落雁！”
杨画一个没扶稳脑袋，咣当一下就撞到了货车的边栏，嗑的通红。
“啥玩意？沉落雁？巧合，绝对是巧合！就杨三道那副邋遢样能认识这么有钱这么有身份的人物？还能让人家把宝贝闺女嫁给他？滑天下之大稽！”
某座荒山某座道观某位中年道人，一个喷嚏搅了美梦，迷蒙着眼睛自语道：“谁念叨道爷我？”
杨画强行压下心里面那荒诞到没边儿的念头，“大荆这么大有几个同名同姓的人那还不是正常？”
越想越有道理，只能如此！
“刘老哥，你把沉落雁说成人间绝色，是不是见过真人？”杨画见刘海提到这位沉落雁眉飞色舞的样儿，不禁调侃两句。
刘海遗憾道：“哪有那福气！莫说是见着真人，就是连幅像样的画都没见过。”
“当年童大老板抱得美人归后，花了重金把全天下有名画师临摹沉落雁的画都给收了回去。当然也不缺那些不差钱儿的主顾就是不卖，愣是让童大老板左弄右害搞得家势一蹶不振，现如今谁还有那位沉大美人的画像哟。”也是色道中人的刘老板唏嘘不已，要是有那么幅画像在夫妻行房事的时候挂在床头，那滋味儿……
刘海把这些旖旎的念头甩出脑外，不然越想越置气，“就算你童大老板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小心眼呀！”
“二十多年前不知多少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为一睹沉落雁芳容，而去南海天香小筑。据说当时已经横推铁戈江湖的泰不阿越过八百里群山入大荆，从北地一路横推敌手打到南海天香小筑。”
杨画听得入迷，见刘海按住不说，赶忙催促莫要吊着人胃口。
杨画听性正起，刘海不也是讲性大发？嘿嘿一笑：“泰不阿横推敌手，在天香小筑前败退一位又一位声名远播的高手强人，威风一时无两！便是连性子温润如水的沉落雁也出面远远的看了独战群雄的泰不阿一眼。”
杨画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可不就是？本来自诩人间美色不入我眼的泰不阿就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沉落雁，满身英雄气全都泄了干干净净，直言这辈子非沉落雁不娶。本来人声鼎沸的天香小筑竟然再无前去，没人不把那些剑道高人，江湖门主，披甲武夫的败绩当成说笑。”
刘海撩开宽袖摸出一个酒葫芦，扒开葫芦嘴美滋滋的喝了一小口眼睛惬意的眯成道缝儿，使袖子擦了擦嘴角根本不舍得沾染的杏花酒，又道：“可人家沉落雁再就没出去看过泰不阿一眼，任他再蛮横不还是攀不上这座美人峰！”
杨画听的过瘾。
“泰不阿在天香小筑败退大荆群雄传闻流散开来，那些钱多的花都花不完的有钱人本就眼馋沉落雁传闻中绝色的容颜，加上这件事儿的一闹便争相带着护卫往红袖城赶去看热闹。当时年近三十还没成家的童含金已经把生意做遍大荆，不愿错过这大好机会！便也带着西海弄潮剑仙李观潮去红袖城。”
听的津津有味儿的杨画知道，好戏要来了！
童含金入住红袖城着实引发了一番轰动。但那些有异样心思的歹人谁也不敢冒尖儿，人家身边可是跟着传闻中三剑生江潮的李观潮！
童含金隔天份外低调去天香小筑时，先前到的有钱老爷们身边高手护卫都被泰不阿随手败了。
童含金在远处看着泰不阿立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盯着天香小筑二阁，倒也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让这位英雄人物这般痴迷。
天香小筑二层窗户便在此时被推开。
已有数日未露面的沉落雁终于还是耐不住泰不阿这般堵路拦人，直言说道：“我喜好佛法，并无婚配意愿。”
“还是个师太？”杨画脱口而出。
“呸呸呸，你怎么和那些个嚼舌头的长舌妇一个德行？人家喜好佛法就是师太？天底下要是有这么好看的师太，老子天天去寺里烧香拜佛送香火钱。你不是女娃怎么也嫉妒人家生的好看？”
刘海这副德行简直就像杨画说的是他媳妇似的，杨画苦笑连连摆手。
刘海哼哼两声，碎碎念半天才算罢休，继续讲道：“小半辈子忙着挣钱将酒色畏之如虎的童含金见着沉落雁，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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