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樊瑜其人2
“哎呀呀,刘昭兄弟,你可算来了!”
樊瑜见到刘昭高大的身影,仿佛见到亲人一般迎了上来,事实上,他迎的不是刘昭,而是刘昭手里的印章,那是樊荣的印章,凭它可以在襄州樊氏一族的产业里肆意潇洒。
“见过瑜二爷。”
尽管心中冷淡,刘昭面上还是给足了对方礼遇,同时他也想到了樊荣的提醒,
“再怎么草包,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威远侯继承人,是狼的后代,不会任由他人觊觎自己的领地。”
“人不可貌相,无害的羊皮下往往是最凶狠的野兽。”
刘昭眸子微动,拱手道:
“瑜二爷,我家公子俗务缠身,特令我来陪陪二爷,之后他自会向二爷赔罪。”
樊瑜眼珠一转,笑道:
“既如此,那就有劳刘昭兄弟,不知这襄州城可有什么消遣之地啊?”
“自是有的。”
刘昭神秘一笑,道:
“公子知晓二爷脾性,早早安排了下去,二爷,门外备好了座驾,咱们现在就走?”
“好!”
樊瑜眼睛一亮,伸手招来了随身扈从,身为威远侯府公子,扈从、家生子这点体面还是有的,只不过对方的一众扈从至多只是无境,家生子也是四个嘴皮子好使的小厮。
“恭、喜、发、财,你们几个驾着咱们的座驾跟上!”
威远侯府是有自己的座驾的,这座驾比起驷车也只小了一点儿,里面设有专门的卧室、会客厅等等,堪称一个移动的宅邸,更难得的是,其上还有威远侯府的标志,每到各州府县城,有专用驿站供其歇脚,是故襄州与京城虽有几千里之遥,樊瑜这个公子哥却是一路玩过来的。
樊荣知道勋贵最爱豪奢,樊瑜更是个中翘楚,所以备下的座驾乃是一中阶器物,论起品阶虽和威远侯府座驾相等,可珍惜程度却是远胜,是故这樊瑜见到这座驾当即眼睛发亮。
“瑜二爷请!”
“请!”
这座驾果然不凡,坐进去毫无憋闷之意不说,只需说上所去之地,便可自动前往,看的樊瑜是异彩连连。
“上次国公府的公子请我吃酒,用便是这样的座驾,不想荣哥儿也有,真是羡煞我也!”
“国公府的公子?”
刘昭心中一动,帝国现有公爵不少,要说最出名的还是镇国公李玉。
“是镇国公公子李璃。”
樊瑜轻叹一声,羡慕道:
“我与他同龄,可人家是天命者,现已是大梁境,又颇具乃父之风,未来不可限量。”
“天命者,大梁境,这天下果然能人辈出!”
刘昭忍不住感慨一声,樊瑜却是摇了摇,赞道:
“刘昭兄弟也不差!这样的年纪就有这等修为,将来必是不可限量,届时少不得要兄弟提携。”
“哪里哪里……”
二人恭维一阵,座驾已然停下,下得车来,却见眼前是一座九丈高的阁楼,上书三个大字——雪霁坊。
“雪霁坊,襄州地界最大的歌楼。”
刘昭笑了笑,介绍道:
“二爷,昨天去的是荤的,这个是素的。”
“素的啊~”
樊瑜面露失望,昨天去的春庭芳明显不如眼前的雪霁坊,可他二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的能去素的。
刘昭瞧出樊瑜的失望,笑道:
“二爷,食色性也是我等本色不假,可这风花雪月也是我辈所愿,您说呢?”
樊瑜心想反正有人请客,昨天又操劳一夜,进去看看也无妨。
“那就听兄弟的,咱们进去?”
“二爷不急。”
刘昭拦住樊瑜,指了指一众小厮扈从,道:
“这些兄弟怕是要在外面等等了,您放心,在襄州地界,还没人敢动樊家的老亲。”
樊瑜自无不可,摆了摆手令小厮扈从候在外面,自己则大步入了门。
刚一进门,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令人不由得精神一阵,樊瑜眼睛一亮,暗道果然是个好地方,而后径自朝着楼上走去。
“他倒是挺熟!”
刘昭摇了摇头,说实话,这种地方确实是正经地方不错,可他从来都没听说过,更别提来,若不是樊荣有交代,他绝对不会过来。
四楼,樊瑜驾轻就熟的坐在包间之内,刘昭则瞥了眼四周,却见房间装饰清雅,恬淡怡人,桌上摆的茶是凌云清香,放的果是精心培育,置的点心更是庖厨类命格师所做。
“凑齐这么一桌,只怕是再多的钱财也不好用。”
刘昭心中一叹,面上却是笑道:
“二爷是要听曲,还是看舞?”
樊瑜摆了摆手,道:
“早在京城那儿玩腻了,罢了,先瞧瞧再说。”
闻言,刘昭拍了拍手,却见几道身影鱼贯而入,这几人皆是女子,身着水袖挑染长裙,面带薄纱,青丝如墨,虽无多余首饰,却是清新雅丽,气质不俗。
“这些乐师皆是学院出身,少说也有实境修为,虽比不得京城,却也是襄州数一数二的,二爷,瞧着还算满意。”
樊瑜点了点头,脸上并无任何情绪,他看了眼一众乐师,淡淡道:
“他们都会些什么曲?能演些什么舞?”
“既然这样,不如听听这雪霁坊独有的飞雪惊鸿。”
刘昭看了眼樊瑜,继续道:
“这飞雪惊鸿即是曲,也是舞,二爷可瞧瞧。”
“那就瞧瞧。”
见对方同意,刘昭摆手示意众人开始,不得不说,一众实境之上的乐师合力演奏,其曲清冽婉转,呜咽暗哑,时如山涧水流,时如狂风波涛,那舞时而张扬肆意,时而舒缓轻柔。
不消片刻,却有漫天飞雪忽然落下,令人不禁怅然寥落,忽有美人雪中独舞,如那风中之花、雨中艳阳,让人心神荡漾,蓦得,美人来到身前,却难以看清她的相貌,伸手去摸,却又只见漫天飞雪,独舞惊鸿。
身为玄枵境,刘昭自是瞧出这飞雪惊鸿的本质乃是以意构织的幻境,算不得什么高明手段,樊瑜不同,他修为低下,这等轻拂心弦,却又求而不得之美景,自然看的如痴如醉。
“二爷,可还满意?”
樊瑜意犹未尽的瞧了眼那些女子,不甘心道:
“真不能……”
“二爷,她们都是学子。”
学子,大衍明律不得欺压,樊瑜固然纨绔,却也不是欺男霸女之辈,只好遗憾的叹了口气,没好气道:
“把人馋虫勾出来,却又不给饭吃,刘昭兄弟,你做的不地道啊!”
“是刘昭之过。”
刘昭笑着拱了拱手,又道:
“二爷,这儿也有些杂戏之类的,不若也瞧瞧?”
“还不赶紧上!”
樊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刘昭见状,暗道鱼上钩了。
“出来吧。”
一声落下,几名打扮各异的伶人走了上来,其中一人身材雄壮,面相痴傻,倒是让樊瑜多看了几眼。
一众伶人朝着二人行了一礼,而后咿呀咿呀的唱将起来,刘昭鲜少听这杂戏,却不代表杂戏不好,相反的,杂戏在大衍极为盛行,上至天潢贵胄,下至黎庶万民,皆会唱上两句,一些大户人家甚至会养着专门的伶人。
一般而言,杂戏所言之事不外乎忠臣良将、才子佳人,言说的既有阳春白雪,亦有下里巴人。
雪霁坊以歌舞闻名,这杂戏却是稍显逊色,因此这出杂戏是刘昭特意做的最好的杂戏班子来演的。
这出戏唱的也简单,不过叔夺侄产,丧心病狂而已,可在伶人的演绎下却是令人酣畅淋漓,即使是刘昭也是看的心中窝火,不由得慨然道:
“我也有个狠心的叔叔,他害我父亲,逼我母亲,又要夺我家业,不得已下,我买地得财,背井离乡,真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啊!”
樊瑜此刻还未看出不对,听到刘昭之言,好奇之下便追问起来,刘昭也没隐瞒,将两家恩怨说了出来。
“常言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他家与我家的恩怨都已经过了几辈子,现在欺我家落难,逼得我背井离乡,二爷你说,我该不该报这个仇?”
“这等狼心狗肺,六亲不认之人,自是该打,兄弟,你不好意思出手,我来,量他也拿我没办法!”
樊瑜胸脯拍的震天响,而后忽然察觉到不对,猛的看向伶人,又看了眼刘昭,见他似笑非笑,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你什么意思?!耍二爷吗?!”
刘昭不言,挥了挥手,示意众伶人出去,见状,樊瑜深吸口气,颓然坐了下来。
“荣哥儿让你干的?”
刘昭没有否认,开口道:
“看来二爷想的很明白,那为何甘之若饴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
樊瑜双目通红,胸膛狠狠的起伏着,
“连我老子都不愿意管,我能做什么!”
“事在人为,二爷,方才我说的不是假的,我的确有个叔叔害了我父母,可现在你看,我是命格师,他还在地里刨食,只要我想,有的是人帮我解决掉他。
你是侯府嫡子,身份不知高了我多少,缘何不能呢?”
“命格师啊……”
樊瑜仰头一叹,直愣愣的盯着头顶。
“二爷,如今你可是在外,就算那些家伙在幕后,可这是襄州,不是京城,为何不试一试?败了左右您也死不了不是?”
“死不了……”
樊瑜喃喃一声,猛的大笑了起来,
“死不了,死不了啊!就冲你这一句,二爷干了!说吧,要我怎么做?”
刘昭神秘一笑,在樊瑜耳边低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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